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点头, 她也是这么猜测的。
而且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更早之前,约翰说了他12月8日中午来送餐的时候,感觉到里面很冷。
这听起来只是普通的温度感觉, 但是细节之中藏着魔鬼。
现在是冬天, 归远市的纬度较高, 12月已经很冷了, 秦珂查过8号那天的气温,最高温度是五度, 最低温度是三度。
高利亨酒店作为一个五星级酒店,在用户体验这一方面还是做的是十分不错的, 你只要进了酒店大堂,就是温暖的恒温空调。
恒温空调覆盖了整个酒店,房间里的温度也是,只要你刷房卡进来, 房间的温度就自动调整为二十五度, 一个人体觉得十分舒适的温度。
穆承这间房间是城景房, 有大面的落地窗, 但是就算把所有的窗户打开, 外面的风也吹不到房门的位置,更加不可能让只站在门外的人就感觉到寒冷。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当天这间房间的温度被人为调低了。
而约翰所调出来的电量分析图也证实了这一点。
秦珂和赵临渊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赵临渊在浴室里面提取到了血迹残留,只要将样本送去检验,如果确定这些血液是死者穆承的, 那么根据房间内大片出血量, 就可以肯定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之前师高韵的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的死亡时间在12月8日晚上九点到12月9日上午十点之间,但现在可以将温度考虑进去,凶手利用低温来延缓尸体的变化, 穆承的死亡时间应该在12月7日12点25分至次日中午之间。
为什么这么说?按照时间线来看,当天穆承的行动轨迹是这样的。
9点生意合作伙伴送来了一个助眠小姐,两人在房间里呆到了9点50分,10点30分穆承开始打电话,一直通话到12点25分结束,在这中间,服务员还来送过一次浴巾,穆承的手机是在床底下发现的,可能是意外滑落,或者是惊慌中掉下去的。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手机在床底下是凶手所不知道的,凶手心思缜密,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不可能让手机这么大一个破绽留在酒店。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穆承遇害是在12点25分之后。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凶手是怎么进来的?或者说凶手原本就在酒店中,更有可能凶手就是酒店里的人?
秦珂将自己的猜测和赵临渊说了。
赵临渊看着秦珂笑了笑。
秦珂:“?”
怎么了?她说的不对吗?
赵临渊:“你的推论很全面,我刚才已经联系了虞哲,十分钟后会从组里掉队人过来,对酒店进行暂时性的封锁,核实每一个客人和酒店工作人员的身份。”
秦珂:“你也怀疑和酒店内部有关?”
赵临渊:“有这种可能。”
秦珂:“会不会是那个辞职的保安?”
赵临渊:“凶手是不是他不知道,但这起案子肯定和他有关系。 ”
秦珂看着这间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无比干净舒适的房间,有些恍惚,酒店的绿化很好,种了很多的树木,秦珂听见窗外的鸟儿在欢快的歌唱。
在穆承死的时候,外面的鸟也在唱歌吗?
在穆承离开之后,这间房间还住过两名客人,他们知道自己使用的浴室里在前不久刚有一个人在这里死亡吗?
也许浴缸里还残留着尸体腐烂的气息。
他们使用过浴缸吗?
如果那两个客人知道这件事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秦珂的思维有些发散,她代入了自己,如果是她的话,会觉得挺恶心的并且觉得恐惧。
秦珂的眼神落在了床上的一幅装饰画上面,那是一副现代派的利用杂乱的线条组成绽放的花朵的一副画,画面色彩浓厚,有立体感,扑面而来的热烈和生机。
这类型的画是近几年购物平台上的爆款,很多人在家里也喜欢挂上一两幅这样的画来提升房间的整体氛围感。
秦珂在搬进新的出租屋之后,也在网络上搜索了不少出租屋改造指南,不过最终她还是买了点材料半成品的数字油画自己动手画了几幅上去。
床上挂着的那幅装饰画应该是流水线制造出来的,切割成块,然后上色。
赵临渊:“怎么一直看着那幅画?”
