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坐了炮仗一般的升迁之路
先皇真是好人好事做到底,还赐了一座宅子给了新科状元顾长茂,就在城东的繁华地带。虽然不大,也挺旧的。但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别人还没有呢。
“没有宅子如何结婚?朕就算是顾长茂的婆家,先住在这里。有了小家,也能够有能力照顾大家。”先皇这话说的,满朝文武都听到了,顾长茂更是千恩万谢,差点把头都磕出了血。
热闹的婚礼过后,他赶紧带着新婚妻子谢春花住进了状元宅,还派人去把自己的母亲送阳谷县接过来,一同居住。这也真是忙碌了大半年的时间,因为房屋需要整修和采买,基本上就都是谢家父女在操办,顾长茂做了吏部的六品官,职位不算高,但事情很多。
更何况,他这个新科状元实在是风光得很,大家也都很是客气,交给他许多事情做,美其名曰:“锻炼锻炼,你家妻子如此旺夫,今后你必然还会升迁,所以现在应该打好基础,多做些实际的事务才好。”
京圈的官场自有一套体系,顾长茂一门心思读书和想重振家业的人,做这个官必然还是有些吃力的,但是他也没有抱怨,更没有仰仗着皇上的青睐恃宠而骄,而真的很是任劳任怨,加班加点地做事情,日子久了,大家对他更是赞赏有加。
“青年才俊,大有可为!”
“果然皇上慧眼识珠!”
“有这么好的妻子,这么情深义重的感情,必然未来也是幸福的。”
很多人都表示相当羡慕顾长茂,虽然他妻子面貌有损,但两人依然表现出极为恩爱的样子,令京城一众女子极为羡慕谢春花,甚至想去她家与她结交做朋友。但谢春花深深知道自己这幅模样,即便是隔着面纱,也很难与他人交好,更何况,夫君是大月国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其家眷也不适合与他人交往过多,恐生事端。
因此,她倒很是安分,虽然不在父亲的客栈做事了,但依然也挺忙碌的。忙着装修房子,忙着照顾顾长茂老家来的母亲。顾母并不是很好相处,甚至可以说是刁钻的老夫人。或许是与她年轻时的经历有关,她也极为看不上谢春花的出身,本以为自己的儿子能够找个书香门第之女,之前听说先皇还想将承平公主许配给他,居然就被顾长茂拒绝了,气得她大骂了三天。
谢春花保持了沉默,继续忙碌房子的事情。顾母见到事情已经如此,也的确更改不了,但这口气出不来,经常找茬闹事。
转眼居然过了三年,顾长茂在京城做官也得心应手起来。他相貌好,学识高,为人也热情,很多官员慢慢也将他视为好友,常常来家里做客。
这一日,家里来了一位客人,顾长茂关了书房的门,与这人谈了很久,才又很客气地将人送走了。但顾母受不了了,气得发抖,指着顾长茂骂道:“你是不是瞎了?这人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不共戴天之仇!你竟然将他奉做上宾?你不是说要报仇么?你可要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啊!”
但顾长茂立刻上前捂住了自己母亲的嘴,让她莫要声张。“您可知他现在是什么人?”
“我管他什么人?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家的仇人!”顾母依然叫嚷着。
“他的妹妹进宫做了皇妃,我如何能够动得了他?”顾长茂急急地解释道。
“那又如何?你完全可以不搭理他?一时不能报仇,那也不能笑脸相对!”顾母简直是气得要冒火了。但是顾长茂完全不同意,还很是冷静地说道:“这事情您要听我的,现在他与顾家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以后莫要再提了。”
顾母听到这话,几乎都要昏过去了。“孽子!”
第二日一早,顾母就打包行李准备回老家去。顾长茂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依然阻止不了母亲。“您孤身一人回阳谷县,千里迢迢如何是好?身边又没有人照顾,我怎能放心得下?再说了,当今皇上是最讲究仁义道德的,要是知道我把您一个人放回去了阳谷县老家,定会认为我不忠不孝,我将如何做人呢?”
