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刀,我三叔还挨了一刀”,南时没经历过官场的洗礼,终究听不了这种公开走后门的话,“池老爷子,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但是我们跟吴大人的恩情债已经了结,昨日,那位吴姑娘送了一只烧鸡给我们叔侄俩,我们很感激她,所以就救了她,之后挨了两刀,吴大人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一来一回,银货两讫,我若再舔着脸上门邀功,就会让人看不起,哪怕日后高中,这事被翻了出来,别人也只会说我走了狗屎运,救了主考官,而不会正视我这个人,倒不如,君子之交淡如水,日后见面落个点头之情也好”。

    池老爷子听了,摇头一笑,“你们家是祖传的硬脾气吧,这种好事倒被你说成坏事,罢了,你不同意就算了,我累了,山竺,你帮我送送两位客人”。

    南三叔从头到尾就问了一声好,其余时间就是看着南时他们闲聊,这些读书人文绉绉的对话他也不会,索性就当个听众,听到池老爷子说送客,连忙起身,道:“老爷子客气了,不必送了,我们自己回去”。

    南时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家三叔,无奈起身告退,哪知池山竺还是跟着送了出来。

    南时略微偏了一些视线,看着池山竺玄色的衣摆,袖口绣着暗纹,显得低调又华贵,离得近了还能闻见他身上传来的隐隐暗香,像空谷幽兰的冷香。

    “你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合官场,正直是好事,却容易得罪人,官场之上,处事圆滑才能顺风顺水,刚正不阿是大忌”,清越的声音如同流淌的泉水。

    南时听的眉开眼笑,问道:“池家主,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

    池山竺看着他不答,少年眼神明亮,像初春的泉水,清澈透亮,嘴角上扬的笑容,却像阳光,温暖明媚。

    “十五岁”,南时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个年龄的我还是一颗棱角分明的硬石头,硌人硌己,等到我二十五岁,三十五岁,四十五岁的时候,我会一点一点把自己变成鹅卵石,光滑圆润,人见人爱,我并不是一层不变的,也许等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会睁着眼说瞎话了”。

    池山竺不知道他日后会不会变成鹅卵石,但是他知道,这个人选择踏入官场,也做好了摔得头破血流的准备。

    因为池家还有要事,在南时叔侄俩拜见后,池家的车队就离开了客栈,南时站在二楼窗前,看着华丽的马车缓缓驶离,心里暗暗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休养了两天,南时叔侄俩再次出发,接下来路程都是平坦的官道,倒不用担心土匪强盗,不过两人身上有伤,也不敢走的太快,时走时停,终于在腊月初八那天到了京城,巍峨高耸的城墙,朱红色的城门,门上铜钉熠熠生辉,这便是大楚的国都了。

    因为正好赶上腊八节,城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有进城买年货的平民百姓,也有挑着摊子到处吆喝的小贩,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南时和南三叔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即使林秋娘给了他们详细的地址,他们还是摸不到文华街五柳巷六十五号宅子在哪里?,没办法,只能拿着地址一个个问过去,因为今日是腊八,不少富贵人家都在施粥,浓浓的腊八粥,一路飘香,因为南时叔侄俩太像乞丐了,竟然还被拉住硬塞了两次腊八粥,喝的肚子涨疼,两人都在想,今天午饭可以省了。

    一路问过去,有好心人会给他们指个路,也有懒得搭理他们的,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指路,南时都会一一道谢,他宁愿多找几个人,也不敢像电视情节中买个烧饼找乞丐带路,因为人心隔肚皮,若是遇见坏心眼的乞丐,把他们叔侄俩往偏僻的地方一带,然后找十几个乞丐打劫,他们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在京城转悠了两个小时,南时和南三叔终于到了他娘的陪嫁院子,望着高大的朱门,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以及内院延伸的琉璃瓦飞檐,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再次看看地址,没错啊,就是这里。

