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川沥放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已经攥紧了，他表面虽然镇定，可额头已经渗出了不少的冷汗，这些事，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会泄露出去！
“不知道公主说的这件事是从谁口里知道的？”
戚絮绒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还能从谁口中知道的？当然是从作者的笔下知道的，都实锤了还不承认呢？
“先生可以猜猜。”
一滴冷汗顺着祁川沥的脸颊落在了地上，他帮奉衿做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也可以说问心无愧，唯独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想跟奉衿提起，奉衿最讨厌别人背叛他，虽然他去鬼域找周其谌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好更方便为奉衿做事，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背叛。
如果当时告诉了奉衿就好了。
事情发生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周其谌那边也没有来找过他，他也就当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烂在了肚子里。
谁能想到这件已经被他烂在了肚子里的事情今天居然从戚絮绒的嘴里说了出来，他已经有些慌张了。
“先生不用这么慌，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告诉魔君，先生认为我是在谋划什么？”
“我不知道，”祁川沥说，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先生做什么，我只要一个答案。”
“殿下知道了要想的答案之后，这件事——”
“什么事？”戚絮绒笑着问，“我并不知道我和先生说了什么事，不过是一些关于雪音楼少楼主的事情，先生大可以放心。”
“是，”祁川沥的心缓缓归位，“是我做的，山栀那边……”
“我会圆过去，你不用担心。”
祁川沥得到了戚絮绒的保证之后就离开了这里，他需要再让人去仔细调查一下戚絮绒的底细，戚絮绒知道太多她不该知道的事了。
祁川沥离开之后，戚絮绒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刚才说不害怕是假的，祁川沥的脾气也没多好，杀的人也不比奉衿少，真踩到祁川沥底线了，只怕祁川沥不会顾忌奉衿，会直接把她在斗兽笼处置了。
戚絮绒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走到床边垂眸看着斗兽场旁边的那些人，看到山栀正在和薛嗣交流。
她看不出他们在说什么，但薛嗣的表情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白术敲了敲门：“殿下，薛嗣说想要跟您谈一谈。”
戚絮绒自问自己没遇到过薛嗣，原身也没有跟薛嗣打过交道，这薛嗣从仙域到斗兽笼，总不能是专门为了她来的吧？
戚絮绒不动声色，隔着门问：“谈什么？”
“属下不知，只是薛嗣态度不算好，山栀还在跟他交涉，殿下如果不愿意的话，属下这就去回复薛嗣，让他离开斗兽笼。”
戚絮绒打开门，看了一眼颇为热闹的观众席位：“走吧，去看看这位少楼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量。”
白术其实是有点不太赞同的，但祁川沥在这里，薛嗣真的想闹事情也闹不起来，公主如果想要玩一下也不是不行。
“是。”
薛嗣看着一个穿着张扬红色衣裙的女子从楼上走下来，戚絮绒并不担心薛嗣看出自己的身份，原身没有跟薛嗣打过交道，薛嗣不认识原身，如果薛嗣调查过她，那她就更不用伪装了。
至于一年后的斗法大会，谁爱去谁去，反正她是不会去的，到时候她直接带着周其谌去找沈静乐，也就不存在会遇到薛嗣的情况。
“薛少楼主好兴致，雪音楼最近是否是太太平了以至于让少楼主太无趣，让少楼主千里迢迢赶到斗兽笼来看戏。”
薛嗣本来是坐着的，等戚絮绒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了，薛嗣对戚絮绒点了点头：“能让公主赏脸，是在下的福气。听说魔域出了个公主，在下便想来拜访一下，我们雪音楼也是有底蕴的大宗门，公主有兴趣吗？”
戚絮绒听出他话里有话，唇角下压几分：“少楼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雪音楼想跟魔域合作么？”
薛嗣也不顾及周围看戏的人，很是直白地对戚絮绒说道：“雪音楼不满清神宗多年，清神宗一直坐着仙域宗门之首的位置，这些年却并没有作出什么成就来，所以——在下也是不得已。听闻魔君十分娇纵公主，如果公主愿意帮在下说请的话，雪音楼愿意为殿下所用。”
戚絮绒眉头一挑，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少楼主这话有点意思，去楼上详细商量吗？”
“在此之前，公主可否答应在下一件事？”
“少楼主请说。”
“雪音楼被斗兽笼抓了两个人，虽然修为已经被废掉了，但雪音楼还是希望斗兽笼能够把那两个弟子还给我们，我知道斗兽笼的规矩，只是——希望公主可以看在我的份儿上帮忙说说情。”
