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惠帝为了发展南疆,对主动前往南疆的商户大力扶持,不仅抬高他们的身份,连税收都只需要一成。
曲元献潜意识认为,有了诸多宽松的政策,南疆可能会成为另一个世外桃源。
他被革职,不能为民造福,今生无缘官场,倒不如换一种身份,为天下做一些贡献。
曲夫人根本不了解他的所知所想,认定南疆是吃人不见骨头的穷苦之地,别人巴不得不去,他倒好,偏偏要去过茹毛饮血的苦日子。
曲夫人再也克制不住地怒道:“我不同意!”
曲元献早就料到曲夫人不会同意,所以他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夫人就和儿子们一起留下吧。”
曲夫人瞪大眼睛,“你要抛下我?为了一群不想干的人,你竟然要抛下我们一大家子人!!!”
曲元献望着曲夫人的脸庞,富态的容颜间,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动人影子。
曲元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她越来越不懂他。
“玉玲,我心意已决。”
曲夫人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口不择言,“那你就去!去了就不要再回来!”
刹那间,曲元献心口仿佛被狠狠地插入了一把刀子。
他面色苍白地看了一眼曲夫人,孤寂地转身离去。
曲夫人望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痛上心头,趴在桌上匍匐痛哭。
她也不理解,曲元献教书哪里不能教,偏偏要去南疆教。
曲夫人哭过,没等到曲元献回心转意,反而得知,他让人收拾了一马车简单的行囊,准备就这么上路。
曲元献已经上年纪了,曲夫人怪他绝情,却也真舍不得他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
去到那边儿,也没个人照顾得上,她想了想,找来两个儿子,将曲元献的决定告知他们。
曲良玉道:“娘,爹想去就让他去吧,有崔伯伯他们在,爹也开心。”
要不是要参加科举,曲良玉也很想随杨泉子他们一起去南疆。
曲良华也道:“爹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就随他意吧!”
被革职的时候,曲元献面上不显,大家还是能看出来,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曲夫人是想让他们俩去劝劝曲元献,没想到,他们却也赞成。
曲夫人把想说的话,活生生咽下,一脸郁结地挥挥手,让两个儿子出去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中,思考到深夜,终于,在第二天打开了房门。
她做不到自己留下享福,就只能随了他的心意,陪他去南疆闯一闯了。
曲元献看下人往马车上送妆匣,忍不住道:“这是夫人的东西,你们搬去做什么?”
下人奇怪地道:“这是夫人吩咐的啊。”
曲元献神色一怔,似有心灵感应般回头,就看到曲夫人站在房檐下,神色温柔地注视他。
曲元献的眼睛染上一丝湿气,朝曲夫人如洞房时,深情一鞠。
耳边回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十天之期到了,大家也要离开这里了。
人生几十年,有家村占一年。
大家恋恋不舍地看着有家村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纵然买了很多东西,怀里还有银子,不用担心去往南疆的路上会遇到危险,大家还是很难过。
虽然只有一年多,大家却早已把这里当成了真正的家。
大家在这里留下了无数记忆,而在他们走后,这里却要毁于一旦。
大家又都在庆幸,还好,他们先走一步,不用看到这一幕。
小白在花园的雪地里打滚儿,白梧桐和楚天宝最后望了一眼。
“小白,该走了。”
小白从雪地里爬起来,跟着他们走出院门,回头望了一眼,又欢快地跟上了白梧桐和楚天宝的脚步。
尤怀杰是楚鸣瑄的人,楚鸣瑄想把权利渗入南疆,便举荐了尤怀杰成为南疆总督。
南疆总督在南疆拥有至高权力,和顾大元帅平级。
若是长年不打仗,往后,尤怀杰的身份甚至比顾大元帅还要重要。
但尤怀杰过往满是污点,冷惠帝本不想用尤怀杰,但有才的大臣他现在也舍不得放出去,便勉为其难封尤怀杰为南疆总督。
若是他干不好,科举后,人才充裕了,再降职便是。
若干的还可以,就再塞几个人。
白梧桐得知后,惊讶又高兴。
若是这般,整个南疆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掌控在他们手里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楚天宝和白梧桐的马车,又宽又大,还很暖和,小白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睡醒了,若是无聊,就钻到外面眺望风景,好不惬意。
前往南疆的队伍庞大,朝廷要看顾好所有人,行进的速度也缓慢。
等到了其他城府,还会和其他迁移到南疆的百姓队伍汇合。
这么多人,住宿就是一个问题。
白梧桐和楚天宝有盛怀宣这个贴心的亲戚,不用费心,每晚都能准时到达客栈歇息。
而其余人,就只能在马车里歇息,或者就地露营。
现在正直冬季,即便是睡在马车里,依旧很冷。
别提是露宿在野外的百姓们了。
他们不得挤在一起取暖,而有家村的村民就不一样了,早在走之前,他们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不仅有严实的帐篷,还有暖和的睡袋,而且他们经验丰富,轻轻松松的扎帐篷,拿出准备的碳火,有条不紊的样子,就像出来露营一样。
曲夫人在马车上,盖着两层被子,还浑身发凉。
曲元献将她搂在怀里,也于事无补。
他们的马车不像白梧桐他们的马车,是经过特殊改造的,白天冷,夜里寒气渗进来更冷。
曲夫人忍不住道:“你去找崔世泽,让我们也住进客栈吧!”
再这样下去,她感觉她都要冻死了。
其实冻是冻不死的,只是曲夫人没吃过这样的苦头罢了。
像其他没有马车的百姓,只能靠捡柴火报团取暖呢。
曲元献也不忍妻子吃苦,但客栈就这么大,去找崔世泽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崔世泽能住进客栈,也全靠盛怀宣,而他和盛怀宣又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之前,妻子还得罪过白梧桐,白梧桐是他儿子的干娘,只怕更不会为他们专门腾出一间房了。
即便心里这么想,曲元献摸着妻子冰凉的手,还是道:“我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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