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钱?”
若紫紧张地小声问道。
“一千。”
“一千?!打劫啊你!”若紫窒息道:“有这么多钱,我买几个二手手机不就好了?!”
“不一样。”贺同舟不服气地解释道:“我做的怎么能和副本里买到的一样呢?下一个副本你也可以用啊。”
“什么?”若紫诧异道:“你是说可以一直用?怎么可能,这种通讯器要搭建信号的吧?”
“对啊,我连接了十九狱的主系统网络。”
“……”若紫将信将疑:“这也能连接?可是这东西既然有了副本中的零件,要怎么带出去啊?”
“不是有空白牌?”
“……我想想办法。”若紫在房间反复踱步:“就算他们都去工作了,工资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发下来,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两人低语间,却并未察觉房间门外的暗影中竟站了一个人。
……
“阿律,你终于回来了。”
身着研究服的中年男人走到站在黑色机甲兵中的白色身影面前,欣喜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景斯言未答话,身后的机甲兵整齐行礼:“博士。”
“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昨天还要跑这一趟,巡查的事交给他们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机甲兵退下,引着被机械面具掩住面容的景斯言向科研所内走去。
连阙还记得那张面具下的模样。
虽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那人的身形却已经极为高挑,稍显青涩的面庞被隔绝在机械面具之下,站在一群机甲兵中间更带着迫人的肃杀与威压。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已行在最前方,机械的声音字句冰冷:
“丛林内未发现异常,两起事故现场已经过妥善处理。”
“好,不急。”
被称为博士的人欣慰地走在他身后:“先去做一下例行检查。”
机甲兵与他们行礼示意后便走进另一侧的通道,那群研究员簇拥着景斯言走进的也并非是连阙所在的方向。
连阙未上前,只安静站在远处目送着他们离开。
跟在众人身后的时云山被隔绝在实验室门外,他像是想起什么来到连阙所在的方向,这才瞥见连阙正靠在更衣室的墙边低头研究着在科研所象征身份的手环。
半晌,两人都未说话。
“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连阙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
时云山沉吟间还未答话,便见来时的通道内那道如机械般冰冷的人正被众人簇拥着从实验室走出。
“检查结果三小时以后出,你可以在休息室稍等。这次的伤没有恢复,我们会尽快找到原因……”
博士的话还未说完,那道如机械般冰冷肃杀的身影便径直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博士也忙跟上他的脚步。
“阿律,你最近在裁决院……”
谁知刚走过转角,刻板如机械般的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博士诧异抬起头,这才注意到站在更衣室门前的两人。
“时队长。”
博士微微颔首:“刚《十九狱[无限]》,牢记网址:刚匆忙,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万望海涵。”
“没事,我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例行公事来看看。”时云山满不在意地说道。
博士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向身侧的人示意:“刚好阿律也回来了,你们要看的三个项目,可以让他带着你们去看看。”
“这……温首席可是最高裁决院机械军团的首席指挥官,这次从裁决院回来一定也是有很多工作的,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
“阿律虽然加入了最高裁决院,但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自然也是他的家。”博士说着慈爱地望向身后:“你有空带他们去三号、十一号和十七号实验区看看吗?”
时云山看向那张冰冷的机械面具,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温首席不是受了伤?我们两个自己……”
始终安静站在博士身侧的高挑身影未动半分,面具之下的机械音却突然打断了时云山的话:
“好。”
……
“未来科研所对于海洋生物的研究非常痴迷,这个十一号实验对象也是他们的得意之作。”
连阙听着时云山的话,打量着眼前巨大玻璃后模拟海洋生态的区域,疑惑地再次看向身侧。
因为眼前的观察区域虽足有四五层楼高,里面却只有幽暗的珊瑚海藻和偶尔成群结队游过的小鱼。
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等着。”
时云山示意连阙继续等待,又转而将目光转向站在紧闭的实验观察室门旁并未走近的温律:
“你说这个人答应了带咱们来看看,怎么就真的只是来看看,一句话都不讲,倒像是把我们当犯人在监视。”
“你的其他队员什么时候到?我们不等他们了?”
“快了,我们先熟悉熟悉环境,检查的工作等他们到了再说。”时云山再次问道:“不是说你们认识?他平时就是这副样子?果然和裁决院那群人一样无聊。”
“我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简单。”见连阙依旧在观察鱼缸,时云山靠近揽过他的肩膀附耳道:“拖住他,别让他跟在我们身边烦着我们,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连阙的目光微滞,却并未转头。
“怎么,不行?”
“可以是可以。”连阙继续观察着面前高耸玻璃后的水域:“不过……”
见他还有下文,时云山随口问道:“不过什么?”
连阙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声色淡淡:“你说的话,他可以听到。”
“……”
时云山匪气肆意的神色一僵,下意识回过头看向那张冰冷的机械面具。
就在这时,两人面前平静无波的水域内波光翻涌,原本空荡的水缸内黑影晃动,肆意游弋的鱼群竟在顷刻间被吸入了一张黑洞般的巨口。
刹那间,波浪席卷了整片水域,巨大的黑影遮蔽了水中的光影,几乎遍布了整片高耸的玻璃墙面。
在水域中浮现的,竟是一只通体暗红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章鱼。
它舒展的身体盘踞在整片水域,蛰伏间趁着鱼群不备一口便将它们尽数吸入口腔之中。
每一条垂坠盘踞的触手都如血色般暗红,似从天际坠落,连通向那张如深渊般的巨口。
它咀嚼吞咽着口中的食物,每一下都将水纹拍打向透明的玻璃壁,带起一片水纹旋涡。
“奇妙吧。”时云山凝视着眼前巨大的黑影:“是一只变异的章鱼,被称为克拉肯。”
就在这时,高悬的漆黑身躯上突然睁开了一只血红的眼睛。
那只眼睛在头顶的黑暗中显得诡异可怖,竟正看向一片玻璃之隔的两人。
连阙与时云山皆戒备抬起头,就在刹那之间,散落盘踞的根根触手竟突然发力,前赴后继地冲向二人面前玻璃的一个点!
