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诺尔——”
阿芙轻轻捏了一下儿子软嘟嘟的脸颊,试图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今天的身体检查时间到了,再不醒来的话,大祭司要亲自来叫你了哦。”
蜷缩在软垫中的小人鱼瞬间清醒,飞速游进母亲的怀中抱住她的脖子蹭蹭:“妈妈,我起了。”
阿芙抿唇笑笑,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将他带出寝宫。
诺尔躲在母亲的怀里,远远看到会客厅里的银色鱼尾后,就下意识地把自己往下缩了缩。
阿芙像是没有感觉到儿子的小动作一样,游到丈夫和大祭司面前对他们眨了眨眼睛后,强硬地把诺尔从自己怀里撕下来,塞进大祭司的怀里。
诺尔背对着大祭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游到父王的身边,两人亲亲热热地牵着手,靠在一起对他不管不问。
仰头,是大祭司那张漂亮的面孔,诺尔扁扁嘴,强忍着心酸向对方礼貌问好。
“嗯,乖。”大祭司摸摸诺尔的脑袋,从手上的储物戒指中将人鱼族秘宝——一颗无色透明的水晶球拿出,让诺尔把手搭在上面。
见诺尔照做,他轻轻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力量灌注,霎时间,无色的水晶球中缓缓亮起柔和的白光。白光将水晶球填满后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往外扩张顺着诺尔小小的手掌,将他的全身包裹在内。
停顿三秒后,大祭司睁开眼睛,白光也从诺尔的身上瞬间消失,水晶球重新变回无色。收起秘宝,大祭司对诺尔的父母点点头:“虚弱已经完全消失,他的身体已经和正常的幼崽一样健康了。”
科维亚夫妻激动地对大祭司道谢,诺尔趁机钻回妈妈的怀抱,只留给大祭司一个背影。
“妈妈。”诺尔小声问:“是不是以后大祭司都不用再为我检查身体了?”
阿芙也悄悄回他:“只要你一直健康,就不会。”
想了想,诺尔偷偷回头看了眼大祭司,决定以后都不再讨厌这条漂亮的人鱼了。只是看了一会儿后,诺尔开始奇怪,以往检查过身体后大祭司不都会马上离开吗,怎么今天都这么久了,对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正疑惑着,他的父王突然游到大祭司面前,代替对方迎上他的视线凉凉道:“诺尔的身体已经健康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别的事情?比如说,那只莫名其妙消失的阿鲁纳斯。”
诺尔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跑,但他被自己的母亲抱的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开。
阿芙笑眯眯地把诺尔拎出来递到丈夫手里,还拍了拍呆滞地诺尔,笑着说:“乖孩子要勇敢的面对现实,不要想着逃跑哦。”
被父亲掐着腋下固定,意识到自己跑不掉的诺尔卸了力气,软软地放松身体,像个玩偶一样瘫在父亲手中。
“好吧,我坦白。”
上次承诺给老师送一份精美的礼物后,诺尔就一直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要送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对老师的感谢。
金银珠宝?人鱼王宫里遍地都是,除了好看之外也没什么用处,拿一堆没用处的装饰品也太敷衍了,可普通的海鱼和海草也没有诚意,那些昂贵的他又没办法获得,送礼的事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直到在母亲对他讲述亚特兰蒂斯大陆的常识时,提到了可以增强人鱼力量的海怪后,他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于是他卖萌撒娇,求着自己的父王帮自己抓来了一只阿鲁纳斯。
“阿鲁纳斯不见,确实是我的原因。”诺尔低头抠自己父王的指甲,心虚道:“我自己抓不到,就,就只好拜托父王了嘛。”
三条成年人鱼面面相觑,半晌大祭司才表情古怪地问:“你是怎么把它弄不见的?”
