2,祸不单行

    走到楼下,看着脚步匆忙的上班族,神态悠闲的退休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蒋茜茜才踌躇了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去哪儿呢?

    今天发生的事情很简单,背后的隐情说起来也不曲折,只是她难过自己的这一关。

    被自己最亲密的人所背叛,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无动于衷,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全盘接受,只有很少人能做到。蒋茜茜虽然是一名标准的女汉子,平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并不能说明她的神经大条到可以和别人共侍一夫。毕竟现在的教育里可没有三妻四妾一说。没有当场发飙,给两人难堪,蒋茜茜觉得自己太女人了,太过善良,根本不符合自己一贯的作风。当然,也是不想自己情绪波动太大,这几个月的传销做来,提高的不单单是口才,自信,还有一些小小的心计和心胸。

    咕噜噜……肚子居然发出了抗议。在里面这一个多月,清汤寡水的,不用想,就知道减肥的效果相当不错。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之一吧。他大爷的,要是能和公安局合作,联手开个减肥公司,无论多么重量级的人物,只要在里面住上个月儿四十的,那效果绝对敢说是顶呱呱的棒。

    蒋茜茜先到路边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小店,豪放地点了四个荤菜。一个菜刚放在桌子上,蒋茜茜的筷子就伸了上去,风卷残云,一会儿就没了。传菜的服务员还以为遇到饿鬼投胎了呢。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吃得肚子都撑着了,才惬意问道:“老板,多少钱?”

    半天,老板没吭声,原来,老板已经看呆了:这么个小姑娘,一顿吃三四个人的饭菜,哪个不开眼的才能养得起啊。

    老板的表情,蒋茜茜自然看在眼里,不用想就知道老板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看着面前空空的盘子,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底气不足的敲了敲桌子,加大声音道:“结账!”

    “哦,来了。你吃饱了?”老板连忙跑过来,习惯xing的问道。只是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吃这么多还能吃不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共是78块,算70吧”

    付了帐,蒋茜茜先在旁边一家手机店买了个充电器,重新办了个新手机号。

    在一个自动取款机网点,查了查卡里的钱。还好,还有四千多,加上钱夹里的现金,还不到五千。全部身家啊。

    这次可是真的亏大了。半年多时间,打工这几年好不容易攒的几万块,加上陈俊支持的两万多,这一下子全打了水漂。可真是一着不慎回到解放前啊。

    唉,陈俊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才和许影勾搭到一块的吧,想当初叫他来时,他可是不情不愿的,要不是自己威胁推迟一年结婚,他肯定是不舍得给自己补出这两万多。还有许影,也是被自己邀请来的,自己被抓,组织被解散遣送,他们俩逃过一劫,正好同病相怜,心里一开始肯定对自己充满了怨恨吧。

    老娘被他睡了这么多年,才落得两万多,而且在手里还没有暖热,就送给了别人。要是仔细一算,怎么都觉得自己亏大发了:比路边的野鸡还要便宜。白白便宜陈俊这个王八蛋了。俗话说一ri夫妻百ri恩,算了,不和他计较了。

    身上这点钱,节省着花,足够支撑一段时间,重新找份工作,开始新的生活吧。蒋茜茜满怀信心的盘算着。目前不能租房,先找家便宜点的旅馆住下来,等找到工作了再说别的。这个城市是别人的,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卡里这点钱,看多可不多。

    蒋茜茜七转八拐的,在一个有点陈旧的小区找到一家小旅店,80一晚,对蒋茜茜的经济能力来说,不算太贵,还能承受的起。只是房间比较小,一张单人床已经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好在蒋茜茜也没有打算长住,只要凑合到找到新的工作就离开。长年生活在底层,她总是能够准确快速的在任何一个熟悉或陌生的城市里找到像这样即廉价又安全的住所。当然这个廉价是相对于其他的宾馆来说。

    服务员一离开,蒋茜茜就把门从里面栓上,掏出手机,把旧卡取下来,丢进垃圾篓,换上新卡,连上充电器后,衣服也不脱,把自己扔在床上,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是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饿醒过来。幸好已是初夏时节,晚上温度不算低,她的体质也还可以,要不这样不盖被子睡,非感冒不可。洗漱了一番,蒋茜茜觉得自己应该买套换洗的衣服,留在那边的衣服,等以后陈俊他们不在家了,再去拿吧。

    走进兰州拉面馆,本想点两个肉菜,看看菜单,再看看自己的钱夹,蒋茜茜叹了口气,只叫了一大碗牛肉拉面对付肚皮。

    昨天出来时,还计划着出来了,这半个月啥都不干,就从楼下的馆子开始一家挨着一家吃,把以前想吃的没舍得吃的统统吃一边,把这一个多月的亏空全都补回来。孰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先委屈委屈自己的胃口吧。毕竟相对拘留所的生活,现在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天上rén jiān了。该知足了。