强烈的撞击不断发出震耳的声响,同时也带起了水域内更加剧烈的惊涛骇浪。
清澈的水中荡起一片暗红,逐渐将缸体染得浑浊,那些竟都是自触手上留下的血液!但它竟似无知无觉,依旧不断撞击着玻璃的一点。
实验室内红灯急闪,回荡起刺耳的警报声。
两人眼前的玻璃墙竟在这样接连不断的撞击中列出了一道细纹。
“小心。”
时云山示意连阙后退,不羁的神色也已荡然无存。
就在下一瞬,无比坚固的玻璃竟硬生生被破开一道裂口,水与暗红的触手瞬间自其中钻出,叫嚣着扑向两人的方向!
两人不约而同闪身避开,那些触手便分成两股,各自缠向两人的方向!
触手不断自破口涌出,水流汹涌舔舐过实验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转瞬间便已没过小腿。
就在这时,警报的声音忽而一转——
正在躲避追逐触手的时云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大喊道:“快站到桌子上!!”
同样被触手围攻的连阙不明所以,他距离研究室的桌子极远,听到时云山的话还是快步向那几张桌子跑去。
警报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如同即将汇聚成一个极长的音符。
他距离面前的研究桌足有四五步之远,漏出的水早已没到了腰际,极大减缓了他奔逃的速度。
就在这时——
连阙察觉有什么附在他的腰际,一瞬的天旋地转间竟带着他一跃而起,在最后一瞬稳稳落在研究桌上。
警报声连接成一道刺耳的长音时,空气间突然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电流声!
那些追逐在身后张牙舞爪的触手在一阵电光中抽搐,电流在实验桌下的积水中漫过,只要再晚一步,他便会被这强大的电流吞噬。
连阙心有余悸地看向在他身后不远处抽搐着无法再前进的触手,这才看向身侧。
原本站在实验室门口的人竟在最后关头赶到,为将他自水面上托起,此刻竟正将他横抱于怀中。
那张机械面具正半仰着,望向玻璃墙内不断抽搐的章鱼。
片刻后,这场电击终于结束,条条触手若无声息般垂下,那只遮天的庞然大物也无声地沉寂在水中。
水缸边缘伸展出的机械臂将外伸的触手重新拉回玻璃内,玻璃之上原本不大的缺口此刻已破裂得有半人高。
随着条条触手被拉扯回,玻璃外缓缓升起另一道玻璃墙,将破碎的玻璃替换下来。
“这就是克拉肯,科研所内最暴力的实验对象,它至今未被运走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害怕在运输途中发生这样的突发状况。不过,看来科研所的玻璃也不怎么样啊。”
时云山满身被水淋湿,他拧干身上的水看向连阙的方向,目光忽而染上了暧昧的调笑。
连阙自那人怀中下来,只当作没看见时云山的目光般打量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得了,我去换身衣服。”
时云山说着检查过脚下一点点退去的积水,确认没有危险后便一跃跳下,脚下打着滑地向着实验室紧闭的大门走去。
排水后的地面留下了一条条被血液染色的奇异纹理,如同在白色的地砖上绽开了朵朵妖艳的花朵。
见他开门离开,连阙也自桌上跃下。
沾了触手上黏液与水迹的地面极滑,连阙脚下不稳间正欲扶向身后的桌子,却刚好抓住了一双虚扶在身侧的手。
“谢了。”
连阙自然地道谢,毕竟这样的小事他也已习惯景斯言的帮助。
然而在他站稳后,身后的那只手便欲抽回。
连阙这才意识到身后的人已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但思绪仅存在片刻,他便重新攥紧了欲抽走的手腕。
“这里的地这么滑,就麻烦温首席了。”
被他攥紧的手腕几次想要抽走,却还是被连阙紧紧攥在手心。
连阙挑眉抬起头,对上的依旧是那张冰冷得没有半分表情的机械面具。
看不到此刻面具后的表情,连阙难免有些遗憾,但他还是歪了歪头,示意道:
“我的衣服也都湿了,辛苦温首席带我去换身衣服?”
被他攥紧的手腕忽而变得紧绷,那张正低头看向他的面具倏然转开,便向着实验室外走去。
“嗯?”
连阙诧异地拉住他。
背对着他的人没有回头:
“不是要去换衣服?”
连阙这才握住他的手腕,跟着他一同向实验室外走去。
景斯言一贯没什么表情,只有在被惹恼时才会露出难得的神色,更何况是眼前年纪尚轻只会将青涩藏在面具下故作冷硬的少年。
连阙侧目看向身侧,一时间对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有些许遗憾。
两人来到休息室,景斯言才自连阙的手中挣出手腕,将更衣室的门推开。
休息室内却一片空荡,没有半个人影。
连阙诧异走近,地面随着他的经过留下淡淡沾粘的水渍。
在他没有经过的地方,却没有半点水印。
时云山没有来更衣室。
身后的人转身便欲离开。
“等一下。”
连阙懒散地靠向身后的扶椅,听到那人停下了脚步,他若无其事般拉向制服侧后方收束的拉链。
水珠自他的碎发与浸湿的衣料滴落,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睛也似被浸湿,带着氤氲的雾气。
拉住拉链的指尖反复,却未进半寸。
“卡住了。”
他微微叹息,为难般沉吟道:“温首席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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