秦珂诧异的转过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赵临渊已经脱下了手套走了过来。
秦珂眉头微皱:“没什么,我就是看着这幅画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说不出来。”
赵临渊:“那就上去看看。”
秦珂:“我只是一种感觉,死者是死在浴室那里的,和这边应该没有关系。”
感觉这种东西最是玄妙而不可言说,它可能真的有用,也可能就是个垃圾。
秦珂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莫名其妙的感觉来浪费时间,特别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
她也不想让赵临渊觉得她是个凭借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来做事的警察,她可以寻找线索来破案。
现在的秦珂是钻进牛角尖里了,她迫切的想要脱离系统的金手指,试试看能不能只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找到凶手是谁。
所以对于这种无由来的“感觉”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系统给她的“感觉”,还是她自己的“感觉”,或者说是她自以为是的“错觉”。
虽然不像承认,但秦珂心里却有那么些害怕那就是她自己以为是。
她之所以能进重案组,是宋承德以为她非常的厉害,但是厉害的并不是她,而是她所依赖的金手指。
她现在还在学习的阶段,所以有时候她对自己的判断不太自信。
她觉得那幅画奇怪,但是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复杂。
赵临渊:“对于警察来说,感觉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很多时候我们也会依靠着感觉来破案。”
赵临渊看着秦珂认真的说道:“秦珂,你是我带过最有天赋的人了,不要怕,相信你自己。”
房间里一片寂静,秦珂清晰的听到赵临渊的声音,低沉有力的落到了她的心里。
他说她是他带过的最有天赋的人,他让她不要怕。
他知道她的顾虑。
秦珂:“可是”
可是从现场的痕迹上来讲根本就没有必要上去看,因为死者是死在浴室的,凶手不可能多此一举再把他搬到床上,酒店的床都是白色的,死者的身上的血迹会很轻易的在上面留下印记,凶手不可能这么傻。
秦珂还在纠结,赵临渊已经站了上去,并且对秦珂伸出了手。
秦珂抬头看着赵临渊。
赵临渊:“我和你一起看看。”
秦珂拉住了他的手,赵临渊一个使力,秦珂也站在了床上。
床很软,站上了两个人之后,他们所站的位置有轻微的凹陷,秦珂和赵临渊离的很近,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热气。
赵队长好像体格很好的样子,冬天这么冷,他的手还很热,跟行走的暖宝宝似的。
秦珂脑子里闪过杂乱的思绪,但她的手在站起来的第一秒就已经触上了墙面上的装饰画。
整幅画以红色调为主,不对,这个说法不太对,如果从颜色的占比上看黄色系的面积会更大,但是上面红色的花实在是太夺人眼球了,所以乍一眼看上去你会以为这是个红色调的画。
秦珂的手慢慢的移动到了花瓣的位置。
她感受到了湿润的触感,秦珂将手收了回来,手套上有浅浅红色的印记。
秦珂震惊的望向赵临渊。
赵临渊摸了摸装饰画的顶端和侧面包边,有淡淡的灰尘,这是一幅悬挂了长时间的画,早就应该干的彻彻底底,怎么可能会因为触摸就在手上留下痕迹。
赵临渊抓过秦珂的手,闻了闻。
赵临渊:“是血。”
秦珂:“血?怎么会!”
秦珂再一次在仔细的观察着画面,这回她很快的发现了不对劲,这个立体感不对!
秦珂顺着画面的纹路找到了一处,她望了望赵临渊。
赵临渊安抚的点了点头。
秦珂用力的将她手触到的那块地方撕扯了下来。
红色的纸张顺着她的力道掉了下来,露出了画面本来的样子,是杂乱的黄色色块。
这幅画的本来面孔根本不是这样的!
没有花的,没有那些看着生机勃勃的用血染成的花的!
秦珂刚才所赞叹的立体感,是用纸巾粘上去的,这是人为的二次创作!
有人将纸巾黏在了画上,然后在纸巾上涂抹上了很多的鲜血使“花”和“画”融为一体。
在这间房间里,上面的血迹还有微微的湿润感,这幅画上的鲜血是谁的很明显了。
死去的人是没有自卫能力的,死去的人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尊严,他的身体可以被摆弄成任何不堪的模样,甚至他的血液会被当作颜料使用。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凶手?杀了人之后不赶紧跑,反而有条不紊的在酒店里处理现场,并且还将死者流出的鲜血变成了这样的一幅“画”。
为什么?
秦珂抚摸着画面上的纹路,非常的细腻,并不是粗制滥造的随便将纸巾糊上去,他像在创造一件艺术品一样,慢慢的享受的一点一点的将沾着血液的纸巾黏附上去。
凶手十分冷静,他花了不少的时间来“创作”。
这个行为对他而言就是多此一举,完全没必要,还会增加被警察发现的概率,凶手不会不清楚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是在挑衅警方吗?还是想要留下犯罪记号?
将自己的“作品”留在这么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高高的悬挂在安睡的头颅上方,这是一幅多有意思的画面啊。如果有一天墙壁渗出了水,画上的血滴落到了睡觉的人脸上就更有趣了。
从这一刻开始,这个案子的性质变得不同了。如果只是在河畔边发现一具尸体,那就是普通的凶杀案,但是现在尸体被转移过,第一案发现场是在一个高级的星级酒店,并且凶手还将死者的血液涂抹在了酒店的装饰画上。
现在这起案子变成了社会影响十分恶劣的凶杀案,容易引起社会群众的恐慌。
一个有保安有很多服务人员的酒店都能发生这样可怕的案子,那么其它配置远不如它的小酒店宾馆呢,是不是也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
大家会害怕的,所以这起案子必须要对外保密,细节不能公之于众,可酒店人多眼杂,很容易就泄露出了消息,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一些报纸的记者就会像闻到了腐烂味道的苍蝇一样飞过来。
秦珂想起之前遇见的那几个记者,心下有些厌烦。
她还是不要想这个了,公关的事情都是虞哲在负责的。
秦珂的视线再一次转移到了画上。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形象,为什么偏偏是花呢?
她想起了一句话,血水里开出的花,定格在绽放的瞬间。
可这代表着什么?
赵临渊将秦珂手中的东西接了过去,放进了证物袋里。
“你做的很好。”他的话打断了秦珂的沉思。
赵临渊:“那天晚上最后和穆承通话的人查到了,在云东新乡。”
云东新乡!
发现死者尸体的地方就是云东新乡。
这会是个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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