    由于不是正常吃饭时间,饭店里没有别的客人,拉面很快就端上来了。白白的面,切得薄薄的牛肉片,绿绿的碎葱花,看上去就诱人口水。昨天那一顿,虽然烧了四个菜,由于太饿了,也很长时间没吃过了,一上了,顾不得细看欣赏,上来就吃,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都没吃出滋味来。比八戒强的是最后肚圆人饱。

    挑一筷子热气腾腾的拉面,小口轻吹几下,再往嘴边一送,一吸,一筷子充满弹xing的面条钻进嘴巴里,一嚼,美味满腔,简直是太爽了,再喝口浓的牛骨汤,那滋味,太美好不过了。

    相比昨天那顿,今天蒋茜茜吃的可算是斯斯文文了。即使如此,也吃出了汗,额头上爬满细密的汗珠子。脸蛋有些红扑扑的,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明显的分辨出她的女xing身份来。

    到超市里又买了套比较中xing化的服装,当然内衣还是挺女xing。说到底,蒋茜茜还算是广大女xing中的一员,不能视作标准的人妖范畴。

    又花去了四百多,看看仅剩的几张十元钞票,蒋茜茜,觉得找工作这事是目前最刻不容缓的事情了。她高中才读了一年,在这个本科、硕士、博士、海龟满街走的年代,蒋茜茜觉得自己和文盲没什么两样。想找份轻松如意的工作,无疑是天方夜谭。

    生活在这金钱至上,道德缺失的无良社会里,能挣一口饭吃,不被饿死,不在生病的时候拿不出钱来看病,蒋茜茜都觉得自己够幸运的了。

    出于对底层心酸生活的厌倦和恐惧,和急于摆脱的心理,所以在她一接触传销,就觉得像自己这种一没背景、二没文化的草根都算不上的人想生活好一点,想吃饱穿暖,传销就是唯一的出路,唯一的希望了。所以当初才会,毫不犹豫,无比坚决的投身到轰轰烈烈的传销大业中。

    要不是天快黑了,劳务市场那边没什么招工的企业,蒋茜茜恨不得马上就过去碰碰运气,有些时候,想出力挣钱也不是很很容易的事。能够早点找份工作,才是硬道理,才能正真的安下心来。

    这年头,钱难挣啊。蒋茜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工作恐怕没有那么好找。

    还真的让她给蒙准了,一连十多天,都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好像经济形势低迷,许多的工厂接不到订单,有底蕴的开始放假,小的就直接关门大吉。劳务市场上到处都是找工作的人,摩肩接踵。即使一份简单的普工,包括饭店的洗菜工,也有很多人排队问询,薪水低得离谱,也有人为此争夺得不可开交。蒋茜茜就亲眼见证了两个女人为了争一份洗碗工,而大打出手,闹得一片鸡飞狗跳。

    ri子一天天过去,卡里的钱取了一次又一次,即使每次只取五百,即使每一分都算计着花,卡里的余额还是不可避免的少于两千块了。

    两千块,在这个什么都需要钱来购买的城市里,够干什么,能支持多久?蒋茜茜不敢想,每次看到路边哪些打着地铺的找不到工作的流浪汉,面容麻木,眼神空洞,衣着肮脏陈旧,被褥破烂黢黑,她都会有种难以言明的恐惧,害怕某天,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员。没有尊严,没有希望,没有意义,行尸走肉般活着。

    回到陈俊的身边?

    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怎么面对,确实是令人头疼的问题。那天回到小旅馆,无所事事中,她鬼使神差的捡起丢掉的那张电话,装进去,电话立马就响了,陈俊和许影的名字交替着在屏幕上闪烁。有那么一刻,她想原谅自己,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是看到陈俊发来的那些道歉的信息,她又无法触摸接通的按键。

    电话断断续续的响了一整夜,后来,大概是手机里的人唱累了,或许对方也瞌睡了,偶尔才响那么几次。再后来,就是例行公事似的每天响几次,每次蒋茜茜都觉得有些奇怪,奇怪自己的平静,奇怪自己的无动于衷。

    无论现实多么的不幸,ri子都得一天一天的过,生活就得继续。生命不息,生活不止。蒋茜茜又一次站在了自动取款机前,又一次的输入密码,取款机一阵响声过后,吐出五张红红的伟人头来。

    把卡装进包里,有点无奈的捏着这几张薄得可怜的钞票打了打自己的手背。自嘲的想,再来两次,可真的就身无分文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该绝人生路。应该马上就能找到工作了吧。

    突然感觉手里一空,几张还没来得及放进钱夹的粉红就被人夺走了。

    蒋茜茜愣了愣,看见一个小个子男人在人行道上逃跑。靠,抢劫啊。这可不是在拍摄影视剧啊。自己这点可怜的毛爷爷啊。蒋茜茜一边追一边大叫起来:“抢劫了,抢劫了!拦住他!”

