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青原想转身就走,任由小白给那张老三祭了五脏庙去,却不想这时就听到有人在惊喜的叫着:“小白?!”
燃青心中一沉。
下一刻他径直走向张老三,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这只兔子我买了。”
张老三原本确实是打算将这兔子带回家打个牙祭的,没想到半路竟然有人要买。而且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
这都够买多少只兔子了啊?立刻成交。喜滋滋的攥着银子回家去了。
燃青则是十分嫌弃的将小兔子抱入怀中。但等他一转身面对快步过来的徐重锦时,面上却是立刻就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乖巧来。
“师尊,我找到小白了。”
惹得徐重锦狠狠的夸赞了他好几句,这才伸手从他怀中接过小白来。
担心了这么长时候,现在找到,能不说它两句嘛?
白皙温暖的食指轻戳了戳小白的额头,徐重锦嗔道:“叫你乱跑!被别人给抓到了吧?要不是燃青及时出现救了你,只怕你就要进别人的肚子里了。”
如果小白会说话,这会儿肯定会咆哮开来。
什么叫他及时出现救了我?明明就是他趁你转身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我给扔了的好不好?
但它说不出话来。心中又害怕燃青,就只能拼命的往徐重锦的怀里钻。
燃青冰寒又锐利的眼神冷冷的落在它身上。忽然一抬眼,望着徐重锦的目光却是乖巧又柔软。
“我不会乱跑,师尊不用担心我。”
小白:
如果你身后有一条尾巴的话,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摇晃出残影来了啊?
真的是,没眼看了!
徐重锦压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徒儿正在争宠,不过这话她听着还是很高兴的。
就笑眯眯的点头附和:“嗯,燃青最乖了。”
最乖的燃青唇角微微扬起。可他望着小白的目光却如同经年不化的寒冰,哪里还有半点笑意。
没想到这样都没能成功的将你丢弃,你可真是能耐啊。
看来得另寻他法了。
而这个‘他法’很快就被他给寻到了。
回谷之后小白很快就开始无精打采起来。甚至被精心养得膘肥体壮的身形也日见消瘦下来。
没办法。有个人整天用锐利如刀的眼神看它,仿似在盘算着要到底给它一个怎么样的死法,就算它是只兔子,那也会因为惊吓过度而导致心情沉郁的好嘛。
这心情一不好,再怎么精美的食物吃在口中都会不香,那能不消瘦嘛?
徐重锦对此担忧不已,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向燃青救助。
燃青知道机会已来,心中暗喜。面上却无半点喜色,而是同徐重锦一样,满满的都是担忧之色。
甚至他还知道欲速则不达,就并没有立刻就同徐重锦说什么,只是提议这几日他会更加用心的‘照顾’小白。
他不用心的时候小白尚且都能被他吓的发抖吃不下东西,这一用心,小白还能好吗?
于是几日下来,毫不夸张的说,小白瘦的就只剩一副骨架子外面罩着一张皮了。甚至连眼神都开始黯淡无光起来。
燃青见时机已到,就温言软语的开始劝说起徐重锦来。
“小白跟我们人一样,一般的有父母家人,有朋友玩伴。而且它生于山中,长于山中,早就习惯了自由奔跑,无拘无束,师尊将它带回来,固然它每日吃喝不愁,但哪里有以前的自由自在?时日短些还好,但这时日一长,它肯定会怀念以前的生活和家人朋友。”
见徐重锦沉吟不语,他又下了一剂猛药。面色沉痛的说道:“小白已经两日未吃未喝,再这样下去,师尊,我担心它坚持不了几日。”
话已至此,徐重锦还能怎么办?纵然心中再不舍,但也只得抱着小白到了初次相遇的地方,俯身将它放在了地上。
“去吧,小白,去找你的家人朋友,过你想过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去吧。”
小白原还蹲在原地没动,迟疑的回过头去看徐重锦。但一等看到站在徐重锦旁侧燃青毫不掩饰的冷厉威压目光,它不由的就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它不再迟疑,后退一噔,望着远处的密林就快速的蹦跳了过去,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徐重锦见了,不由的感叹:“看来它果然还是更喜欢在山中生活啊。”
燃青见她语气低落,心中因为小兔子终于离开的喜悦立刻被冲淡。
“师尊,”他柔声劝慰,“你还有我。”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对你不离不弃。
徐重锦是个乐观的人,心情低沉了一瞬,她就重新笑起来。
“对,我还有你!”
