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听罢,略一沉吟,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
然后沈吱吱又拍了拍手掌,与此同时,沈辞的卧房门被推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走了进来,那小丫鬟与沈吱吱约摸一边大,沈吱吱把手往那小丫鬟身前一摆,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明玉,从今天起就给你用了,等我要嫁人了再还给我就行。”
沈辞看着明玉手中布满倒刺的长鞭,一脸黑线:“你其实就是想让她来折磨我吧?”
沈吱吱点点头,对着沈辞竖起一个大拇指:“四哥哥,你真聪明。”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斑斑驳驳地撒在听雨轩的地板上,此时,沈家七个姑娘在听雨轩里进行舞试,一旁观看的还有王氏和众位姑娘的丫鬟婆子。
第一个上场的是沈小小,身为沈家嫡长女,她处处掐尖要强,誓要做沈家众姑娘的表率,当然,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沈小小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女兼美人,在路边随便拉个人,问他沈家大姑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小小。
才华,美丽,尊贵,她无所不有,她就是闪闪发光的沈家嫡长女沈小小。
沈小小表演的舞蹈是她自己编排的,名字叫做《半生雪》,沈吱吱在台下看着沈小小时而飞舞,时而踢腿,十分羡慕。
一舞终了,沈小小按规矩给观众鞠躬下台,这些观众也就是沈家的大小主子和贴身侍从还有沈家七位姑娘的舞蹈师傅徐芳兰和吴谨言,然后就轮到沈花花了,沈花花选的是本朝开国皇后所创的折枝舞,不过沈花花年纪尚小,少了几分风韵,好在沈花花舞姿优美,动作灵动,只是要稍逊沈小小一筹……
一个下午,听雨轩这场舞试总算到了尾声,徐司乐给出了排名,第一名,毫无疑问是沈小小,第二名则是三姑娘沈吱吱,第三名是沈花花,第四名就是沈珍珍,第五名则是四姑娘沈多多,第六名则是六姑娘沈呵呵,第七名则是七姑娘沈菜菜。
舞试结束后,沈吱吱走在回弄玉筑的路上,一路上正好经过小花园,沈吱吱一时起了童心,想要去花园扑蝶玩,便领着翠琅进小花园,刚一进去,就听见不远处的凉亭有人在说话,沈吱吱停下脚步仔细听。
其中一个人道:“五姐姐简直太可怕了,她身边那个玲珑跟五姐姐学的一样凶悍,我连上课睡个觉都要被鞭子抽。”
又听另一个人道:“我也是,我也是,那个明玉简直不是人生的,活脱脱一个母老虎,我今天上午不过是翘了一节课去找何大夫聊天,被她抓住,拧着我的耳朵把我逼回学堂。”
第一个说话的人又道:“那可怎么办啊,咱们俩一起反抗好不好?”
另一个人刚想附和,就听见两声咳嗽声,循着声音看过去,桃花树下正立着一温婉美丽的少女,再定睛一看,那不就是他们口中那可怕的五姑娘嘛,两个人被吓得连忙站起来要跑,可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姗姗来迟的玲珑和明玉撵了回来,明玉脸上带着一抹看似温柔的笑:“两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呀?”
玲珑也笑:“两位公子这是要反抗啊?”
翠琅此时也背着书匣子赶来,看着两个少爷被吓得发抖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直笑……
沈吱吱一直不觉得自己制定的规则有多么苛刻,可面对两位公子的“反抗”,沈吱吱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些地方不太到位,于是连夜写了两张新的计划表,两位公子看了后,泪流满面……
写作业和习武的时间延长到原来的两倍,睡眠时间缩短了两个时辰,两位公子由衷感叹道:“五姐姐(妹妹)还真是贴心啊。”
可面对两个随身侍女的淫威,两个人还是不敢做声,只能乖乖执行。
总算闲下来一日,翠琅站在沈吱吱身边,把近日得到的消息汇总了一下给沈吱吱:“姜府倒还好,那姜公子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吊着呢。”
沈吱吱坐在红木八仙桌前,点点头,没什么反应。
翠琅不禁疑问:“姑娘问玉平王府是为了二姑娘,问姜府的事又是为了什么?上回姑娘还如此失态地跑去姜府……”
沈吱吱一顿,转了转眼珠,谎话信手拈来:“父亲向来信赖我,他和姜太师在官场上一向不和,互相倾轧,不止是我,大姐姐也被要求盯着姜府,毕竟我们年纪小,又是姑娘,总会少几分怀疑,至于去看那个什么姜沅鹤,也是父亲吩咐的,要我们给姜太师一种父亲有意修好的假象,以减少姜太师的倾轧,那天你跟我一说,我一琢磨,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翠琅听了这话,心里信了八分,又见沈吱吱神色坦然,便信了十分,接着汇报:“至于洛世子,那日洛世子打了周泊然后,回了家就被打了,是二姑娘告的状,说是洛世子抢了她的鸳鸯鸟,洛世子也没辩解,然后洛王爷就让玉米把那鸟拿给二姑娘。”
