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场艰难的对峙
我早都已经厌倦了，这一天到晚的，什么亲生女儿、女皇、帝国之类的破事情早已经让我心烦意乱，而这一刻我也盼望很久了。所以，一点都没有含糊，直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当面向李山要尾款。
“肖小七！”肖不修先喊了我一嗓子，然后伸手去拉我，低声说道：“莫要说话。”
怎么能不说话呢？我都成为大骗子了？我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污蔑成了大骗子，还是要挑起战争的大坏蛋，这怎么成？“别呀，我可要说话的，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肖小七，你先听李山说完。”皇上斜眼看着我。
“还要说什么？再说下去，就应该是他一心为了大月国，含辛茹苦地抚养了皇上的女儿。”我存了故意的心思，因为我也想知道皇上对于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看的。
“皇上啊，这肖小七凭借牙尖嘴利，蒙骗了草民啊。”李山居然用了哭腔，我有点意外，直接就说道：“不是吧，你一个老大爷了，还能被我欺负？我当初才真是少不更事，被你骗了呢。”
“皇上啊！皇上为草民做主啊！”李山没搭理我，却依然向皇上喊冤。
肖不修过来拉我的胳膊，我这伤口还疼着呢，可不能被他碰到。所以，我侧了一下身，很是严肃的说：“肖大人，这事情我要说清楚的。并且，之前我也和您说过了，我就是一个隅月庵收留的小傻子，后来离开隅月庵，为了挣一万两才代替李山的女儿进了宫，这一路，这几年，我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也都是在您和皇上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反正我问心无愧。”
我可是很理直气壮的，一点都没在怕的。
“这事情，让朕再想想。”皇上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并且还扶起了李山，“你的女儿在哪里？带进宫来让朕看看。”
如果我有透视眼，应该都能够看到李山哭脸下面藏起来的那一抹笑意。“这孩子在宫外等候，随时可以进来的。”
“让她进来。”皇上又发话了，陈三立刻出门去安排。“肖小七，朕的女儿事关国运，不能容得半点马虎。你和李山之间的是是非非，朕也是大致明白了。顾念你这几年也为大月国做了不少事情，朕先恕你冲撞之罪。你先等一等，让朕先见见这个李小蛮。”
皇上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再开口。但我距离肖不修远了一点，再远一点。我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这一次裹得很厚实，应该还好。
“皇上，这事情有很多蹊跷之处，还需要详细查查。”肖不修看了我一眼，就又回到了皇上的身边，并且板着面孔说道。“大久保被炸死的事情，臣当时也在现场，可以证明这人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嗯，这个事情朕知道。不过，若是陈志典真是东倭国国君的亲弟弟，这事情还真的不太好办。”皇上缓缓地说。
“有什么不好办的？杀人者偿命！他这可是杀了二皇子！”我脱口而出，“他指使叶三杀人，他是幕后真凶，其心可诛。”
“肖小七，你也说了，他指使叶三杀人，但是，陈志典至今有亲口承认杀二皇子么？他有签字画押么？”皇上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都愣住了。
陈志典只说了一句：“我如果不做呢，我妹妹的那两个孩子就要死。那我怎么办呢？”那么，是谁让他这么做的？而他也真的是没有亲口承认过。
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受控制了，我脑子里急速地过着所有的事情，一一核对着前因后果，但居然发现，这的确是我的失误，我没有让陈志典亲口明确地承认杀人一事，现在反而令自己说不清楚了。更何况，李山出现质疑了我的身份，我这个表面上的荣耀一下子就被击碎了。
李小蛮终于登场了！
她与我身量相仿，面容娟秀，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还真是挺惹人怜惜的。我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琢磨着我四年前都没看见她的容貌，这一次看到了之后，还真的觉得我两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但是，她一定没有我好看！哼！
李小蛮柔柔弱弱的，跪在地上一直哭，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才知道了真相，真的很是难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身世。皇上立刻就红了眼睛，直接把她拉了起来，还仔细看了看她的样貌，才说道：“倒依稀有几分皇后当年的影子。”
行吧，这句话一出口，不就是证明他已经有一大半相信了李山的说法么。我轻咳了一下，开口道：“当初和我说的时候，可是说李小蛮有了心仪的男人，舍不得进宫来的哦。”
“放肆！”李山先吼了我一嗓子，又把我吼愣住了。
“这话可是你当初说的，你可还给我下跪了呢。”我也不依不饶，这个时候不能怂，要拿出气势来。“这么说吧，我替代你女儿进宫的事情，我早就跟皇上说过了，但是你一直没有回来，这个李小蛮也不在，自然这事情就这么僵持着。不过，你放心，我也一直没打算要赖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其实也真的没什么荣华富贵。现在呢，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再把当年的事情说一遍，然后你把尾款给我，咱们就银钱两讫，相忘于江湖好了。”
李山和李小蛮都瞪着眼睛看我，我强忍着肩膀的疼痛，挺直了腰板。肖不修和皇上站在一起，也都定定地看着我。这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挺有光芒的，至少这大月国最关键的人物都能够看到我。
“是，老夫当年觉得情况不明朗，也就编造了一个谎言找了你做替代品进宫。但没想到你居然要挑起战事，祸国殃民。”李山这以退为进的招数，果然够狠。
“我哪里祸国殃民了？”我紧跟了一句。
“老夫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你的一举一动，若你有异心，老夫就会来指正你！”李山一脸正气。
