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何时闭了眼,他嘴唇发白,额头上还冒出了汗,这些君寒一直没发现。
她才发觉这少年原来在隐忍不发,他不是不疼,只是没表现出来。
君寒抿了抿嘴,把手从腹部上挪开,正打算扶着他躺下,这样会让他好受些。
君澈顿时睁开眼看着她,他张了张嘴,声音已然沙哑了:“师姐……”
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跟往日的他根本就不一样。
这让君寒想起了他刚来的时候,那时的他身子骨瘦得很。
后来她慢慢养胖了君澈,他的体重也正常了很多,现在他变成这样,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不是他跟着自己来到人间,他便不会经历这些。
可……往后他要经历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次,就算了吧。
君寒心下叹了口气,她抱住少年让他靠着自己,二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她不断向他体内输送力量,企图他好受点。
好一会儿再看他的脸色时果然已经缓和不少,除了嘴唇仍然有些泛白,少年的额头也不再冒汗了,相信多休养些时日很快就能好转。
不知过了多久,君澈靠着她一直没动,他似是陷入了沉睡,好看的眉峰紧紧皱着,估摸着是梦到了不好的事。
醒来时,他才看到自己的手掌紧紧攥着她的手,她的手永远是这般冰凉的触感,不同于他滚烫的肌肤,大掌包裹着那只小手如同烈火灼烧,那一块铸起的厚层之冰仿佛要被他这炙热的温度所融化。
他上身只披了一件外衣,松松垮垮的衣裳贴在坚实的肩膀上,少年受伤的地方太多。
那妖物是个狠角儿,抓伤了他不少肌肤。
君寒守着他一直没睡,见他醒来也打算松手了。
君澈知道她在自己身边,他看着二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突然很不想就这样放开,至少……不会轻易让她就这么走了。
他趁那人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将她按倒在床沿,虽说手臂受了伤,但力气还在。
少年按住她的双手,凝着她迷茫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抹绯红缓缓蔓延至耳根上,似云边最美丽的的晚霞逐渐晕染开来。
真好奇她哭起来会是什么样……
君澈莫名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他眸光微闪,迎上那人的目光。
她不解开口:“你怎么了?”
少年轻轻垂落眼睫,将内心所有的叫嚣都盖在眼底。
罢了……
君澈终究还是不敢踏出那一步。
“师姐,我要休息了。”
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将君寒扶起来,嘴上已经催促她离开了。
他害怕听到她下一句便是责怪。
少年开始赶人,君寒感觉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寻思着莫不是昨日的事吓到他了?
她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你若害怕我便在这守着你入睡。”
少年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明亮的喜悦:“可以吗?”
他的语气带着期待与渴望,君寒也不忍拒绝他,于是坐在了他面前,伸手揉了揉他脑袋,轻声开口道:“自然。睡吧,师姐在。”
君澈眼眶一红,他控制不住一把抱住那人,下颚贴在她肩上,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无奈:“师姐,别对我这么好。”
换做是以前,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受伤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改变,可他害怕,害怕那只是长辈对于晚辈的纵容罢了。
她……还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
君寒便真在床边守着他了,少年入睡后的容颜很恬静,微微弯起的嘴角在睡梦中似乎很满足。
他抓着自己的手,君寒怎么也挣不开,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许是君寒也累了,不知为何守着他不过一盏茶时间就感觉到了困意,她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在她阖眼时君澈睁开了双眼,少年凝视着她良久,忍着疼痛将人抱到了床上。
掖好被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便是这样他也能心满意足。
尽管是心悦之人就在眼前,但爱是克制。
他小心翼翼抱着她放到床上时也不敢有其他想法,偏偏是如此接近她的这一刻,脑海中却没有那些阴暗的念头。
只是这样细细打量她,描绘她的眉眼,回想她说过的话,心就跟灌了蜜一样甜到齁得慌。
他就好比一个取暖的人,靠在火堆旁忍不住一点点靠近,靠近、再靠近。
即使知道靠近她的结局会是飞蛾扑火。
她躺在那儿,而他,是她的师弟。
她以为乖巧懂事的小师弟就这样在她身旁正大光明打量她,目光好似饿狼一般。
她全然不知自己的师弟对她有怎样的想法。
“师姐,我该拿你怎么办?”
许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使得他得到一丝温暖都想紧紧抓住。
那时,君澈只敢在旁边看着她,明明受伤的人是他,到最后却变成他守着她了……
少年鼓起勇气,也只敢握住她的手。
“师姐……”
他一遍遍低声呢喃着,轻唤着她。
君寒听到耳边有人呼唤着她的声音,睁眼看见他幽深的眼眸正盯着自己,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少年望着她勾了勾嘴角,眼底的深邃迅速被柔和的笑意取代,仿佛刚才看到的模样是她的错觉。
自己不是伤者反而躺着了,这两日她到底是有多累?
