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哭了啊?”
“你要是不想抄佛经不抄就是,我给你抄。”
“你别哭了好吗?”
谢书白见陈舒窈哭了,有些手足无措,以为她是不想抄经书,就顺势哄着她,可谁想,她哭得反而更厉害了。
他最怕她哭了,可他又实在没有什么哄女孩子的本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我没有不想抄佛经,我就是觉得你真的太好了。”陈舒窈一边抹泪一边抽抽噎噎地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谢书白这么好的人。
她原本是愧疚地流泪,听到谢书白说的话又觉得心中一暖,一时心情复杂了起来。
谢书白被她猛然间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拿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泪,柔声说:“现在才知道我好会不会太晚了?”
“不晚不晚。”陈舒窈急忙摇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有点晚,如果早些知道,他就不会吃那么多苦头。
“哥哥,我从前对你不好是我不对,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谢书白一听,愣了一下,大笑出声:“傻丫头,我不要你的补偿,只要你今后别再像从前一般了就好。”
从前的陈舒窈,说得好听点是骄纵任性,说难听点吧,就是恶毒。明明是个小姑娘,折磨人的手段却很多。
陈舒窈的示好他一开始也是怀疑过的,直到那天,她去和陈书荣打架,被老夫人责罚,他才确定,她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她惯会装模作样,但做到这份上,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哥哥你放心,从前的陈舒窈已经死了,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情了。”陈舒窈一手指天发誓。
“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谢书白皱着眉头看着他,似乎不喜她口无遮拦的样子。
“是我说错话了。”陈舒窈垂下眼,心想,也没说错,她确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抄经吧。”谢书白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陈舒窈也拿起毛笔开始了她一天的正事。或许抄经真的有静心的作用,让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期间她偷偷抬头看了谢书白一眼,午后的阳光温柔的映照着他的脸,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他神情专注。陈舒窈不知不觉地就被他吸引了。
少年还略显稚嫩,但前世那个郎艳独绝风光霁月的谢大人已经初现端倪了。
或许是陈舒窈的目光太过直白,谢书白也终于从佛经里抬起了头,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低下头去。无人发现,谢书白的耳朵早已一片通红。
“公子,已经申时末了。”
日头西移,天色渐晚,青竹怕主子忘了时辰,站在门口出声提醒。
“竟然已经申时了?”陈舒窈不敢置信,她觉得好像才一刻钟的功夫,居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哥哥早些回去吧,不然赶不上宵禁了。”从此处进城,马车走得快也要一个半时辰,若走得慢些,城门关了,怕是进不了城了。
“是该走了。”谢书白抬头看了眼天色,有些意外,不知不觉竟然待了这么久。
“哥哥,你明日还来吗?”见谢书白要走,她急忙发问,她想和谢书白多待些时候。
“明日来不了。”谢书白摇了摇头,看着陈舒窈立马落寞的神色,他解释道,“新来的先生留了课业,还有两天便要开学,不写怕是来不及了。”
“那便不来吧,课业要紧。”陈舒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不希望谢书白给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是要科举入仕的,学习自然当放在首位。
“若是以后没有时间,你可以写信给我,不一定非要来看我的。”她有些依依不舍,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底还是希望他来的。
“怎么会。”谢书白看出了她的失落,笑着说,“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课业虽多,但也还没多到完全没有时间的地步。
“下月中旬我再来看你。”他们一个月可以休沐六天,中旬休一次,月底休一次。若碰上中秋之类的节日还会再多两天。他还是可以再抽出一天时间过来看看她的。
“真的?”陈舒窈眼睛一亮,她甚至从现在就开始期待起那一天的到来了。她一定是因为在山中太无聊了吧。
“我何时骗过你?”谢书白笑着挥了挥手说,“走了。”
陈舒窈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发呆。他没有回头,这让她心中有些失落。
“这是你的情郎吗?”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闯入了陈舒窈的耳朵。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顾佩容你胡说什么呢,他是我哥。”陈舒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这人怎么就这么契而不舍,每天都过来找她搭话。搞得寺里的人都以为她俩关系很好。真的一点都不好好吗!她脑子又没病,才不要和前世的对手做朋友,她没这个兴趣爱好。
“他就是谢书白?”顾佩容有些意外,听到陈舒窈说是哥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以为是陈家二房的那对双胞胎,可他们俩形影不离,而且两人恶名在外,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而此人品貌不凡,定不可能是他们其中之一。
她这才想到陈家还有一养子,倒也算得上是陈舒窈的哥哥。
“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陈舒窈有些戒备地看了顾佩容一眼,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他俩认识。若说理由,大概就是她不喜欢顾佩容吧。
“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顾佩容忽略了陈舒窈的话,倒是好奇,他俩不是交恶已久吗?
