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幼栀那原本“敬仰”的眼神瞬间收回。
顾砚臣还在学习新知识,消化新内容的脸色,也瞬间崩了。
妈的,这个天道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本来让他留下来,还灌输了新知识,顾砚臣正在颠覆认知,刷新三观,打算融入小新娘的世界里。
现在想想……
这天道怕不是想告诉顾砚臣,神界是多么高不可攀,财神是多么闪闪惹人爱,打算让他知难而退?
顾砚臣对于被灌输而来的六界常识,虽一时半刻不能完全接受,但是,隐隐的,他却相信,大约是真的。
多年在刀枪剑雨中偷生,他像是野兽一样,对危险有天然的敏感度。
现在殿中这数百位“神、仙、魔、鬼”竟让他从心底产生浓浓的危机感,甚至臣服欲,可见,这些果然不是凡人。
不过,
那又怎样呢?
天地不仁,他受尽了不公,堪称虐待,本就不信这些执掌他人命运的“神”。
现在所谓的天地共主“天道”也来置喙他与傅幼栀的感情?
凭什么?
不配?
天桥下面配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
你,配吗?
顾砚臣无意逞这种口舌之快,紧紧拉着傅幼栀的小手,警戒着所有带着敌意的目光。
传说中神界的雷神,风神,雨神,火神都是打个喷嚏都能毁天灭地的大人物。
那雷神看向他的目光,的确也十分不善。
为了傅幼栀,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对抗整个世界,哪怕是四面楚歌,也誓要大爱一场!
只是……
有些担心傅幼栀的立场……
他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傅幼栀,她的眸色晦暗不明,利落得甩开他的手,直接站了起来……
顾砚臣原本坚定的眸子,瞬间,便熄灭了……
原本就是他可笑了。
在神界关系史中,除了不长眼的花神草神的,谁不疼爱她这只灵巧娇憨的小金乌,人家执掌着财神殿,当着神界团宠,为何会为了他,与自己的家人为敌?
顾砚臣十岁之后,便从未有过失落的心情,毕竟那样的事故以后,失落这种情绪过于轻巧,早就被仇恨覆盖。
而今日,确实是酸涩到愁苦的失落。
他闭了闭眼睛,收回了自己尴尬的手。
耳边却响起傅幼栀坚定又认真的声音,
“天道,他长得白,却不是什么小白脸,他身子骨不好,却也不是病秧子,他不是小白脸,也不是病秧子,他,”
“是我财神殿的神夫!”
“我夫,顾砚臣,一块又臭又硬,满身伤痕的墨砚,不对任何人俯首称臣,却是我一人的不二之臣,”
“我的神夫,不需要手握大权,纤尘不染,百样玲珑,高高在上,”
“他可以不完美,不伟大,满身泥泞,一身脏污,如果真的是爱情,我才不喜欢什么门当户对,旗鼓相当,我宁可做你们眼中的傻子,输人又输阵,又怎样?”
她说的铿锵有力,像是掷地有声的神明之誓。
大殿中,再次沉默了。
傅幼栀一鼓作气说出了这番话,连自己都想不到。
是爱情吗?
爱情到底是什么?
只是,天道要拆散他俩时,傅幼栀真的很愤怒!
她知道天下万物需臣服天道,便是有事,也要温软细语的陈词,断然不该这样在大殿中,在六界面前顶撞她。
可是……
那一刻的心情和喷薄而出的愤怒,由不得她自己。
如果顾砚臣听了三两句便要和她离开,她……
不敢想,是那种还没有设身处地地去想,就慌乱到极致,拼命想禁锢住他的冲动。
傅幼栀觉得自己病了,彻底病了,大抵是中了一种名唤“顾砚臣”的毒。
毒已入骨,怕是一颗无暇的神心,都要彻底腐烂了……
腐烂了也好。
只要不和他分开……
傅幼栀说完,才发现原本与他十指紧扣的手已经被松开了,她赶紧抓住了他冰冷到颤抖的手,小声地安慰他说,
“叔,别怕,她不会把咱们怎样的,神界提倡嫁娶自由,她只是说说而已,不会……”
后面的话,让傅幼栀忽然觉得自己委屈又丢人,但是却还是咬着下唇说,
“她不会真的伤害到你的,虽然天道的话,如同六界圣旨,但是……但是你别和我分开,好不好?”
傅幼栀鼻尖涌上一大团酸楚,眼眶红红的,和刚才收拾孟婆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就算是她真的动手,我也能护住你,你别跟我分开,我,我,我……”
傅幼栀哽住了,觉得自己果真是输人又输阵,丢脸又丢人。
顾砚臣早就被她刚才爱意的表达,砸了个难以置信,这辈子不再奢求的幸福,竟然只是她的几句肯定。
他好感动,紧紧握着傅幼栀的小手,在她耳边呢喃着,
“我不会和栀栀分开的,哪怕有一天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一颗石头落了地,红着眼眶,相视一笑。
殿内外的不少人,却忍不住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个人间的小白脸还真有点本事,这位小财神被神界几大尊神都追求过,最后竟然爱他爱的死心塌地的……】
【可不说呢,看人家长那模样,比天神还好看,大约是什么狐狸精转世。】
【都散了吧,财神大约只是玩玩而已,一个凡间的小白脸,不能当真的。】
【不是吧,只有我听说傅幼栀是前代财神的禁!脔!两人早就那样了,结果是傅幼栀为了财神大权杀了前代财神。】
【哦?朋友,展开讲讲?】
傅幼栀耳力极好,这些污言秽语全都听到了,刚要略施惩戒,天道却先一步冷哼一声,
“混账!”
“尊神的是非,也是你们敢私下议论的?”
议论声瞬间湮灭,只剩下天道慵懒的声音,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何必当真?”她看着傅幼栀认真的小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神夫就神夫吧,不过你这神夫,上辈子痴,这辈子苦,日后你自己遭罪,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听闻你们在人间也没有大办,神尊迎神夫,总需要个仪式,我挑个日子,给你们在神界张罗场婚礼可好?”
傅幼栀一听,简直受宠若惊,恨不得“噗通”一声给她跪下。
顾砚臣却拧着眉,总觉得这位天道形事,毫无目的可言,倒像是在故意逗弄傅幼栀。
这种感觉隐隐的,虽大不敬,却难以磨灭,他沉沉的低下了头。
天道却真的好似对大婚上了心,还专门叫了月老,
“月老,拟个良辰吉时,我去讨他们一杯喜酒!”
月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战战兢兢,“噗通”一声跪倒在无为大殿之上,声音带着害怕,
“天道明鉴,财神与此人毫无姻缘命数,八字不合,阴阳相克,十世的怨侣命,断然不可结为夫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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