科维亚也是一脸茫然。
被诺尔央求的时候,科维亚并没有怀疑,只以为是儿子听了故事后对海怪好奇,把阿鲁纳斯弄死抓来后就放在了王宫的后面,派了一条人鱼看着免得被其它海鱼偷吃就放手不管了,俨然把阿鲁纳斯当成了王宫的一处景点,让刚出生不久的小人鱼可以随时参观。
浪费是不会浪费的,海怪死后一个月都不会腐坏,只要把握好时间,最后把海怪分出去吃掉就好。
没想到的是,在抓到阿鲁纳斯的第三天,它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那么大一条海怪,不可能在有人鱼看守,王宫里有那么多人鱼的时候被人悄无声息的弄走。储物戒指是个办法,可那东西并不是什么便宜货,一般人鱼根本不可能拥有。查来查去都毫无头绪,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出了内贼。
偏偏这个时候,有一条小鱼不打自招,差点没把心虚直接写在脸上,在王宫里东躲西藏让人想不怀疑都不行。
其实在把诺尔纳入怀疑名单的时候,科维亚夫妻都是懵逼的。他们的儿子,才出生一个月而已,巴掌大的身形还没有阿鲁纳斯的触手尖儿大,他们的储物戒指也都好端端地戴在手上没有丢,诺尔是怎么把那么大一只海怪弄不见的?
觉察到这里面有无法解释的原因后,科维亚夫妻两人不敢耽搁,直接去见了大祭司,让他帮忙,在为诺尔检查身体的时候,看一看是不是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就怕是什么邪恶的陆地种族迷惑了诺尔,或者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对诺尔的蛋做了什么手脚,让诺尔被人控制了。
结果诺尔很健康,还主动承认,海怪消失是他的手笔?
科维亚不禁把手里的儿子抱到眼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还摸摸尾巴确认儿子浑身光秃秃并没有什么储物用具后,疑惑:“难道是你偷偷认识了外面的鱼,里应外合把海怪弄走的?”
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人鱼的想法,然而当着三条成年鱼的面,诺尔坚定地摇摇头,给他们讲了一个离奇的事实。
诺尔:“其实在我破壳之后,每次睡觉,都会进入一个奇怪的地方……”
按照严老师的编好的理由讲述了一番后,诺尔强调:“我说的都是真的,老师送我的零食我没有吃完,还藏在我房间的贝壳床的软垫下面,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看。”
众人转移地方,看着手里不知名材质包装好的奇怪食物,和上面看不懂的不属于大陆任何种族的方块字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科维亚夫妻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大祭司。
怎么办,儿子说的好像是真的啊。
大祭司扔下零食,果断掏出秘宝水晶球开始了神神叨叨的检测,以及,再一次地对诺尔开始了翻来覆去的检查。
让诺尔成功想起了刚破壳那段时间的惨痛经历,刚决定好不再讨厌大祭司的心,重新回归原本的想法。
严爵听诺尔说完这次回去的经历后,安慰地摸摸小鱼的脑袋,追问:“既然你的父母和大祭司都信,那他们对交易是什么态度?”
诺尔苦恼地托腮:“我还没来得及说……自从我坦白了意识可以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后,大祭司就一直询问我世界的细节。他的话好多好烦哦,还不能不答,我怕他不信我的话,但有的我也不知道呀。”
“然后我就趁着身体疲倦,说我要睡觉跑来这里了。”
“没事。”严爵闷笑,又摸了摸诺尔的脑袋:“这件事很离奇,要给他们相信和印证的时间。”
“正好老师这里的资料整理好了,诺尔可以把它带回去给你的父母看,这样他们就会打消疑虑了。”
所谓的资料,是专家组们从资料库里裁取的,各种他们华国可以大批量给出,或可以用来交换的珍贵物品的名单,经过整理彩印后装订成侧册的书,里面还附带了物品照片和简单介绍。
让91估了价花费积分送给诺尔后,看着诺尔一边翻书一边发出惊叹,严爵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诺尔是幼儿园的人,可以在91的帮助下无障碍阅读他世界的文字,那诺尔的父母和大祭司呢?
严爵唤出客服:“91,诺尔的父母可以阅读那本书吗?”