“你的份——不知道少楼主在我这里有什么面子？”戚絮绒又不是大冤种，祁川沥也不可能为了这点破事儿坏了规矩，“事情先谈，如果谈好了，我可以帮你去跟祁先生交涉，事情没成，少楼主也算是我一个朋友，祁先生不好说话，少楼主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薛嗣笑着说：“这是自然，公主，请。”
白术和山栀守在门外，白术帮戚絮绒给房间布置了一个结界，也禁锢了薛嗣的实力，薛嗣并不生气，他看着戚絮绒拿了个干净的杯子放在他面前，又给他倒了茶：“少楼主先喝茶。”
薛嗣从善如流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殿下难道不想掌控魔域大权吗？”
戚絮绒：？
是谁散布出去的谣言把这孩子荼毒成这样了？
戚絮绒也没有提醒薛嗣，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那么你能帮我什么？”
“在下可以成为公主的一大助力，祭盛魔君虽然可怕，但据在下所知祭盛魔君相当宠爱公主，只要公主帮助在下对付魔君，他必然没有防守的心思，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击毙命。”
戚絮绒放下茶盏，单手撑着下颌，看着薛嗣问道：“如果兄长觉察出来了呢？你在背后我在前面，兄长岂不是只针对我？这么算起来，本殿可是要吃亏的啊。”
薛嗣扯了一下嘴角，好声好气地劝道：“殿下不能这么想，魔君对你不设防，如果是在下冲在前面的话，殿下和在下可要双双毙命啊。”
“双双毙命不是好事情吗？”戚絮绒也笑眯眯地，“这也算是死得其所。”
薛嗣意识到什么，笑了一声：“殿下还真会开玩笑啊，你可是修仙之人，何必跟魔域的人搅和在一起？不如跟在下一起搞事情——”
“少楼主，”戚絮绒眼尾带笑，“到底是谁告诉你我是可拉拢对象的？你在魔域安插的探子情报能力似乎不太出众。魔域是个人都知道我奉软软是兄长唯一的妹妹，我完完全全可以当金丝雀菟丝花，没必要跟少楼主一起冒险夺权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局是什么？若是公主代替祭盛魔君一统魔域，那我们就可以对付清神宗了。”
“我们先谈一下少楼主的条件吧，那两个人，少楼主想带回去？”
戚絮绒不欲跟他多说关于篡位这件事，还得跟他掰扯一下那两个人的事情，反正无论如何祁川沥都是不会放人的，随便薛嗣在这儿跟她谈什么。
“之前我应该说的很清楚了，殿下现在提起是已经考虑好了？”
“我之前说过，这件事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但我可以让他们把祁先生叫过来，少楼主跟我说不如和祁先生说，祁先生好说话，没准少楼主一提起这件事，祁先生就同意了。”
薛嗣脸色一变，他认为戚絮绒是切入口就是因为祁川沥是奉衿的心腹，是不可能背叛奉衿的，至于奉衿的那些手下，据他所知，那些人也不可能投靠雪音楼。
只有一个原本是在仙域生活的公主戚絮绒是最好的切入点，他原本以为戚絮绒就是那种有点好处就可以和魔域划开界限的人，但今天一打交道，他觉得自己的情报系统失误了。
戚絮绒虽然修为低，但并不好对付，跟他绕圈子绕了这么久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想要倒戈的意向。
是他太急了，太过急切就会让戚絮绒有所防备，不过也好，反正他也不是诚心来的，正好试探出戚絮绒对奉衿的态度。
“公主说笑了，祁先生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
“是什么人？”戚絮绒右眉微微一挑，“我不知道祁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
“少楼主不要急，这毕竟不是你的雪音楼，你想在这里撒野还是需要忌讳一些东西的。哦对了，薛少楼主，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其实是清神宗弟子戚絮绒吗？”
薛嗣：？
这姑娘说什么？什么清神宗弟子？
戚絮绒不是清神宗姬玉容的弟子吗？怎么会成了这魔域的公主？
看着薛嗣不可置信的表情，戚絮绒觉得这么搞人还有点快乐，总算理解了那些小说里面女主为什么喜欢扮猪吃老虎了，毕竟看着别人觉得自己就跟胜利离一步之遥的时候，再把他打落云端的感觉很是不错。
特别是那些对于女主自己来说是反派的人。
“你骗了我这么久——”
戚絮绒觉得有点儿好笑，这薛嗣在书里也不是好对付的人，怎么会不动脑子信了那些人对她的调查就直接找过来了？多少有点问题在里面。
薛嗣该不会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让她觉得这人是个吊儿郎当不会自己查事只相信下面人的报告的少楼主，只可惜戚絮绒是个外来者，她早知道薛嗣不会这么简单，也不会自信到自己可以把薛嗣玩的团团转。
戚絮绒作出一副笑眯眯看不上眼前人的模样，道：“少楼主可不要乱说话，我可没有骗过你，我的确是魔域的公主不假，可我也是清神宗的嫡传弟子，我师父姬玉容就在那摆着我还能杜撰出来哄骗你吗？”
薛嗣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他把面前的杯盏往戚絮绒那边一推：“行，今天就当是我没来，公主随便怎么玩，在下不奉陪了。”
戚絮绒笑盈盈地看着他离开，在薛嗣离开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执着如薛嗣，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果然还是有猫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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