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男人各个披头散发的,浑身被雨水冲刷着略微稀释的血迹挂在身上,身体微微弯曲将刀作为拐杖拄着自己的身体不被倒下,气喘吁吁的抬头望向那站在城墙上的城主。

    陈道一袭黑衣,用大刀撑住自己的身体,抹去脸上的血迹后,抬起头直直的盯着那身旁带着一侍女的城主,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嘴角莫名上扬。

    那里有二三十个弓箭手。

    他在等,在等城主会不会下令这些弓箭手射箭。

    弓箭手之所以强,便是强在覆盖性的箭雨,箭雨之下,无处可逃。

    仅仅二三十名弓箭手,其实起不了太大的威胁。

    而他在等这些弓箭手下的反应,才好让他决定是否要动用马车内的床弩。

    如非实在必要,他并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击杀这个城主。

    这城主虽乃一凡人,但也是大周国的官员,公然击杀大周国的官员。

    将被断为造反叛国,无法翻案。

    那时,便不是一个灵泉宗的事情了,大周国会亲自出手将他剿灭至只剩残肢,好杀鸡儆猴,以震四方。

    “好了。”

    这时,站在城墙上的那个身披官袍的城主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

    “陈平德,我们也认识不少年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勇起来了?”

    “算了。”

    没等陈平德回话,这个身披官袍的中年人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走吧,我会将这一切如实转告给灵泉宗的。”

    “就算你日后侥幸没死,真起家了。”

    “也请记住,我不是你的敌人,只是职责所在。”

    随后他一挥手,有气无力道:“开城门,放人。”

    而下方的陈道一行人,全都站在没有动。

    哪怕城门打开,前方一路畅通无阻,但也没人动脚。

    没有人是傻子。

    城墙上面每隔十米,便有一架床弩。

    之所以在刚才没有动用,完全是因为床弩在修建时便被固定在了城墙上,只能对外,不能对内。

    但如果他们走出城门,那可是将后背完完全全放在这床弩的攻击范围内了。

    届时,一旦床弩齐齐发射,死伤必定无数。

    陈道将滚上喉间的鲜血强行咽下去后,才第一时间转头望向身后人群搜寻着自己父亲的身影,见自己父亲无大碍,站在一处角落大喘气时。

    他才微微放下心来,从父亲身上收回视线,望向一直跟在身旁的牛莽。

    “道帮兄弟怎么样了。”

    “不知道,还没有统计,刚才太乱了,看不清。”

    “嗯。”

    陈道轻点了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转头挥了挥手。

    很快,一个男人用刀押在一个女人的脖子,并拎着一个男童走了上来。

    下一秒——

    城门旁边退让在一旁的长枪队中的一个身披甲胄正在处理伤势的男人,见状愣了一下,突然神情狰狞目眦欲裂的怒吼道。

    “你们在找死!!!”

    “祸不及家人,是个男人就将我婆娘和虎子放开,老子上前和你刀对刀的干一场!!”

    “草他妈的畜生一个。”

    陈道面色没有任何波澜,轻抚了下身旁这个男童的脑袋,刚准备讲话,背后的伤势传来的剧痛突然让他身子控制不住的朝前趔趄了一下。

    稳住身形,面色略微发白强行将喉间鲜血咽下去后,才声音平静的继续道。

    “虎子是吧,好名字。”

    “放我们顺利出城,一里地外,我会将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放在那里,你们过来接走便好。”

    “这一里地内,发生任何意外。”

    “这个女人和孩子,便会倒在我们之前。”

    而站在城墙上的城主望着面前这一切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讲话。

    “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这个长枪队的大队长,一个粗犷的男人,脱去身上厚重的甲胄,单手斜持长枪,堵在城门口,站在雨水中,双目死死的盯住陈道。

    面色狰狞的歇斯底里道。

    “老子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告诉你,今天你走不了!”

    而这时,站在城墙上身披官袍的中年男人,面色微微不满的开口道:“放行。”

    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死一些人,让之后来问责的人知道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就够了。

    从头至尾他都没打算将这伙人留下。

    一伙敢强杀修行之人的人,是不会畏惧的他城主身份的。

    死的是灵泉宗的人,又不是他的人。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总归是死在了他的地盘上,确实有些麻烦,但他手下现在也已死了不少人,待灵泉宗前来问责时,也无话可说。

    至于强行将陈道一行人留下,这对他没有一丝利处,灵泉宗又不会给他一丝奖励,在那些修行之人眼里,他一个城主也不过是所谓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只是下方这个长枪队的男人,显然无视了他的命令,梗着脖子堵在城门口一动不动。

    陈道盯着面前这个单手持枪卸去甲胄,站在雨水中的粗犷男人,轻摇了下头没有讲话,而是举起手中刀架在身旁女人脖子上。

    “我说,让开。”

    女人强忍着恐惧,紧抿嘴角,双手被捆绑在身后,望向堵在城门口站在雨水中的那个满身伤痕光着膀子的男人,忍不住泪水从眼眶蹦出,神情略微奔溃哽咽道。

    “你让开啊。”

    “老子,说了,不让!”

    眼前这个站在雨中的男人,用力抹去脸上遮住视线的雨水后,双脚如扎根一般牢牢的站在原地,死死的叮住面前那个将刀架在他婆娘脖子上的清秀男人嘶吼道。

    “放开老子女人,老子立马就让。”

    他根本就不信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一里地后放人的鬼话。

    而此时他已卸去甲胄,不再是城主手下长枪队的大队长,而是一介男人。

    他这么拼命冲到大队长的位置,不就是为了每月多点月钱,让自己婆娘和孩子过上好生活吗,然而此时婆娘都在别人刀下了,他这大队长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男人,平举长枪遥指陈道,神情狰狞目眦欲裂的怒吼道。

    “老子,再说一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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