91:“不可以。”
行吧,幸好他提前问了,要不然又是一个大坑。虽说诺尔可以实时翻译,但总是比不过让他父王可以随时亲自阅读。
想了想,严爵试探着问:“有什么方法可以把书里的文字,翻译成人鱼族的文字吗?”
91听完后颇为正式地询问:“请问玩家是否愿意花费两百积分由客服代为翻译?”
两百积分!
严爵一噎,吐槽:“你压根就是在踩着我的积分底线扣吧?等着,我问了人后给你答复。”
通晓人鱼文字和华国文字的人除了诺尔只有91,先不说诺尔认不认的全人鱼文字,就说那本足有巴掌厚的书让诺尔翻译的话,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翻译完?
和专家组简单商量之后,严爵不得不把这两百积分掏了。
游戏里,看得兴起的诺尔在91提示“完成翻译”后,突兀地把书合上了几秒,再开打一看,他惊讶道:“老师,这里面的字变多了诶。”
“不过这个歪歪扭扭的符号是什么东西,字吗?为什么要把一样的内容写两遍?”
诺尔把书翻开举给严爵看。
严爵放大屏幕看了一眼,果然在他们原先排版好的文字下面,硬生生加宽了一些多出一行看不懂的符号,那应该是人鱼族的文字。而且在听完诺尔的问题后,他就不心疼那两百积分了。
果然,这条小鱼根本不认识人鱼族的文字!
严爵解释了一下后,好奇地问:“诺尔,你是怎么看得懂上面的内容的?”
诺尔茫然:“啊,我一看,就知道了呀。”
他不认识方块和扭曲的符号,但就是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不用说,都是来自客服的黑科技。严爵也不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提醒诺尔离开的时候别把书忘在幼儿园后,又叮嘱他:“诺尔以后要好好学习了,你现在能看懂都是幼儿园的缘故,现实里可没有这么神奇的功能。”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名老父亲,时刻担忧着自家崽的学习问题,并且担忧以后的前程。
诺尔点点头,乖巧道:“我知道,妈妈说等我再长一年就要送我去上学啦!我现在身体还在积蓄能量,每天需要睡好多觉。妈妈说,在课堂上睡着的话很不礼貌。”
严爵赞同,夸了两句后随口问:“还要一年啊,人鱼族幼崽的成长期要多久?”
“三十岁才成年。”诺尔皱眉:“三十年,好长好长时间哦,我才出生一个月,什么时候才能过完三十年呢?”
他都要算不清啦。
严爵却是差点没把平板给吓掉,他想找人确认他是不是听错了,可潘文成不在,他只好惊讶地着重复诺尔的话,问:“你说,你刚出生一个月?”
不对吧,从他得到这个游戏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月,照理来说诺尔也是出生两个月,中间怎么可能会莫名消失一个月?
诺尔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掰着手指数了数,肯定地答道:“是呀,我在现实里,从破壳到现在就是一个月没错。”
一个月,那不就是游戏更新,诺尔满好感度可以回到现实里的时候?
因为诺尔在游戏中从懵懂到明智的过程,严爵和专家组们之前一直认为诺尔是刚出生就被客服拉进游戏里,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幼儿园学习的课程,逐渐理解幼儿园的意义,对自己来到幼儿园接受良好。
至于为什么刚出生的幼崽会被拉近幼儿园,之前客服说过了,第一只幼崽是给严爵的考验,看他有没有缘分拥有游戏,所以他们就没有多想。
不,应该说只有严爵没有多想,专家组们又一贯不干涉他玩游戏的进程和方式,所以他自己通过脑补,自觉理顺了其中的“逻辑”。
再加上诺尔自从可以回到现实后一直都没什么疑问,每天快快乐乐的,他也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没有主动询问,结果现在诺尔自爆,他只在现实中破壳了一个月?
严爵叹了口气,无力道:“诺尔,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既然你刚在现实里破壳,那么之前在幼儿园的一个月,又是怎么回事?”
诺尔翻书的手一顿,呆呆地重复:“是哦,是怎么回事?”