这世间的聚散原就无常,每个人所能做得就是珍惜当下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晚饭燃青很用心的做了几个菜,甚至他还拿了一壶酒出来。
徐重锦惊讶:“你什么时候买酒了?”
一面伸手拿走他面前的酒杯:“小孩子不能喝酒。”
燃青笑起来。
这酒是他在酒楼的时候跟掌柜买的。原是想着山中野兽的肉多腥膻,做菜的时候可以放些酒去去味,但现下他心中实在高兴,就拿了一壶出来饮用。
“师尊,”
将被徐重锦拿走的酒杯重又拿回放在自己面前,他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
凡间男子十六便可娶妻,而他已经十七了。
但在徐重锦心里,十七岁那也还是未成年好嘛。更何况自己收他为徒那一年他可才十二岁,这几年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
不过此刻于灯烛光下细一打量燃青,见他身姿颀长,面部线条锋利,与初见他时相差甚大。倒也确实可以说是长大了。
就笑道:“真是时光荏苒。五年前我们初遇之时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没想到一眨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现在个子竟然比我还要高!”
燃青闻言微笑。
初遇之时的场景他也历历在目。
身处泥淖,却忽听天籁之声。抬头一望,见少女容色绝丽,满目皆是关切。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九天仙子。
提壶给徐重锦倒了一杯酒,他缓缓说道:“是。原来我在师尊身边已经五年了。”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想当初他分明是别有用心,一心只想利用徐重锦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所以他察言观色,不着痕迹的讨好,但是现在他却是心甘情愿的做着这些诸如打扫庭院,烹茶煮饭,照顾徐重锦一应生活起居的事。
甚至乐此不疲。只想没有其他人打扰,就他和徐重锦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在谷中生活下去。
但徐重锦这时喝了几杯酒下肚,口中却开始说起了其他人。
“燃青,这酒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啊?那掌柜的还说是窖藏二十年的好酒?才怪!我二师兄酿的酒比这好喝多了!”
燃青眸光转暗。
这五年中他偶尔会听徐重锦提起她的三位师兄,其中又以那位二师兄的次数为多。
就知道她的二师兄既是乐修又是丹修。又是个很懂得生活情趣的人,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最轻松。
现在竟又听到她提起
而且徐重锦显然已经喝的有点儿上头了,所以又爆了点儿燃青以前不知道的事出来。
“二师兄就是有一点不好。”
她一手握酒杯,一手支颐,秀气的双眉微微的蹙了起来,“老打趣我和三师兄。还跟我说什么我父亲在的时候其实想过要将我嫁给三师兄,三师兄也愿意。嗐,搞的我还以为三师兄其实是喜欢我的,傻啦吧唧的就跑去跟他告白去了。”
结果就被对方给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就觉得自己是个自作多情的傻逼啊。
燃青的目光已经不能用暗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黑漆漆的全都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师尊竟然有喜欢的人?她的那位三师兄?
那在她的心中,是他这个做徒儿的更重要些,还是她的那位三师兄?
燃青不愿去想。
竭力平息下心中的震惊和不知从何而来的狂躁暴戾之气,他声音放缓放柔,引诱哄骗一般轻声问道:“师尊,您为什么会喜欢您的,三师兄?”
三师兄这三个字,真的是只念一遍就让他觉得咬牙切齿啊!
“为什么会喜欢?”徐重锦抬眼看向他,语声喃喃,似在思考。
烛光下她目光软黏如蛛网,有那么一瞬间燃青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她蛛网中的猎物,任凭怎么挣扎都逃离不了半分。
“我喜欢他的脸啊!”
忽然一句清脆的嗓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展眼一望,就见徐重锦正一脸的兴奋。
“唔,他的身材也不错,宽肩窄腰大长腿,穿什么都好看。还有他的气质,那真是既有玉的温润,又有石的冷硬,简直就是绝了!”
燃青沉默片刻之后抬手幻化出一面水镜。
水镜中倒影出的自己,轮廓分明,五官锋锐,每每外出之时也曾有不少年轻的姑娘过来与他搭讪。
至于他的身材,虽然少年人的身形依然清瘦单薄,但也可以说是宽肩窄腰大长腿
眼见徐重锦已有几分醉意,燃青索性幽幽问出他此刻心中最在意之事。
“师尊,我的脸和身材,比您的那位三师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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