沈吱吱在心里叹了口气:都怪我这个蠢才,不知道找个隐蔽的地方,竟叫那眼尖的周泊然瞧见了,害了二姐夫……
翠琅顿了顿,又道:“没过两天,洛王爷又对洛世子动了家法,据说是洛世子偷了洛家的传家宝,一对琉璃暗香镯,听说那镯子是开国皇帝赏给洛家的,远远地都能闻到一股梅花香味儿。”
沈吱吱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镯子的用途,又想起周泊然这个无耻之徒:“那我安排的偷出周泊然藏的五万两黄金的人呢?怎么现在还没信儿?再晚他就存钱庄了,就偷不到了。”
闻言翠琅笑了笑:“哎呀,姑娘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我就想笑,那个周泊然刚得了钱,下午戏楼清场后往家赶,我们的人跟在后面,还没动手呢,就有一伙人把周泊然揍了个半死,还把那五万两黄金的银票带走了,他们人多,我们的人不敢贸然动手,就让他们走了,后来又听说洛世子从当铺把琉璃暗香镯赎了回去,我跟秋燕估摸着就是洛世子的人了。”
沈吱吱闻言,会心一笑:“那就好,那个周泊然就是找揍。”
日子就这样淌水般过了一年,沈辞也终于在半年前的一次考核中得到了沈灿月的肯定,保住了他的医书,更因此将沈吱吱奉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而后没多久,沈家众位姑娘被沈灿月和王氏集中到听雨轩,沈灿月声音哀婉地说:“徐司乐昨日晚间突发急症去世了,以后你们就只用半个月上一次舞蹈课了,由吴司乐代课。”
听到这个消息,沈小小的眼泪夺眶而出,众位姑娘也都低头抹泪,唯有沈菜菜脸上笑出了朵花:“那个徐司乐总算是死了,我终于自在了。”
听到这话,沈灿月怒火中烧:“死丫头,徐司乐是你的师傅,沈学究平日里教你的尊敬师长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沈菜菜被吓的不敢做声,连声道歉。
徐司乐年轻时就与家人决裂,所以她的葬礼由沈家人代为办理,沈灿月还发了请帖给徐家人,可惜徐家没有一个人来,沈灿月见此情状,又是叹息又是同情,却也无可奈何。
清和苑。
院内院外纸钱翻飞,沈家几个姑娘在灵堂里跪的笔直,都掩面低声抽泣,沈菜菜哭不出来,沈吱吱还给她支了一招——袖子里藏把洋葱,一抬手眼泪汪汪。
沈灿月看着几个姑娘规规矩矩地跪着,满意的点了点头,王氏也满意,同时也心疼自己的几个姑娘跪了一个上午,悄悄让张妈妈和刘妈妈给自己的那四个姑娘准备了软垫和零食,趁沈灿月离开的空当塞给了四个姑娘。
沈小小心里十分敬重徐司乐,不肯用软垫和零食,沈花花和沈吱吱害怕沈灿月,不敢用软垫和零食,沈菜菜倒是毫不在乎,拿到软垫乐的赶紧垫上,狼吞虎咽地吃起零食,吃成了个鼓肚皮。
几个姑娘这样跪了三天,徐司乐酒出殡了,就葬在沈家的祖坟东边的一块空地,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在荒地里埋着,沈小小见到这个场景,心里更加难过,心里暗暗发誓,要常来看望徐司乐。
转眼又是一年,沈吱吱陪着沈小小去拜祭徐司乐,面对徐司乐的墓碑,沈小小泣不成声,沈吱吱看了心疼不已,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小小边哭边说,手指轻轻抚摸墓碑:“徐司乐,你走了已经一年了,我们都很想念你,我今天代大家来给你烧点儿纸钱,希望你在那边过得好。”
沈小小抓起一把纸钱扔到火盆里:“师傅,你曾经说过‘从艺先做人’,学跳舞和做人一样,都要有恒心,有意志力,有耐力,还要学会克服困难,这些话我都牢牢记着,弟子虽然愚钝,但也希望能够尽力,不辜负您的教诲。”
沈小小又哭了,哭的一抽一抽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沈吱吱在一旁拍了拍沈小小的背:“大姐姐,你这么优秀,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一定不会辜负徐司乐的。”
又过了几天就到了一月初三,是沈吱吱的生日,从重生那一日起,一晃三年过去,沈吱吱已有十三岁了。
沈吱吱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好,准备着自己的生日宴,心里不由得感叹时光飞逝。
生日宴上,沈家众兄弟姐妹还有沈家的主君主母和诸位姨娘都给沈吱吱送了礼物,其中最和沈吱吱心意的就是沈听送的舞蹈服,完美贴合沈吱吱的身材,简直就是为沈吱吱量身定做的。
沈吱吱独自坐在桌前吃了几口点心,看着歌舞,觉得无聊,转头就去找沈小小闲聊,半开玩笑道:“大姐姐,你都快十五岁了,马上就要及笄了,你想好议亲的事了吗,是定阳候世子还是英国公世子?”
虽然沈吱吱知道,由于沈小小在择婿的问题上一直犹豫不决,最后被沈灿月送进宫去选了太子妃,还正好就被选中了,但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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