顾母此时也没有可怜儿子,反而是冷笑道:“你为了当官,连你的杀父仇人都能够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怎么还能找不到理由呢?我这个老母亲算什么?现在不过是你的累赘而已。你自己过吧!我守着顾家的祖宗牌位恕罪去!”
母子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谢春花也很是为难。她也知道,这个局面很难相劝,劝哪一边都不会落好。咬了咬牙,她硬是将顾长茂拉着顾母的手扯开,并且对他说道:“既然婆婆要走,留是留不住了,那就让她走好了。不过,我去阳谷县陪她,你也可以放心的。”
顾长茂看着自己的妻子,禁不住哭了出来。“春花如此大仁大义,长茂自愧不如。但我的确是有苦衷的。当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际,这人虽然是我家仇人,但他却在做着皇上吩咐的重要事情,我岂能为了个人恩怨而坏了国家大义呢?我也真是很难呀!”
谢春花也哭了出来,抱着顾长茂说道:“事情既然这样,你要莫要难过,母亲这边有我照顾,你踏踏实实做事情。”
又过了两日,谢春花与顾母一同回了阳谷县。顾长茂与仇人共同完成了先皇交给的一项大事情,做的很是完美。先皇论功行赏的时候,听闻顾长茂为了大义,抛开家仇,妻子谢春花抛家别夫,去了完全没有去过的阳谷县伺候婆婆的事情,心里很是感动。一边赞叹顾长茂心胸宽广,一边感叹谢春花贤良淑德,当即就下诏书,将谢春花升级为四品诰命夫人,并赐精美裙褂一副。
这事情厉害了,还没有那个官员的夫人得到过这样的封赏。一旁有人提醒道:“顾长茂现在不过是吏部的六品官员,他妻子却是四品,不合规制啊?”
先皇立刻大手一挥,直接说道:“那就将顾长茂升为四品好了!”
因妻迁升,本朝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大家错愕的同时,又纷纷恭喜起顾长茂来了。这人的妻子还真是旺夫旺得太厉害了。
而在阳谷县,当谢春花接到圣旨,手捧精美裙褂时,忽然嚎啕大哭起来。顾母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一声不吭。等到传旨之人走了之后,她直接从墙角抄起了一根棍子,猛然就打在了谢春花的背上,大吼道:“嚎什么嚎?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这张丑八怪的脸,也不知道我儿子怎么就看上了你!别跟我眼前显摆!你能得到这个诰命,还不是因为我!是我养了一个状元儿子!你在面前,就是儿媳妇,是我的使唤丫头!我们顾家之前也是名门望族,规矩多着呢!”
谢春花被顾母这个样子也是吓到了,半天才说道:“您是顾长茂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母亲。我替长茂侍奉母亲,也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不敢有半分懈怠。能够伺候您,也是我的福分。我既然对长茂说了,就一定会守这个约定的。”
就这么过了五年,谢春花一直在阳谷县与婆婆生活在一起,顾长茂兢兢业业在吏部做事,没有半分懈怠。不过,两人始终是两地分居,谢父觉得这始终不是个事情。因此把手里的事情清了清,就去了阳谷县,想看看女儿,并且也和亲家说说,不能这么耽误着两个孩子。
谁知道可能也是在路上感染了风寒,一到阳谷县之后就病倒了。半年后,居然撒手人寰。谢春花伤心得恨不得自己也死了才好,几度昏厥过去。顾母提出,让谢春花将她父亲的灵柩运回京城埋葬。但谢春花拒绝了,说路途遥远,事情也多。顾母身体也不好,身边离不开人,还不如将父亲就葬在阳谷县,日后也方便祭拜。
过了大半年,这事情又传到了先皇的耳朵里,先皇居然还哭了起来,说是这谢春花实在好孩子,“将父亲葬在扬州,既能为父亲守孝,又能为婆家尽孝,这孩子深明大义,辨得轻重,难得啊!”
