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真正发生之前, 没有人预料到纽约会掀起怎样的一场大混乱。
即便是作为半个知情者的贝尔摩德,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
她熟悉的清理行动是什么样的?
总归不过下毒、狙击、爆炸、放火、炸楼……从中选几个随机排列组合,往往就能勾勒出组织的行动计划。
但这次不同, 这次完全不同——
科涅克清理了纽约,用一种令她感到……恐惧的方式。
是的, 她愿意将之称为恐惧。
从那位莫名自杀的头目尸体被发现的一刻,局势就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速度滑向深渊。
起初, 不明所以的手下开始内斗, 试图抓住机会借此上位;敌对或中立组织在旁窥探, 蠢蠢欲动地想要趁机从中为自己谋取利益。
但很快,又一名地位不低的头目被发现死在家中, 死因仍然是自杀。
只是这回, 对方却在临死前的那天晚上, 突然将所有亲信与家人召集到郊外的别墅。
他在水中放入安眠药,拎着枪把睡梦中毫无防备的人们尽数杀死, 才将最后一颗子弹送进自己的心脏。
为社会稳定考虑,政府决定瞒下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 但这种手段只能应付普通市民,地下世界的人有其他获取情报的渠道。
一个看似荒谬的流言忽然不胫而走,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遍各大组织。
“一切的起因源于那场布罗德·雷契尔创作出的神秘剧目,无论是剧目的观众还是出演的演员, 都将因为诅咒, 而在梦境中陷入无穷无尽的可怖折磨。”
观众后知后觉地开始回忆, 却发现他们脑海中仿佛蒙上一层浓郁的迷雾, 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想起, 那晚的剧目究竟如何上演。
他们只记得——只记得一个微笑着躬身行礼、面容美丽得不像凡人的黑发男人。
找出他——
也许找出他, 就能结束这场无穷无尽的梦魇。
饱受梦魇折磨的人发了疯地想要找出那个神秘的男人, 最后却发现一个无情的现实:
这场演出从一开始,就没有演员名单。
布罗德·雷契尔仿佛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当晚的工作人员与参演者死的死、疯的疯……
其中唯独却没有他们回忆里的那名黑发男人。
仿佛他只是一名不属于此世的过客,路过灯光璀璨的剧院,一时兴起走上舞台,为他们展开一幅真实可恐的地狱变画卷。
猜疑与恐慌的情绪就此在纽约点燃。
如果找不到那名带来诅咒的人,也许只要杀死其他被诅咒者,自己就能获得救赎与原谅。
局势迅速恶化,地下世界乱成一团,为了将影响限制在普通市民无法知晓的范围内,fbi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压根没有精力再分给黑衣组织。
没人预料到这样的情况,fbi没有,贝尔摩德也没有。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草野朔双手插兜,站在天台边缘向远处眺望,夕阳携裹着爆炸的火光连成一片火海,将云朵烧得火红。
“但我倒是不怎么惊讶。”他说,“疯狂是会传染的。”
疯狂是会传染的。
贝尔摩德想,这就是这个一手将纽约推向混乱的男人,对自己亲手缔造的成果发表的感言。
科涅克在这场混乱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仿佛做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做,所有人毫发无损地离开了剧院,之后的争斗与厮杀完全是他们自发。
但浓郁的危机感萦绕在心头,令她彻底打消试探对方,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想法。
“我打算回日本了。”草野朔的声音里反而充满了逃脱麻烦工作的幸灾乐祸,“虽然局势看起来很混乱,但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出局,你肯定能应付的来吧?”
毕竟,最开始的名单是由贝尔摩德亲手整理。
“不过,你还欠我一点尾款没有结,也没过多久,应该不至于赖账吧?”
贝尔摩德眼神一凝:“你想要什么?”
“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有人问起这次的事……”
草野朔缓缓道:“我只是借着雷契尔的关系推了一把,完全不知道他们要找的神秘人是谁。”
对于一个神秘主义者而言,这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我可不会向boss隐瞒。”
草野朔眨眨眼:“那你会主动提起吗?”
枪法也好、驾驶技术也好,这家伙总在刻意隐瞒自己的独特之处。
……但他真的能瞒得过朗姆那双眼睛吗?
“没问题。”贝尔摩德爽快地道,“如你所愿,之后我们两清。”
“别这么无情嘛。”草野朔调侃道,“我还是会去参加莎朗女士的葬礼的。”
“……用不着。”
这家伙,真的没有在趁机阴阳怪气她吗?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贝尔摩德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感受着难得的片刻安宁。
夕阳的光辉照在身上,温热却只浮于表面,驱不走由内而生的寒意。
她是在为这前所未有的混乱而恐惧吗?
