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的马蹄声踏过庄园的夜幕, 驶过有着喷泉与玫瑰的大道。
身着黑白相间衣裙的女仆长与管家正在大门口等候,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将来到庄园。
随着马车的挺稳,梯子放下, 身着枫丹最新款服装的男人走下来,他的长发没有束起来, 浅蓝色的头发散落在黑色的礼服上, 很是显眼。与今日其他到场的大多数客人不同, 男人金色的眼睛里,瞳孔是竖状。
女仆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夏季,她却感到无比的寒冷。
但很快她就找到了突然降温的原因,在男人的手腕上戴有一枚冰系神之眼。
这枚被方形外壳包裹的神之眼, 镶嵌在银色的手环上。
“带我去见塞伊。”男人冷冰冰的开口, 他是璃月的仙人, 更是提瓦特最大的非酒精饮料制造商。
而他的名字,寒浊这两个字, 在商业史上算是个神话,他开创了数个商业先河,无论是机械化制造流水线,还是启用代理人制度,单拿出一样, 都足够他被记载到企业管理教科书上。
“请。”管家没有怠慢,恭敬的做出手势。
装饰有银蛇的手杖点在地上,与脚步声构成一体, 回荡在典雅的大厅。
管家尽职尽责的将寒浊带到一扇半掩着的门前, 为他轻轻打开门, 伴随着门的吱呀声, 更多的光亮撒出来。
在垂着水晶吊灯的室内,十几个衣饰华丽的男男女女在窃窃私语,他们在门打开的瞬间全部停住交谈,整齐的将目光投向出现在外面的人。
寒冷的气息随着门的打开在蔓延,室内那些人的目光下意识转移到那枚闪着亮光的神之眼上。
“我还以为塞伊在开玩笑。”穿着红色露肩长裙的女人用扇子遮住嘴说,她的脖子上挂着红色的有着三对翅膀的神之眼,这昭示着她的神之眼是在蒙德获得。
寒浊根本不在乎其他人若有若无审视的视线,他直接走进大厅,管家把门关上,宴会正式开始了。
“您可真是人如其名,刚到场温度就降下来。”红裙女人走向前,“当初塞伊说您能到,我吓看一大跳,要知道您可是神的眷属。”
一名神眷者来参加颠覆神明的聚会,这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
但假如那名神眷者所献上忠诚的神明,不是统治璃月几千年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那个掌握住金钱的流动,把握住商业未来的神,并非是所有璃月人忠诚的对象。
坐在角落的一名穿着璃月衣服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起身,“摩拉克斯不得人心已久,反对他不正常?更何况寒浊先生也不是摩拉克斯的眷属,他效忠的对象是其他的神明!”
中年男人是八门中盐业一门的前任掌事,更是盐神的信徒,一提起神明,他的反应就会很大。
想了想,寒浊把到嘴巴的话咽下去,都有人替他辩白了他还有什么的好说的。
“哎呀,竟还有这种事,是我这个外人不懂璃月的历史了。”最开始挑起话题的红裙女人,再度打起折扇抿嘴一笑,她看寒浊的眼神,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
在气氛要陷入僵局时,温和的男声响起,“抱歉,我有些事稍稍离场了一会,还望各位见谅。”
聚会的发起人塞伊在管家的引导下走进来,刚刚他有些私事要处理。
“寒浊先生,没想到您真的来了,用璃月的话怎么说,真当是蓬荜生辉。”塞伊故意恭维,但他深知这位饮料大亨根本不会管这些,他是出了名的宠辱不惊。
同时他也是在场诸位中年龄最大的商人,如果他会因为几句话便飘飘欲仙,塞伊不得不怀疑寒浊的能力。
“我不过是对联合会提出的理念感兴趣罢了。”寒浊淡淡的回应,“用金钱买下国家,听起来很有挑战性。”
塞伊摇摇头,他说道,“买下国家不过是小小的野望,不足挂齿。”他真正想要的是将财富从神明手中夺过来,千百年来对于商人来说一直都有个疑问,对于凡人来说弥足珍贵的金钱为何要掌握在神的手里?
