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
秦珂问了好半天都没有问出曲飞白真正想要杀的人是谁, 但是赵临渊进审讯室没多久，曲白飞就交代的明明白白了。
而秦珂也在警局见到了曲飞白的父亲。
这是一个穿着挺体面的老人，看样子大概是七十多岁, 头发梳的很整齐, 可那一根根的白发还是在黑发间清晰可见, 微微凹陷的眼窝, 脸上的皱纹在悄悄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秦珂看到他的手很粗糙，上面都是茧子，他时不时揪着自己的衣摆。
在听到儿子杀人后，他的眼神就像是两枚掉落在地板的肮脏硬币一样平板无神。
曲光亮颤抖着嘴唇：“他说是我害了他？是、是我害了他。”
他朝着外面看去, 儿子来接他进城享福的那天和今天一样也是个下雨天。
但那时侯下的是春雨, 细细的, 下的人开心，而不是今天这大雨, 冷到心底了。
曲光亮就是个普通的农民工, 平常就去找点活干, 有时候没活了就呆在家里, 他算是脑子比较灵活的，慢慢的也攒下来了点钱，做了点小生意。
生意是真的很小，只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旅游买奢侈品什么的是想都不敢想。
他有三个孩子, 前两个都是女儿, 最小的是儿子，儿子虽然年龄最小却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从小读书就好，毕业了去大公司工作了两年，后来回来就到镇政府里去工作了。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 能进政府那就是有大出息了，何况老曲家的那个儿子确实有能耐，没过几年就当上领导了。
儿子混的好了，曲光亮在村里过的也更好了，大家都给他点面子。
曲光亮的小生意也做的越来越好，但是儿子有一天回来让他不要做了，呆在家里安心养老就可以，让别人知道他的爸爸还在外面做这些辛苦的工作，别人会怎么看他。
曲光亮拗不过儿子就呆在了家里种种菜养养鸡鸭，后来，孩子的妈去世了。又过了两年，儿子把他接到城里来住了。
他原本不想来，但是想着儿子和儿媳离婚了，还是需要有一个人帮他看看孩子的，现在外面请个保姆要花好多钱，还是他来看孩子吧。
敏敏很乖巧很懂事，平时都在学校里上课，也不用他操心。曲光亮发现自己闲的难受，儿子就让他多去公园逛逛，和那边的大爷大妈一起消遣消遣时间。
也是在那里，曲光亮认识了王娴。
王娴是个寡妇，年纪轻轻的老公就死了，自己还带着一个痴呆的儿子，但她是个好女人，会关心他时不时还会做点东西给他吃，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
王皓问道：“你在和王娴交往时，知道她是个性工作者吗？”
曲光亮嘴唇颤了颤：“我知道，但她是个好女人，她是真心对我的，我也是真心对她的。”
王皓：“你和王娴在一起的事情你儿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曲光亮：“是十月份的时候他知道的。”
曲光亮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出来：“他、阿白他很生气，那天就把沙发换了。”
王皓疑惑：“沙发？这里面关沙发什么事？”
曲光亮涨红了一张老脸说不出话来。
虞哲从外面走了进来，碰了王皓一下，告诉他有监控，之后让他自己去看，让这么个老人家把那些事说出来他恐怕是说不出来的。
虞哲：“曲先生，你的儿子现在涉嫌谋杀三名女性，现在我要就一些情况和你核对一下。”
曲光亮突然握住了虞哲的手：“警察同志，我家阿白是个好孩子，他杀人只是一时糊涂了，他是因为我才杀人的啊，都是我害了他，你把我给抓进去，放了他行吗？”
“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放了我儿子，他是个好孩子，他现在还很年轻，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求求你，求求你。”
老人跪在了地板上，嚎啕大哭。
虞哲和王皓花了好些时间，才让曲光亮的情绪平复了一点，从他口中问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王皓看了视频将整个案情捋了一遍说道：“所以是这个曲飞白从监控中发现了自己的父亲带来个老年女性回家，在家里的沙发上有了性行为后勃然大怒，让父亲和那个女人断绝来往，但是曲光亮拒绝了，于是他就想杀掉那个王娴。”
“但曲飞白觉得这样直接杀掉王娴会让警察一下子就调查到他的头上，于是他拐着弯害死了好几个人。”