他回到现实才破壳,那么破壳之前他为什么可以进入幼儿园呢?诺尔陷入了逻辑悖论,微张着嘴目光呆滞地沉思。
严爵更郁闷了,合着这条小鱼每天没什么烦恼,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儿,脑袋里没有这根弦吗?
要是换做灼风,估计早就来十万个为什么了。
不过四十多岁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灼风,显然没有办法和一只纯正的幼崽比脑回路。同理,严爵也根本没有办法去责怪诺尔在重要事情上的丢三落四。
再说了,这个重要只是他的定义,诺尔不这么觉得,把它抛到脑后也没什么问题。
以为只解决灼风身上的问题就行的严爵,肩上的任务量突然增加。两个崽,全都是“问题儿童”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也许这就是一名合格的老父亲必须要经历的人生历程吧,严爵沧桑地想。
“诺尔,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严爵点点诺尔的额头,让他松开越皱越紧的小脸:“既然事情是在你破壳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么或许你可以问一问你父母,自从你被生下来到破壳这段时间,都发生过什么。”
灼风的伤和他的经历有关,同理,诺尔也一样。
“事情总会解决的,不必急于一时。”
严爵说完之后开始反应自己提醒诺尔这个举动到底对不对,最后只能无奈叹气,因为他想了一遍,发现如果事情再来一遍的话,他还是会这么做。
诺尔被严爵一安慰,立马就不烦恼了,重重点头决定按照老师说的做:“好,老师说的都对!”
严爵:不,我不是你别乱说。
严爵陪着诺尔聊了一会儿,把他从另一个极端拉回来后,就各自道别回了现实。
把头从屏幕上抬起,关了游戏出房间看着外面黑下去的天空时,严爵还有点恍惚。今天从两只崽那里得到的消息太多了,他总觉得像是过了好几天,实际上一天还没有过完。
伸了个懒腰,严爵问守门的兵哥:“潘局还没回来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严爵心里不免记挂,但也只能默默祈祷来自异世界的魔法药剂,应该对普通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治疗效果。
吃过饭,由于太过心累严爵没有去肝积分,而是打算休息一晚早早回了自己的宿舍,在看动漫的时候,八点不到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严爵又做梦了。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这次的梦境中没有怪兽也没有亚特兰蒂斯的海产品,只有一片黑暗。
黑暗中,他好像变成了一片叶子或者羽毛,轻飘飘跟着风四处游荡,越过山川湖泊来到了城市一样的地方,然后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直到穿越过云层,地下的景象全都模糊,分不清海水和陆地后,他停下了。
严爵被迫低着头往下看去。一片黑暗中,一些萤火虫似的微小光点从“地”的位置缓缓升起。它们的分布并不均匀,有的一团一团,有的只有零星几点,相同的是,它们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在地面上铺了一层,隐隐有上升的趋势。
那是什么东西?
严爵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想伸手抓住,于是他就有了手臂随着他的意思往下探去,在即将碰上那些光点的时候,他浑身一沉,眼前的景象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伸出被子的手臂,严爵默默地把它放下塞回被子里。
什么情况?他从没有过梦境照进现实的举动啊,难道是心理压力太大该去做心理咨询了?
万一发展成梦游,到时候做噩梦被怪兽追,他穿着睡衣在四合院里到处跑的画面,真是想想就社死。
揉揉脑袋,严爵打算忘掉梦境继续睡觉,可一翻身看见从窗帘里透出来的光,他的睡意就飞走了,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七点,早饭时间。
他睡了这么久?
严爵洗漱后吃过早饭,发现潘文成还没有回来。皱着眉进入保密室,看看已经快到底的积分,又去看了看治疗药剂和解毒药剂的描述后,他干脆联系了专家组询问。
遗憾的是,因为两边的工作领域不搭边的缘故,盯着直播的专家组这边也没什么消息,严爵只好耐心等潘文成回来。
[严先生,今天可以拜托你帮忙配合一下积分的研究工作吗?]
严爵看到对话框的里内容一愣,想起昨天91说的话果断回了个好字,接通打来的电话后开始了线上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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