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赛。
7点50分，三十个小组在实验楼门前集合。
主考老师给众人讲述规则，随后又强调了下考试纪律。
7点55分，各小组抽题，萧文博抽到题目皱了皱眉。
这题目不难，但操作繁琐，稍有不慎很容易前功尽弃。
刘峰看了也直摇头，“这回悬了。”
三十进三的比例，他们又是吊车尾进了复赛，抽到的又是这种变态题目，想要翻身，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申然更蔫了。
杜葵拍了拍她，道：“还没开始，怎么就垂头丧气了，放平心态，大家都差不多，很多时候拼的就是心态，剩者为王。”
萧文博闻言笑了笑，“杜葵说的有道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按初赛成绩，杜葵一组被排在第五考场最角落的实验区。
每组有两名老师监考，负责考生纪律兼安全。
考生就位，铃声响起，考试从8点到11点共计3小时，每组成员要齐心协力共同完成实验方案。
如同往常一样，萧文博负责实验方案。
杜葵则在一旁检查仪器设备，确定都能正常运转。
9点15分，萧文博将实验方案给到众人。杜葵看了一眼，方案做的中规中矩，在竞赛里能顺利完成实验是关键，如果是她也会首选这种方案。
众人没有异议，很快按照分工各自行动起来。
起初实验室里还算安静有序，随着实验推进，很快就开始状况百出。
监考老师成了救火队员。
碎个瓶子、烫伤手，都是小事，最要命的是忙了半天结果不对，却找不到原因，时间过半，有的考生受不住压力崩溃大哭，提前结束考试离场。
随着时间流逝，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杜葵按部就班完成部分实验，可等了好一会，并没得到预想的结果。
杜葵看着眼前的仪器，这是失败了？
可原因呢？
“怎么了？”
萧文博刚完成第一阶段实验，就见杜葵正对着仪器出神。
杜葵指着面前仪器里的晶体道：“结果不对，药剂比例没错，过程步骤没问题，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萧文博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见杜葵失手，按说这个实验对她来说没难度。
现在刚过一个小时，还来得及，“我来做记录，你重新再做一次。”
杜葵点头，加快速度又重做了一遍。
萧文博在一旁认真记下每一个实验步骤。
“看，还是一样的结果。”杜葵无奈道。
萧文博眉头紧皱，笔记上记录步骤没有任何问题，这个实验他们之前也做过，同样的方式方法，结果却大相径庭，着实令人费解。
杜葵长出口气，“分析不出来，只能换个方法试试。”
刘峰担心道：“时间不多了，改方案还来得及么？”
杜葵脑中正想着各种替代方案，闻言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9点50了，就还有一个小时。
时间确实不多了。
时间？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从萧文博手中抽出实验记录，快速过了一遍，很快发现了问题。
指着实验时间道：“我知道哪里错了，是时间。”
萧文博不解，“时间错了？什么意思？”时间他一直看着的，能有什么问题。
杜葵飞快解释道：“我记得很清楚，第二次实验是9点20分开始，按照你的记录，所有时间加一起不超过22分钟，过程中短暂停留不超过3分钟，全程下来不过25分钟，可现在已经9点55分，时间对不上。”
杜葵拿起实验台上的计时器，按下按钮开始计时。
待挂钟过了一分钟，杜葵按下暂停键，指着墙上的钟对二人道：“问题找到了，时间偏差，计时器有问题。”
杜葵有些无奈，没想到两次失败竟是这个原因。
萧文博安慰道：“找到问题就好，时间还来得及，用我的计时器，再做一次。”
杜葵点头，不改方案还来得及，接过计时器，转身正打算重新实验。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刚要回头查看情况，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身后一把推开，紧接着噗噗两声，杜葵回头一看，就见火苗噌噌乱蹿。
监考老师反应迅速，拎起灭火器迅速将蹿起的火苗扑灭。
萧文博为了护着杜葵，躲闪不及，被火烧到，此时正一脸痛苦，空气中隐有皮肉烧焦的味道。
杜葵忙起身查看，只见他后脑头发已经焦了，背后也是一片黢黑，看不出伤势如何，好在火势扑灭的快，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杜葵急吼道：“快，校医呢，快送医院。”
校医很快赶了过来，看了萧文博的伤势，“表皮灼烫伤，要尽快去医院处理下。”
萧文博一动不动，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台，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监考老师见状，出声劝道：“万幸你们反应快，以后还有机会，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刘峰长叹口气，没人比他更清楚萧文博有多努力，多看重这次比赛，“快去吧，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申然又惊又怕，哭成了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起火，都怪我，是我害的你受伤。”
杜葵闻言看向申然，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被火燎到，手也被灼伤了。
“你怎么样，烧到哪里了？”
申然泣道：“我没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杜葵皱眉，“你负责的部分没有易燃物。”没有强烈化合反应，火势又是怎么起来的呢？
这个实验是有些繁琐，但并没什么危险性，分派给申然的任务也都是相对简单易操作，理论上不会出这种纰漏。