她伸出食指勾了勾,示意他躺到自己身边,“过来,躺着。”
少年目光微动,这一幕……不正是他梦中所梦到的吗?
“师姐?”
君寒掀开被褥拉着他睡了下来,二人四目相对,一个故作镇静,一个撩人而不自知。
她许是一时兴起,拉着他躺在了身旁,少年薄唇微抿着不敢出声,生怕这只是他沉醉的一场幻梦。
他身上是只穿了一件外衣的,大片洁白的肌肤裸露在外,那人缓缓伸手放置在少年胸膛前,低语道:“你心跳得很快。”
少年只觉喉咙一紧,那温凉温凉的小手就抵在自己胸口上,她那样清冷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这让君澈感觉自己是个思想阴暗的禽兽……
“许是…中了妖毒。”
这个理由,他都不信。
她的目光太过清澈了,以至于他感觉到自己不是人。
原来师姐,也会有这样一面。
“嘘。”
那人食指抵着嘴唇,声音带上几分轻柔,“让我听听你的心在说什么。”
君寒突然就将耳朵贴在了他胸膛边,激烈的心跳声扑通钻入耳朵,听着十分有力。
“它说,它此刻很愉悦。”
君澈便知道,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看着她的眼眸,少年莫名有些难受,在派中时她对自己若即若离,就好像……自己在她面前便只是一个小孩子。
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在意,随心所欲是她的作风,做任何不需要考虑其他。不像他,她一个亲近的举动都能让自己手足无措,兴奋许久。
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她在勾引自己,对吧?
“师姐,那它有没有说,它的愉悦都来自于你。”
君寒说道:“你这般依赖我,日后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君澈,你如今已经成年了。”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成年了啊……那她做的这些种种,是否只把自己当成孩子看待?
君澈忍不住再靠近她一点,“师姐,不论你在哪,我都会陪着你。”
可惜,她从未在意过这些话。
那一夜君寒一直守着他,直至天亮。
少年缓缓转醒时,才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冰冷的枕头上似乎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发香,少年转过头目光锁在窗边吹风赏景的女子,她一袭单薄白裙身形略显孤寂。
听到声响后,那人扭头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淡:“醒了?”
少年掀开被子起身,瞥见桌上放着的饭菜,还冒着热气,这些应是为他准备的吧。
他赤脚走到女子面前,同样看着窗外,轻声开口说道:“师姐,京城的风光与派中比起来如何?”
君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觉得如何?”
少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自然是比派中好。”
世界之大,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小小的无极派。
他倒是觉得外面的风采无极派好多了,若不是执意跟着她出来,也许他还感受不到这难得的温暖。
君澈很珍惜现在的时光,有她在去哪都一样。
君寒轻轻瞥了他一眼,见他上身还披着那件外衣,便说道:“穿好衣裳。”
少年有些委屈回道:“师姐,我手受了伤。”
回想起那天他被踩伤的手,君寒直接施展了一个法术。
少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在她身上,心道受伤的借口果然好用,现在不管他怎么得寸进尺她都不会生气。
君澈知道她给自己准备了饭菜,用着手受伤这个“正当理由”,他又哄得那人亲自喂自己喝粥。
虽然这次受伤九死一生,但能与她关系再拉进一步,倒是赚了。
君寒给的伤药很好用,这才几日他身上的伤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到最后君澈也不敢太过放肆,她一个眼神君澈就乖得不行。
诠释了什么叫做,忠犬……
这几日他养在客栈里,君寒哪儿没去,就陪在他身边监视他换药。
她嘱咐君澈多加休息,君澈也十分听话,只要有她在立马就入睡,睡得不知道有多香。
今天是君寒最后一次为他换药,他受伤的手好得差不多了,君澈再没有理由无理取闹。
经过几次换药,君寒已经很熟练扒他的衣服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君澈就得乖乖坐下让她换药。
“师姐,我感觉我还没好彻底……”
君寒闻言,蹙眉看着他,“你在质疑我的医术?”
君澈只是想最后挣扎一下,谁知她是这么想的,不由得在心底叹气。
“不敢,弟子也许只是有阴影了。”
她沉思了一下,想了想他说的好像有道理,他被打得半死是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心理素质差点产生了阴影倒也说得过去……
君寒看着他说道:“无妨,日后多经历就好。”
少年沉默了,心道,师姐你真是好狠的心。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是赞同了她:“师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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