然后又下了一道旨意,擢升谢春花为三品诰命夫人,同时顾长茂持家有方,也擢升一级。顾长茂又是千恩万谢,皇上还提议让他请假回阳谷县看望一下谢春花,看看他们娘俩的生活如何。但此时,正是吏部最忙的时候,顾长茂以大局为重,最终也没有回去。
后来,皇位的更迭,政局不稳,很多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新皇清算。因此,大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后来,曹显又在叛乱,到处征战,总之是乱了很多日子。也没什么人提起顾长茂的事情,顾长茂也安安稳稳地继续在吏部做事情,日子过得也算平稳。
五年前,顾母病逝。皇上这才想起顾长茂的事情,说是让顾长茂干脆放个长假,回家去看看。并且,他们夫妻一直是两地分居,至今尚无子嗣。顾长茂至今仍然一人一仆住在城东的宅子里,身边也没有任何红颜知己。
皇上忽然觉得有些愧疚,甚至提出顾长茂可以不用丁忧一年,依然在京城为官就好了。这一次,又将顾长茂提了一级,二品大员。谢春花自然就成了二品诰命夫人,还真是大月国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顾长茂说还是要把手里的事情做好,等到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就与自己的妻子团聚,好好享受人生时光。皇上又感动不已,直接给他封了一个文景阁大学士的头衔,俸禄都多加了一百两。
前些时日,谷阳县呈交一份去年征战时期交粮的名单,谢春花的名字赫然纸上,她居然是交得最多的一个。据说是她把每年朝廷发放的诰命夫人的银钱都换成了粮食,做了战争时期的军粮。
皇上心情有些激动,也是大笔一挥,让谢春花什么都不要做了,直接上京城来,自己要赐她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并且要再赐给她一座大宅子,以表彰她这么多年对朝廷和国家的贡献。当然,他也要表彰顾长茂的勤勤恳恳,这一辈子都在为大月国做贡献。
这就与之前肖不修说的对上了,皇上很是感慨顾大人的情感故事,觉得这男人还真是情深义重,很是靠得住。“肖小七的夫婿,至少也要是这样的人才可以。”
肖不修回来跟我说起来的时候,嘴角那一抹笑很是耐人寻味。我当时只顾得上看肖不修的美颜,完全没有想去知道这顾大人的爱情故事。现在,张管事还真是事无巨细地给我讲了一遍,并且他都很是感慨,毕竟这人也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一步步走到今天,头发都已花白,但精神依然很好,依然很努力地在吏部做事,一丝不苟。
白御医说他是收到了皇上的口谕,要求他立刻到顾家去诊治。听传消息的人说,顾夫人流血不止,似乎很是严重。但他记得顾家只有一主一仆,并无女眷。在这么紧急的时刻,他也没有熟识的女子,所以就扯了我出门,给他做助手。
我略略尴尬了一下,怎么说我也是个未婚女子,这要是去看大出血的画面,也是挺吓人的。“这顾大人就跟坐了炮仗一样升了上去,但真的有那么忙么?把自己的妻子丢在老家,都不说回去看看的。不是说情深义重么?那应该是不离不弃,或者说是常常黏在一起才对呀。”
白御医瞥了我一眼,才说道:“这都是你们小丫头的想法,脑子里全是情情爱爱的。人家都是做大事情,重情义的人,谁像你是的,整天想着黏着肖不修……”
“我哪有!”我立刻喊了起来,“我也是很用心做事的,我一点都没有想着肖大人!”
“哦?你确定?”白御医居然还瞪了眼睛,满脸的不相信。
“当然当然。”我赶紧点头,“肖大人这么厉害,敬仰还来不及呢。”
“口是心非。”白御医哼了一声,“京城哪个女人不想肖不修那个小白脸?我听说在禁军东营门口,居然还有不少女子给肖不修送吃食,还有围观者呢。”
“什么?怎么都跑去军营了?”我不高兴了,肖不修这种妖孽的脸,真是太招蜂引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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