它被人类使用,那不应该完全属于人类吗?
那些能够聚拢财富的佼佼者们的思考经过演变,化成了一种现实里的信念,这迫使他们聚集起来,在这个神明退治的时代,想以人之力取代神之力。
“呵,与其先说那些以后的事,不如我们先说说现在吧。”塞伊说着走到会客厅的中央,在那里放着一局残棋,“女士们,先生们,我接到一则消息,纳塔即将崩毁。”
在沙发上坐定,正在看桌上那碟精巧点心的寒浊听到这句话,不由的把视线收回去。
“可真是个好消息哪。”红裙女人接话,“那就让纳塔成为试验场,如果能成功,那下一个就是蒙德怎么样?腐朽,堕落,连风神的神像都被推翻的城市,若要圣安娜大人看到,会非常痛苦吧。”
一声冷哼传来,是盐神信徒的中年男人嗤之以鼻,“不过是一尊神像,就让你如此在意,说到底,你还在信仰蒙德的神。”他很清楚红裙女人是风神虔诚的信徒,对于这种人,中年男人一向厌恶。
明明那些神都是靠着不光明的手段上位!
赫乌利亚假如还在,他怎么可能沦落到仅能在璃月八门中谋生?盐人应该统治着那个国度,而作为被神眷顾之人的后代,生来就会高人一等,而不是像现在的这样,在璃月受着其他几门和七星的气。
被点透心思的红裙女人有点恼火,她毫不犹豫的戳中年男人的痛点。
“是啊,但巴巴托斯大人好歹赢得了魔神战争,您的神明哪?不过是被摩拉克斯刺杀的战败者。”
中年男人不止一次的说过,当初他的先辈将盐神赐予的神器送回盐神的陨落处,以告慰她的灵魂时,那些神器中有一把断掉的刀,再加上璃月所有史料从不提盐神是为何陨落。
因此中年男人才推测是刺杀,摩拉克斯因为心虚才从来不公开赫乌利亚的死因。
“战败者!就算战败!赫乌利亚大人也留给我们谋生的东西!巴巴托斯又给蒙德留下了什么?几个大贵族和一地鸡毛?”中年男人一点就炸,气的跳脚。
红裙女人不落下风,和他对骂起来。
在沙发上的寒浊老神在在根本不为眼前的乱象所动,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幅思考大事的样子,唯有他知道,做出这样的姿态,并非是在想什么惊天地的大计划,而是在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盘点心。
说真的,枫丹的点心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可惜对他来说有些过甜了。
寒浊喜欢吃点心不假,可他对点心的最高评价和其他的璃月人一样,不甜的点心才是最好的点心。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种矛盾。
想到这里寒浊叹气,他真的没想参加这个联合会,在他看来这很没有意思,他只想安安心心做背后的股东。
奈何璃月的情报部门来找他,将联合会藏有很大的秘密,可能和利用古代锚点行动的地下的古国有关系的情报透露给寒浊,然后苦口婆心的请他去打入内部。
情报部门很直白的表示,璃月符合标准,且能被各方完全信任的商人,只有寒浊,再加上他本是云海之主的眷属,比起其他的璃月人更容易得到联合会的信任。
寒浊听到能被各方信任,差不多明白这其中有岩王帝君的授意。
没办法他不得不从推辞变为答应,退休这么多后再度返岗,做起了他的卧底。
但这次没有什么危险。寒浊看向周围那些看戏的人类,以这群普通人的实力,他们加起来也承担不了他的一次攻击,单靠释放元素力,他就能将整栋庄园由盛夏变为严冬。
寒浊意识到这点后这点后不禁明白了那名盐神信徒的思路,那个中年人作为璃月人,很清楚摩拉克斯的权能与力量,所以他才会坚定的认为赫乌利亚死于摩拉克斯的刺杀。因为唯有这样,才能表现出赫乌利亚的强大,以至于需要摩拉克斯必须用不光彩的手段杀死。
毕竟无论是人还是神,拥有碾压的实力,那还弄乱七八糟的手段,是对自身实力和以及对手的不尊重。
再看那位巴巴托斯的子民,寒浊发现倒是有几分理解对方的想法。