    南时拿着钥匙,犹豫再三,“三叔,要不我用钥匙试试,试试能不能打开”。

    南三叔也被整糊涂了,“那你试试吧”。

    南时拿着钥匙,确定左右没人,赶紧上前把钥匙插进去,铜锁应声而开,南时顿时惊呆,他脑海中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的小院子轰然崩塌,“三叔,这不科学啊,我娘说她快二十年没回来了,铜锁没长铜绿,大门口都是干干净净的,还有那对石狮子,那么干净,这很不对劲”。

    没等南三叔回答,一堆巡逻的官兵见两人衣衫褴褛,鬼鬼祟祟的模样,顿时起疑,“你们两个干什么的,在别人门口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盗窃”。

    两人立刻齐齐摇头,南时道:“我们不是小偷,我是想看看这里是不是我娘陪嫁的院子”。

    官兵首领本来以为只是两个不懂事的乞丐,哪知道还是傻子,“你们两个做梦呢,这里是文华街,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你娘的陪嫁院子?,你蒙谁呢,赶紧滚,不然抓你进牢房里蹲着”。

    南时拿出地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官兵首领面前,递给他看,“你看,是文华街五柳巷六十五号宅子,这是我娘的名字,林芷秋,我是南时,我有秀才功名,此次是为了进京赶考”,南时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娘不叫林秋娘,而是林芷秋。

    官兵首领反复看了好几遍地契,以及南时进京赶考的路引,最终确定是真的,立刻拱手道:“原来是南秀才,多有失礼了”。

    南时回礼,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里还真是他娘的陪嫁院子啊,他娘说破船还有三千钉,他只想说,这怕不是金子打的三千钉吧。

    南三叔走街串巷久了,熟练的跟官兵套了几句近乎话,问道:“我家大嫂许久未回来了,倒是没想到院子还这么干净,差点没认出来”。

    官兵首领见他们穿的狼狈,气度倒是不凡,虽然并不知他们两人的深浅,但是能住在这一片区,少说也是个富甲一方的商贾,于是客气回道:“原来的巡逻队调走了,小的们也是新来这边巡逻,不过倒是见过几次池家的下人过来打扫房屋”。

    南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迟山竺的名字,“是皇商池家吗?”。

    “对,整个文华街的宅院都是池家所建,然后售卖给他人,而是这片街区的卫生都是池家在处理”。

    南时拱手致谢,待巡逻队走远,南三叔才道:“真是有缘啊,我们路上被池家所救,现在大嫂的院子也是池家打扫干净了,真是欠了池家大恩情”。

    南时笑了一下,“可不是,大恩不忘报,我会记下的”。

    刚刚在门口,只是看院子里的房檐,就知道院子绝对不小,哪知道推门进去了才知道,何止是不小,简直太大了,前院端庄大气,金碧辉煌,中间是荷塘,亭台楼阁,绿柳周垂,内院精致富丽,楼阁交错,南时和南三叔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走到一出便惊叹一番,一下午时间都是在逛院子,每一处,每个房间都去看一眼,直呼大开眼界,最后两人选择内院两间房子做自己的卧房,两间房倒不是最好的,但是紧临着后门和厨房,后门出去就是个菜市场,买菜做饭十分方便。

    南三叔把驴大爷洗个了澡,牵到干净的马棚里,铺上干草,喂好吃食,然后把带来的东西归置好了,又出门买了一些日用品和米面粮油,最重要是买两床厚被子,南昌府偏南方一些,冬天也不怎么冷,但是京城偏北方,整个冬天都是干冷干冷的,哪怕不下雪,小风也像刀子一样,吹到人骨子里,两人一路走来冻得不行,驴车狭小,两人只有一床薄被,晚上睡觉挤在一起,虽然是两个火力旺盛的大小伙子,但是架不住天冷啊,手脚都冻出冻疮,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有了床铺,第一时间就是买厚被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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