“咦，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在东倭国待了很久，怎么能看到我呢？”我都笑了出来，这个老头也是有趣极了。
“老夫为官这么多年，总还是有人看着的。”李山略略尴尬了一下，皇上眨了一下眼睛。“皇上，草民的忠心日月可表，这些年很是关心大月国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草民的学生与草民互通消息的。”
“行，就算是这样也说得过去。我其实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你当年说三年为期，然后来找我，让我拿走走人的。现在虽然是晚了一年多，但我也不在乎，也不找你收利息，你就把尾款给我，我们交接一下，你就让你女儿，哦，李小蛮来坐我这个位置好了。对了，这一次，我把那堆衣服和话本子都留给你。衣服都是肖大人买的，话本子倒是陈志典给我的，你就都收着吧，都挺贵的。”我瞅了瞅李小蛮，“你我年纪相仿，如果当初你没有喜欢的人，那现在就正好让皇上给你找一个好夫婿，应该也是不错的。”
李小蛮居然害羞得低下了头，李山大声说道：“肖小七，这里容不得你的放肆。”
“我也没有放肆吧？”我看着他，“你看哈，我很是痛快地把所有事情都交出来的，也没有丝毫留恋痛哭的意思。当初，你是不是还担心要与我撕逼一场，怕我赖在这里不走呢？放心啦，我一个草芥，一点都不稀罕这里的日子。反正，这里也没有我喜欢的人，我早就想走了。”
这一次，李山倒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又转向了皇上说道：“草民当初愚蠢，现在希望改正，还来得及。”
皇上还没说话，肖不修倒是抢先一步说道：“李山，当年你是因为贪墨之事逃罪，才用你的女儿做人质。皇上给了你机会，你现在倒好，非但没有查到曹显以及宝藏的下落，更是用一个假女儿送到宫中，这是明显的欺君之罪，该当剐刑！”
“谁说我不知道曹显和宝藏的下落？”李山忽然还牛气起来，挺直了上半身，“皇上，草民已经找到了宝藏下落，所以才赶回来的。”
这下子好了，皇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直接问道：“在哪里？”
但我却又往后退了退，李小蛮都看向了皇上，轻声言道：“我随父亲到了东倭国，九死一生才找到了宝藏的下落，并且取了一方金印回来，想先请皇上看看，这是否是当年寰宇帝国的国玺呢？”
李小蛮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颗方方正正的金印，看起来品质还挺不错的。陈三又接了过去递给了皇上，皇上的表情不太淡定了，死死地盯着这方金印，立刻沾上了印泥盖在了白纸之上，上面写着“寰宇帝国御印”。
可我之前与曹显和肖不修在那个大墓之中找到了一个小金元宝，似乎也是国玺。这是怎么回事？肖不修应该也同时想到了这个事情，他看了我一眼，但我没吱声。
这事情透着蹊跷，但我却一点都不想管了。因为现在很明显，人家是父女，我是赝品。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找到了宝藏，将功抵罪，甚至是替皇上养了女儿，这简直是天大的功臣。哦，对了，人家还查出陈志典是东倭国国君的弟弟，及时出来阻止了皇上杀掉陈志典，避免了两国之间的战争。
我的天啊，这简直是大大的功臣，大月国历史上的英雄呢！
我算什么？要是能够全须全影的脱身，应该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想到这里，我又往后退了半步。
“皇上，此事存疑，还应当有更多的证据证言才对。”肖不修沉声说道，“事关皇上的血脉，仅仅凭借一块丝帕和一方说辞就来判定，这并不足以服众。李山，这事情可还有其他证人？”
“颜嬷嬷啊，当初是她扔掉的孩子。她必然是能够说出当时包裹孩子的丝帕以及孩子的一些特征。”李山现在底气十足。
颜嬷嬷……被我查出了罪行，日前已经伏法了。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肩头，这事情吧，还真是烦躁。
“这孩子干干净净的，浑身上下并无任何特征。”李山拉着李小蛮，这女儿还羞怯地低下了头。我仔细想想了，我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标志。不对，我左胳膊上有颗白色的小圆点，但这个可能也是后来做上去的。现在看看李小蛮，清秀的脸庞上还有个美人尖，我却连个美人尖都没有，头发还是卷曲的。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假的了。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不过，肖不修还在说：“李小蛮的身世是一件事，陈志典杀人则是另外一件事情。李山，你虽然说是找到了宝藏，但事情也并未查明，也属于存疑。另外，就是陈志典的身世，这种事情也不可道听途说，大月国可以给东倭国传一封书信过去，询问其身份，再做定夺。”
肖不修的思路极为清晰，立刻就理出了目前一团乱糟糟的状况中的各条分支，并且很严肃地对皇上说：“关于寰宇帝国的宝藏，也都是传说而已。臣之前与肖小七探查过一个墓葬，也同样找到了一枚金印，因此，这事情也需要再查。”
“好。”皇上点了点头，“谁来查这个事情？”
“肖小七。”肖不修说道，但李山立刻说道：“那可不成，她是当事者，不可让她处理此时。”
“正因为她是当事者，也才最清楚事情的情况，也是最合适的人选。”肖不修的眼睛里有杀气，狭长的瑞凤眼已经眯了起来。
李山略略往后仰了仰，才说道：“这事情要皇上定夺。”
这人还真是官场高手，懂的推太极以及画圈圈。他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皇上，让皇上又一次感觉到自己高高在上的无限权利。
“朕也需要想一想。”皇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看了看手中的这一方金印，“你们先下去吧，朕需要一些时间。”
“别别别，别让我查。我走就是了，大家也都安心了。”我可不能错过这一次离宫的大好时机，等到李山若真是重新掌权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我，因为我知道太多的秘密了。并且，李山重新掌权的几率很大，因为他找到宝藏了呀。这可是之前皇上和曹显都心心念念的事情，想要挖出寰宇帝国的财富呢。
“肖小七。”肖不修终于忍不住吼了我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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