陈舒窈冷哼一声说:“你消息倒是灵通,在寺中这么久也能知道我与谢书白不和,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又何须劳烦我替你送信。”
顾佩容心中一惊,暗自感叹陈舒窈的敏锐,她倒不像传言中说的那般任性无脑。让她送信自然是为了借她的势,早日回府。当然,这其中缘由,自然是不能让陈舒窈知晓的。只是没想到,她不上当。
“妹妹多虑了,京城早有传闻,我也不过是听了一耳朵。”顾佩容淡定地说,“我兄长曾与谢书白同窗,说他惊才绝艳,他日若下科场,以他品貌,定能夺得探花。”
“我倒是羡慕你有这般优秀的兄长,不是亲生胜是亲生。倒不像我的哥哥,读书不行,只能去守边疆了。”
顾佩容的言辞间难掩羡慕,她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她嫡亲的兄长十三岁便去从军与她关系也并不亲密。
“别羡慕,是我命好,你羡慕不来。”陈舒窈没闲工夫去了解顾佩容家什么情况,也没耐心听这些。
“还有,别叫我妹妹,我觉得很恶心。”她觉得顾佩容很虚伪,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虚伪得要命。一想到她一边叫着自己妹妹,一边送上毒酒的样子,陈舒窈就觉得瘆得慌。
“杏儿,送客。”陈舒窈转身进了屋,狠狠摔上的门彰显着她的不耐烦。
“顾小姐,请。”杏儿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她也不喜欢这个顾佩容,小姐一见到她就不高兴,偏偏她还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每日都要来。
顾佩容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凭着她这副模样无往不利,偏偏陈舒窈不吃这一套。而且听到陈舒窈说别羡慕她命好的时候,她嫉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掌,手掌里传来的疼痛提示着她要冷静。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陈舒窈确实命好。
陈太傅寒门出身,娶了恩师的女儿,生下陈舒窈这个独女,纵使无子也没有纳妾,千娇百宠着长大。
当她在继母手中艰难求生的时候,陈舒窈只需烦恼今日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有父母宠着,没有血缘的哥哥也能不计前嫌地宠她,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可她偏偏想将这种娇养着长大的女孩拉进泥潭,看她挣扎才更有趣。她在乎什么就让她失去什么。最好是爱而不得,处处可怜。
顾佩容深深地望了一眼紧闭着的禅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想着就从谢书白开始吧。把他抢过来,她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
陈舒窈收拾好谢书白抄的把部分经书,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叠在一起,不得不说谢书白在模仿字迹方面真的很有天赋。
“杏儿,你过来看看,能分出是哪个是我写的,哪个是谢书白写的吗?”陈舒窈兴致颇高地叫来杏儿辨认。
杏儿两番对比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摇了摇头说:“小姐,我分不出来,看着就像是一个人写的。”
陈舒窈笑嘻嘻地收好,将它们装订在一起,杏儿都看不出,想必别人更看不出了。谢书白真是太厉害了。
“小姐,我看公子对你好像真的挺好的。咱们从前是不是太过分了。”杏儿小心翼翼地说,谢书白真的是她见过最大度的主子了。
“是啊,所以以后咱们要对他好啊。”陈舒窈点了点头,一想到谢书白,她就开始期待着下月中旬快点到来了。
“对了,下次别再见到顾佩容往这边来,就早些把她拦住,别再让她进来了。”比起顾佩容过来烦她,她其实更害怕顾佩容会认识谢书白。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直觉吧。当时她听到谢书白的名字从顾佩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就非常不开心。
她总觉得顾佩容除了虚伪,还是个狐狸精。上辈子她一进宫,就抢走了李承宇。
李承宇不曾爱过陈舒窈,但他一定爱顾佩容,不然也不会把她从一个昭仪直接立为皇后。
可笑的是她,以为自己拥有的是真心,却不想那些荣宠都是算计,她不过是李承宇和顾佩容之间的挡箭牌罢了
她不希望谢书白被顾佩容算计,他值得世间最好的女子,但这个女子绝不是顾佩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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