但他要更正的是,巴巴托斯自己都不认为他赢了魔神战争。在蒙德期间,他和巴巴托斯的关系称得上很不错,其中将饮料做成商品,像酒一样卖到别的国家的主意还是对方提出来。
巴巴托斯在喝醉后很明确的说过,他不是胜者,子民为他带上的桂冠属于过去,现在的蒙德是没有王,全权由人支配城邦。
身为庇护蒙德的神明,他只会在必要的时刻出场,为陷入困境的蒙德吹来转机之风,但其他的时间,还是蒙德人管理自己管理自己吧。
所以寒浊觉得如今蒙德出了大问题,作为子民的红裙女人想要寻求改变很正常。
不过她所使用的手段有些不太好,借助外力可以,但完全依靠外力可不行。
“两位请先不要争执。”看够了的塞伊轻笑道,“毕竟不能让新加入的同伴留下不好的印象。”
红裙女人很给塞伊面子,她没有再接话。
中年男人见状跟着见好就收,气愤归气愤,但他还是懂的看场合。
“我有个疑问,塞伊先生,你怎么能确定纳塔的内部出现了问题?千百年来,纳塔的战火虽未有停歇,经济从未有崩溃的迹象。”
寒浊冷静的说,纳塔的神明对战争之外的知识有所欠缺,导致纳塔的发展速度远远落后于其他六国,这不是好事,但某种程度也让纳塔在经济上的抗打击能力很强,毕竟他们根本没有多少产业可以损失。
实在不行,人们完全可以回到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
面对寒浊的质询,塞伊没有先回答,他微微低头走完最后一步棋,黑方将白方彻底将死,“纳塔的神,将要死亡。”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用神之死拉开金钱做的帷幕,身为凡人的他们会将那些端坐在高位上的神明一一拉下来,未来是属于凡人的时代,是属于他们的时代。
得到答案的寒浊沉默,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璃月对这个商人联合会如此重视。
纳塔局势动荡不是一两天,但火神会死亡这件事,是任何人都从未想过的,现在不是魔神战争时期,很多人甚至无法将死亡和神明联系起来。
塞伊能如此笃定,是背后支持他的那个古国在提供准确的情报?
“我明白了,我会支持你们的计划。”寒浊顺水推舟答应,准备回去就将这件事告诉给璃月方面。
对于寒浊能明确出手帮助,塞伊恰到好处的表达谢意,“那再好不过,有您出手帮助,那我们一定能构造出新的世界。”说完他看了眼屋内作为装饰品的镜子。
在场除塞伊外,再没有谁知道这是双面镜,在镜子的背后,正有几双瞳孔为四角星的眼睛观察着室内的情况。
站在最前端的男人意识到塞伊说动了其他在地上的富商后,转身对身边的下属吩咐,“告诉陛下,计划已开始实施,坎瑞亚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攫取众神的权柄,不必依托于那来自于外界的不稳定力量。”
在男人眼里,那种力量只会招致更大的灾厄,他作为坎瑞亚的大臣必须阻止。
“可是……”同样有着星星瞳孔的下属犹豫了,“陛下会听我们的话?王女殿下与那位炼金术师走的很近,而且在我们临走前,黑霾实验已经提上议程了。”
“正是如此我们才要快一些。”男人沉声说道,“财富没有国家,就让地上的这群人,替坎瑞亚毁灭掉地上的世界吧,他们还不清楚自己到底会失去什么。”为了金钱,他们出卖任何东西。
属下这次不再反驳,他躬身回答时,然后从小门离去。
男人再度将注意力放回双面镜,他想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成功,不然引来天空岛的注视,那他们迎接的将是比死亡更恐怖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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