不,不是的,将传说肆无忌惮地留在各大官方组织、却从未被抓住的千面魔女,不会因此望而却步。
但这样的纽约……
被邀请赴约的社会名流、剧院上演的谜一样的剧目、莫名开始的自相残杀……
“……黄昏。”
她眼神有些放空,低声吐出一个令知情人心悸的词语。
——现在的纽约,简直就像是那夜「黄昏之馆」拍卖会惨案的重演。
最终,混乱会结束,真相被掩盖,健忘的人们也会在时间的冲刷与演变下,忘记这些令人不快的回忆。
还有谁会记得被留在过去的人和事?
她也不会记得。
……
想要去葬礼上凑热闹,却被贝尔摩德无情拒绝,草野朔耸了耸肩,干脆地坐上回日本的飞机。
如果不是纽约现在这么乱,消息灵通点的家伙都想往外跑,他想弄到合适的回国身份还没这么轻松。
剧本已经作为任务道具提交给系统,支线任务完成,给的10点兴趣点已经是其次,关键是主线任务有了不错的进度。
这不是血赚吗!
布罗德在面具的掩护下,虽然还留在纽约,却不会轻易被普通人找到,只要面具不刻意给他加压,应该还能活很久。
草野朔十分真诚地希望他能加把劲,再写一本出来。
对于纽约的混乱,朗姆表示很好很满意,组织浑水摸鱼可以得到不少利益,并宽容地原谅了他因为被贝尔摩德诱惑而翘班的事。
……后面这条可以不用加上,真的。
樋川女士就只关心他能不能接点组织的常规任务。
草野朔:“……谢谢你还挂念着我,但我已经治好了。”
差点忘了,在去美国之前,他就找风户京介解决了不定性疯狂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无视樋川女士有些冰冷的眼神,继续问道:
“我走之前拉入伙的那个人,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替他从医院辞职,在基地里负责研究员们的心理问题。”樋川女士冷淡地说,“他为你介绍的医生?”
“……没有,我碰巧——通过贝尔摩德的关系认识的。”
听起来好惨,草野朔想,他现在心情不错,就别再给风户京介雪上加霜了。
“不接任务就别在这里闲逛。”
樋川女士十分无情地道:“去做完体检就赶紧走。”
又要体检?
草野朔有些莫名其妙,原作里也没说这些人隔三差五就得检查一下身体。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体检室,在这里见到了老熟人——看起来已经摆脱了心理问题的眼镜男主管。
对方现在应该不会再指着琴酒的鼻子说他是叛徒了,嗯。
草野朔眨眨眼,主动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对方说完,忽然顿了顿,扶着鼻梁上的眼镜看向他,“你的眼睛……怪不得樋川会突然通知体检。”
好吧,至少现在他知道,这是他一个人独享的待遇。
看到草野朔茫然的神情,眼镜男在指挥他上仪器的同时,吩咐手下研究员拿来一面镜子。
“你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观察过自己的脸……”
那倒不是。草野朔想,可能就是因为他天天看,所以才没发现某些缓慢发生的变化。
镜中倒映出他现在无比熟悉的那张脸,在双眼的位置,原本由琥珀色占据的位置被金色取代,一旦直视久了,甚至会生出那颜色似乎正在流动的错觉。
草野朔:“这好像有点太显眼了。”
眼镜男没有回答,直到结束精密的操作,眼看着字符流在屏幕上滚动,数据收集完成,才松了口气。
“你可以走了。”他的眼睛已经黏在数据上,十分随意地一挥手。
“……喂。”草野朔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就只喊我来收集数据吗?作为组织里顶尖的研究员,是不是至少给点解释说明啊?”
“解释?什么解释……哦……”
对方头也没抬,敷衍地说:“那你戴副隐形吧。”
这里没有在说显眼的问题啊!
但戴隐形眼镜,确实是目前最简单方便的解决办法。
他还可以通过后勤小哥当作易容道具上报,让组织给全款报销。
“行了,你真的可以走了。”眼镜男终于从数据中反应过来, “分析也需要时间,如果到时候发现问题,我们会再通知你。”
上回来他可不是这样的。
草野朔严重怀疑,对方是在看过那次的录像以后,利用手中的权利公然给他穿小鞋,借机公报私仇!
[回到日本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这里好像没人欢迎我。 ——ac]
[需要我为你联系医生吗?组织给基地安排了一名心理医生,就在你离开之后。]
[就是要排号,研究员优先,我可以把我的资格让给你。]
[虽然我不觉得你能治好。 ——sh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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