虞哲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
王皓捂着脑袋语气纠结：“不是，我就没明白他的逻辑。为什么要害死那几个无辜的人呢？这样做不是更加的明显吗？小范围内一下子出现了好几个死者更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不是吗？”
虞哲：“这谁知道，听审讯室里面他说的话，这人活的也糊涂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王皓还是不懂：“没必要吧，这点事真的没必要，不就是要杀人吗？”
虞哲：“你没听他说吗，他觉得老年人是不能有性行为的，他爸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很恶心，只要传出去就是丢人。”
“不过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想的倒也没什么错。”
王皓诧异：“不是，虞哥你什么意思？”
虞哲摊了摊手：“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啊，如果我们不是警察就是个普通的后辈，你能把老年人跟性行为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吗？”
王皓犹豫了一下，他好像还真不能。
老年人是什么？就是头发发白，在公园里慢悠悠的走着，在家里照顾孙辈的和蔼可亲的人，是过马路需要扶一把在公交车上需要让座的步履蹒跚的人，是跟不上时代不会用二维码不会使用手机的人
这样的人已经不在年轻，确实很难和激情行为联系在一起。
但老年性行为不是没有的，只不过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大部分都是负面的消息。
比如说智障女被老光棍侵犯，年轻女孩被老乞丐□□，还有一些出现在被猥亵受害人口中的家中长辈。
这些事情被爆出来后，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好恶心，老不正经，老不死的，一群变态，就应该直接把他们杀了塞进棺材里。
想着想着王皓突然很有危机感。
王皓紧张兮兮的看着虞哲：“虞哥，你看我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以后我该不会也变成老光棍吧！太惨了！”
看着他思考了那么久，还以为他想出来什么高见的虞哲：“”
王皓：“虞哥，干嘛啊，别走啊，现在案子也破了，你帮我分析分析呗，你看我什么时候能找到了女朋友。”
虞哲不理会他快步往前走，王皓就在后面追。
而秦珂坐在会客室看着感到警局的曲飞白的前妻和女儿若有所思。
曲飞白的前妻安慰着老泪纵横的曲光亮，而她的女儿却躲在了一边，不靠近曲光亮。
为什么？
秦珂回忆起刚才看到的那些信息。
九月中旬曲飞白给女儿办理了转学，这个时间很奇怪，刚开学就转学怎么都说不通，特别是这个学校还是他女儿读了好几年的地方。
而十月的时候，曲飞白发现了他父亲和王娴的来往，并且和他大吵了一架。
监控听虞哲他们说了，是近一两个月新安的，再结合她看到的那些场景，所以还有一部分被藏起来的真相应该是
另一边。
曲敏敏躲在母亲的身后，她不敢靠近爷爷，她有一个关于爷爷的秘密。
那是一个星期五，老师说初三的学长学姐要借用他们的教室模拟考试，所以那天下午她们可以放假。
曲敏敏就带着自己的好朋友佳佳去了自己家，她们是超级好的朋友，都喜欢同一个明星，她有好多许一哥哥的海报，要给佳佳看。
后面她们躲在被子里玩游戏刷视频可开心了。
“老曲，你家真没人啊？”
外面响起了一个不认识的奶奶的声音。
“没有没有，我儿子上班去了，孙女还在上学呢，离她放学还早的很，你放心吧。”敏敏爷爷说道。
没一会，外面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嗯嗯哦哦啊”
“抬高一点”
曲敏敏和她的好朋友愣在了床上，涨红了脸，一动也不敢动。
后来，曲飞白发现了女儿的异样，曲敏敏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爸爸。
再后来她就转学了，现在的学校是寄宿的，只有周末才回去。
再再后来，警察突然来学校找她，说爸爸杀了人
曲敏敏茫然的看着外面的大雨。
怎么会这样？
或许，怪物本身就存在，也或许，创造出怪物的，只是某个昏暗下午的一个不知所措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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