    本以为路边那么多人,就算是只有一个人肯帮忙,只要在前面稍稍的伸一下腿,将抢劫犯给绊倒,那抢劫犯就绝对逃不脱。谁知她不叫还好,一叫,前面那些行人怕惹祸上身,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居然纷纷给抢劫者让路。让抢劫者逃跑更加的轻松容易了。

    蒋茜茜见无人帮忙,只得慌忙追赶。好在,蒋茜茜身体一直都不错,跑起来并不输对方多少。一直紧紧的咬在后面。

    跑了一段路之后,对方回过头来,发现见她紧追不舍,毫不放松,一边跑,一边yin笑着,抽出一张红皮来,往地上一丢,然后往旁边一个小道拐了进去。

    蒋茜茜累得气喘嘘嘘,毕竟她是女的,而且被关了那么久,条件那么差,身体受损是自然的。等她捡起那一张百元钞票来,跑到那个路口,早就看不到抢劫的人影了。还真的是祸不单行啊,看着手中这失而复得的一百元,蒋茜茜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骂街。简直是太坑爹了。难怪有人说只有智商高的人才会犯罪。

    报jing吧,对这些官老爷来说,几百块钱着实连一顿像样饭钱都不够,怎么可能尽心尽力的去破案抓捕。只会白白的浪费自己的时间。

    蒋茜茜暗叫着倒霉。心里盘算着,看来,最近情况真是大大的不妙。难道是今年本命年没穿红内裤?倒霉的事一桩接一桩,让人都喘不过气来。要不,明天找个庙去烧根香。只是得记清楚,别再把香烧到了财神爷的屁股后面了。

    只剩下一千多一点了,工作的事还是了无头绪。真真的要体验一会坐吃山空吗?要不,先回老家一趟,趁着手里还有点钱,够买张回家的车票。已经两年多没回去了。正好趁这短时间回去休整一下,调节调节心情。

    就这样吧。

    买票的人真不少,蒋茜茜排了半天的队,却被告知,三天以后有站票。三天?尼玛,一天得一百多开支,再等三天,就真的是空着手回去了。算了,坐汽车吧。虽然中间有一段是山路,好在是汽车行到那个地方已经是晚上了,看不见,就不觉得害怕。

    其实汽车坐着也挺舒服的。蒋茜茜躺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安逸的想。两年没回家了,爸爸妈妈的身体应该还好吧,平常电话里总是说一切都好,也不是真的还是假,但愿是真的……

    蒋茜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睡梦中,她回到了小乡村,她的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充满了歌声和欢笑的幸福生活。

    蒋茜茜突然感觉自己飞了起来,zi you得象风,像鸟儿一样可以在空中飞。真爽啊。

    砰

    感觉浑身一疼,撞在什么上面了。然后自己弹了起来,紧接着又一次撞击在一硬板上,浑身的肌肉骨头脱离了一般,手脚都无法动弹了。只有微弱的意识还在诅咒道:你大爷的,坐个车都做噩梦,而且还是这么让人难受疼痛的噩梦。难道人点子背得喝凉水都要塞牙缝了,做梦都是恐怖到极致的噩梦吗?

    不对,不是梦。

    自己是真的撞了。车厢内一片乱七八糟的碰撞声和不由自主的呻吟声。尼玛,车祸啊。这怎么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呢?太没有天理了。不是说否极泰来时来运转吗,自己都已经够倒霉的了,怎么就没玩没了呢?

    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四处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耳朵里高高低低的呻吟声,鼻腔里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有人在大声的叫喊,有人在嚎啕大哭,紧接着,又一次的天旋地转,蒋茜茜连带车里的其他人又在黑暗中撞到一起,立马又散开了。

    这次,许多声音消失了。只剩下几个微弱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入蒋茜茜的耳朵。蒋茜茜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整个人正从高高的悬崖上往下坠落,直坠下去,直坠下去……向着无底深渊坠下去。在坠落的过程中一点点意识还在腹**:马列隔壁,难怪坐汽车还必须买保险,原来真的会出车祸啊。

    碰,客车不动了,过了一会儿,随着一声震天的爆炸声,冲天的烈火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新闻报道:今ri13时30分左右,四川巴中运输(集团)有限公司川y08668号大客车行至南江县境内陈家山时,在s101线525km+700m左右处,撞击左侧波形护栏,翻入100米左右深的悬崖下溪沟中,所载51人全部遇难。因车上所有人员均遇难,难以准确判定是否存在认为因素造成车祸,但在大白天路况良好的情况下坠入悬崖,疑为司机疲劳驾驶或刹车失灵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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