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陈重生家即便是往上细数十代下来,也跟唱歌八竿子打不着,居然出了个会唱歌的陈重夏。
县剧团到瓦池中学来招人,学校老师便推荐了她。
县剧团的人到见到陈重夏,觉得她形象、个头都还不错,就把她带到县里。
县剧团的领导一听,陈重夏试唱的几首洪湖赤卫队的歌曲,她的声音清亮、婉转,近乎天籁之声,当即就录用了她。
剧团的一个副团长,同时也是剧团的当家花旦,她也在为剧团物色她的接班人,见到陈重夏像见到娘家人一样,亲热有加。
副团长搂着陈重夏到了她的办公室。
“小夏,你会识谱子吗?”
“不太会。”
副团长愣住了,“那些歌曲,你是怎么学的?”
“我跟广播学的。”
“哦……”副团长就跟她找了本简谱书,“你拿回家好好学。”
“嗯。”
陈重夏离开时,副团长还语重心长地交待她,“回家跟你爸妈商量一下,过完年就来剧团报到。”
陈重夏胆战心惊地走出了剧团,立马像找到食的鸟儿,高兴坏了。
也是顺路,她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第一个告诉她哥。
“重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重夏笑盈盈的。
“家里没有什么事吧?”
陈重夏羞答答的,“哥,我马上要进县剧团了。”
陈重生一脸愕然,“啊?”
陈重夏平时和陈重如性格上大相径庭,陈重如外放,陈重夏内敛,这会儿,叽叽喳喳说了剧团里一大堆事。
陈重生真的为他的两个妹妹骄傲。
陈家即将要诞生一个光彩照人的演员,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
而且,成为一个演员对乡下人来说,无异于在古代,民女被选进皇宫一样,这是何等荣耀之事。就算是他当初考取大学,哪怕是在瓦池乡独一无二,亦或是他当了乡长,也抵不上陈重夏成为歌唱演员,让村里人惊讶、羡慕万分。
陈重生一把把陈重夏抱起来,在地上转了一个圈。
陈重生带着陈重夏,把自行车骑得飞快。
临近家门口,陈重生好像忘记自己乡长的身份,像个孩子似的,随手把自行车扔在一边,大声吆喝起来。
“喂,爸,重如,重花,快来啊,我们家里的明星回来了。”
大家呼啦一下子跑了出来。
陈重夏羞怯地走了过去。
陈重生退回去,牵着陈重夏的手。
陈重花也跑过来牵起了陈重夏,“二姐,你当演员了,我去看戏是不是不要钱了?”
陈重夏一噘嘴,“想得美。”
陈重如和钱四伫立在门口,痴痴地凝望着。
陈重夏走过去,“大姐,小四哥。”
陈重如情绪有点低落,“恭喜你呀。”
陈中福这才慢悠悠从房里出来。
陈重花赶紧向她爸凑过去,“爸,二姐要当演员了。”
陈中福嘟囔了一句,“就是一戏子,有什么可以值得高兴的。”
在陈重生爸的眼里,唱歌的、演戏的,地位身份卑微,肯定不可和做官的同日而语。
陈重生很诧异,陈重夏进剧团,这么大的喜事,他爸和陈重如居然还不太高兴。
他爸思想陈旧,还说得过去,可是陈重如是因为什么呢?
晚饭吃到一半,陈重夏开始征求家里人的意见,这是剧团副团长告诫了的,“爸,我可以进剧团吗?”
陈中福沉默无语,只顾自己喝酒。
陈重夏生气地说:“爸,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哥,你呢?”
“哥全力支持你,你好好在剧团磨练,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成为岚县的一颗耀眼的明星。”
陈重如忽然冷冷地冒出来一句,“我不同意。”
陈重夏问:“大姐,为什么呀?”
陈重如说:“重夏,一开过年来,你大姐我的工厂就要开工了,爸和重花,谁来照顾?”
陈重生明白了,难怪陈重如听到这个消息,不那么高兴。陈重如说的,确实是他们家一个现实的问题。
大家都不说话了。
陈重花站起来,眸子骨碌碌转着,“二姐,我支持你,你放心去吧。爸,我来照顾。”
陈重生小声问道:“重花,你行吗?”
陈重花不服气,“有什么嘛。不就是炒几个菜,做个饭嘛。”
陈重生嘱咐陈重花,“重花,那过年期间,你好好的跟你大姐学一学怎么做菜。”
陈重如眉头舒展了,陈重花总算是解决她的后顾之忧,“重花,大姐教你。”
陈重如又对陈重夏笑了笑,“重夏,别怪你姐自私,姐已经身不由己了。不过,重夏,你演出的时候,姐一定到剧场,跟你去捧场,跟你送大红花。”
陈重夏嘴一撇,笑了,“谢谢姐。”
陈重夏见到她爸依旧埋着头,问:“爸,您总得说几句话吧,不然,我不踏实。”
陈中福抬起头来,“有什么可说的?你哥不都跟你们安排好了吗?还有我什么事”
陈重生也劝道:“爸,您还是表一个态吧。”
陈中福说:“你们各说各的,各自为政,我还说什么。”
陈重生看出来了,他爸对他们是怨言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