这事透着蹊跷，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走，去医院。”
申然摇头，“我不去医院，实验，实验还没做完。”
监考老师叹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实验，你们两个受伤的，快和校医去医院。”
申然执拗地摇头，不肯离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昨日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落，虽然她知道以他们的初赛成绩，想追到前三，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收场，这样离开连个成绩都没有。
杜葵看着眼前固执着不肯离开的两人，眼下只有50分钟不到，考试就要结束。
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你们两个快去医院，实验我来想办法，快去。”
“你有什么办法？时间来得及么？”萧文博眼中立时放出光彩，此刻身上的伤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杜葵无语，“你们是疯子么？我有办法，你快去，我才能安心实验。”
萧文博重重点头，“好。”
申然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我没事，就是手上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杜葵刚要发火，刘峰过来打圆场，“校医刚看了没事，让她留下吧，少两个人，成绩就不做数了。”
杜葵长叹口气，只能妥协。
“刘峰，把备用仪器和药剂找出来。”
“王宇，把试验台清理出来，这些都已经被污染，我们重新实验。”
监考老师两人对视一眼，都已经这样，还剩不到一个小时，还要继续？
——
五分钟后，杜葵脑中新方案已经成型，时间紧急，只能大胆激进一些。
杜葵边想边在本上写下方案，字写的龙飞凤舞，快的要飞起来。
刘峰二人动作很快，设备药剂都已经备好，当他们看到杜葵的实验方案时，都有些懵，这完全超出他们理解范畴，不知该从何下手。
刘峰眉头拧成了个结，迟疑开口，“这实验你做过？”
杜葵摇头，“看过。”
刘峰：……
这两者差着也就十万八千里吧，确定不是开玩笑么。
杜葵知道他心中疑虑，解释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嗯，捷径，毕竟我们时间，就还有35分钟。”
刘峰一咬牙，“管他呢，拼了，需要我做什么？”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杜葵点头，“这就对了。”
“好了，先对时。”
“计时器没问题。”
“药剂，仔细核对。”
“仪器核查调试。”
“刘峰你来帮我，王宇你来记录。”
申然举手，急切道：“我，我呢？”
杜葵手下动作未停，随口道：“你手还伤着，乖乖坐一边等着。”
她手还伤着，只是简单处理了下，但是做实验，开什么玩笑。
申然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默默坐到一旁。
刘峰见她那可怜兮兮地样子，有些于心不忍，眼神示意杜葵安抚一下。
杜葵见她这样，心知这傻孩子八成又在自责，还是给她安排点事，免得她胡思乱想，“申然，你看着时间，每五分钟报时预警，知道么。”
申然得了差事，立刻精神了。
杜葵见状不再管她，实验开始，先将药剂分成几份，克重比例各不相同。
刘峰不明所以，疑惑道：“我们应该没时间做这么多次。”实际上他们是否能完整做完一次实验，都是个未知数。
杜葵点头，“对，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所以要多次连续实验。”
这实验她没做过，为了保险起见，做了不同配比，按照成功概率大小排序。
刘峰无法理解，他们以往实验，都是按照设计、实验、总结、反思、优化再实验，一向都是如此，什么多次连续。
这要怎么多次，又怎么连续。
杜葵开始专注实验，不再开口说话。
这是她赶工时自己琢磨出来，提高效率的好办法。
同时进行多个实验步骤操作，如同几个处理器运行不同程序，对一般人来说，运行一套程序已经是极限。
但杜葵能做到一心多用，同时处理多个程序，做到分毫不差。
很快，刘峰就被杜葵多次连续操作给惊到，此时，杜葵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n个，n个机器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这样的考试中全新尝试，没个大心脏真是受不了，申然觉得自己紧张的都快要喘不上气，眼睛死死盯着挂钟，不敢移动分毫，“还有五分钟。”说话时都带上了颤音。
实验室内，其它小组都已经停下动作。
只有杜葵这一组，还在争分夺秒实验，仪器在不停运转。
刚刚那动静不小，一般人早该放弃离场，没想到这几人还在坚持，考生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什么操作？”
“不知道啊，没见过。”
“看得出他们抽的哪一题么？”
“看不出来。”
监考老师见状，不得不出面维持纪律，“完成实验小组，做好记录离开考场。”
众人立刻噤声，谁都不想这时候离开，很好奇这一组实验结果如何。
眼看时间临近，又有人按耐不住开始交头接耳。
“还有2分钟。”
“看得我都紧张了。”
“谁又不是呢？”
“哎呀，没成。”
“还有1分钟。”
40秒！30秒！
终于，还剩20秒时，杜葵飞速写下结果和参数，最后一秒，收笔，铃声响起。
此时，仪器还在运转，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她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长呼一口气，活了两世，这样惊险刺激的考试，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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