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 严爵等人就出发前往妖怪出没的那座山。
“村子周围的山没有名字,我们都是按照方位来叫的。”亓雪走在最前方引路,“像那座,我们就叫它东山。”
“东山是最高的, 村民们平时都不会深入只在山脚下转悠, 因此越往上越难, 能走人的路不多需要时刻小心。”
有亓雪在,他们并没有请向导。一行人安静地赶路,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东山山脚。
一边爬山, 严爵一边放出灵气在周边十米左右的直径内探查。不是他不想扩大范围,而是他能力有限, 十米已经是他能感受的最细致的距离,远了感知就会模糊, 还不如不探。
阿青坐在严爵的肩膀上, 脑袋转来转去, 还时不时地仰头做出嗅闻的样子,再低头思索。他和老师约定好了, 有关这座山的事要在没有外人,只有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说。
所以现在不管他有什么发现,都要先装在脑袋里存起来。
然而他有些丧气, 因为进到这座山后,熟悉的味道确实比昨天晚上他闻到的要浓一些,可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阿青惆怅地把手肘支在膝盖上, 托腮苦思。
走了半个多小时后,严爵放出的灵气终于得到了一点反馈。他惊喜地看向右前方的一颗树,快步上前仰头在树干上寻找。
老刘和亓雪等人没有打扰, 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同样仰着头张望。没有目标的他们,不管怎么看都没能从粗糙的树皮上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严爵将一个树杈中间挂着的东西用灵气裹好拿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接住递到众人面前:“这应该就是妖怪的毛发。”
白纸上放着的,是一缕棕黄色的毛发,大概有手掌长,看起来非常粗糙没有光泽感,就像是普通的丝线一样。但它非常自然地根部粗尾部细的毛发特有的自然过渡,又实实在在向众人表明,这就是毛发,不是人类落下的衣服织物。
“这妖怪还会上树呢。”
老刘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我看那树杈子最起码也得有三米高。”
爬行直立上树样样精通,这妖怪会的还挺多。
“怪不得我们的人搜山什么都没有找到,要是它不换地方,就在这座山上的某棵树上蹲着,我们能找着才怪。”
先入为主的看法下,它们都觉得妖怪只能在地面活动,没人会想着要往树上找一找。不过就算他们有这个意识,他们在地上也根本看不清某些过于高大的树木高处的情况。
夏季树叶郁郁葱葱的,又不像冬天那样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更不好找。
“严爵你是用过灵气发现这缕毛发的?”亓雪好奇地询问,还找了个比较符合认知的描述:“你能感觉到,妖气?”
严爵点头:“嗯。妖气是一种和灵气有些不同的能量,大概就像是同一种食材的不同烹饪方法,食材一样味道不同。”
他没有说的是,这种分辨方法并不是只要修炼就能自动掌握,而是需要去学习记忆的。学习教材?自然是在讙兽,颙的尸体和安瑾的身上总结出来的。
亓雪若有所思地点头:“修真果然很神奇。”
“是啊,要不是我没测出灵根,我也想修炼了。”老刘感慨:“以后的世界可比我前半辈子的经历还要刺激,可惜我没办法亲自参与。”
“不过他们再厉害,也归我管哈哈。”
严爵失笑:“等以后修士越来越多,早晚会有炼丹的人研究出让普通人也能服用的丹药,没办法修炼,强身健体也行。”
他把毛发包在纸巾里,塞进口袋里收好。
摸摸阿青的脑袋,接收到对方一整套加油鼓劲的小动作,和让他不用管自己的贴心话语后,严爵笑了笑,没有拉着他聊天顺着他的意思努力工作。
“咱们继续走吧。”
换做以前,让严爵一刻不停地爬半个多小时的山他非得累趴下,修炼后这点路程对他来说,是连大气都不用喘的程度。
又走了十分多钟,即将到达第一次发现妖怪的地点时,严爵再一次感觉到了妖气。这一次,就不是妖怪的毛发了,而是空荡荡的,一大片山石上的妖气残留。
气息是会随着时间不断消散的,根据残留的多少,可以基本判断妖怪在不久前刚刚从这里离开。
“我们的人在这里见到过他好几次了。”老刘分析:“反过来说,有人类多次踏足,这里应该不会再让妖怪感觉到安全,但是它在今天依旧路过了这里。”
严爵认同:“刘局的意思是,这里有什么让妖怪在意的东西?”
“不一定,也可能这一片是它的领地,妖怪就是认死理非要来进行标记抹去陌生人的味道呢。”
都是猜测,没有答案。
严爵只好放出灵气继续边走边探。然而直到他的灵气消耗完,他们都没有看到妖怪的影子。
令人气恼的是,整个寻找的过程,妖怪像是逗他们玩儿一样。
每当他们感知到某一处有妖怪的气息,赶过去时就发现这处的妖气非常浓郁,就好似妖怪刚刚在这里待过,他们只晚了一步就能抓到或者看见他。于是他们抱着这样的念头,不断地在山林间奔走,可每一次,他们遇到的都是同一种情况。
严爵憋闷地盘膝原地打坐恢复灵气。
可能是深山的缘故,这里的灵气比疗养院的后山浓郁一些,估计要不了多久他的灵气就能完全恢复。
一队人马坐在地上休整,顺带吃午饭。
山上不能携带明火和易燃易爆物品,他们拿的都是小包面和矿泉水。相当有经验的老刘从口袋里扒拉出一包榨菜,放在干巴巴的原味面包上咬了一口,咽下后看看坐在他们周围,无声地警惕着保护他们的便衣兵哥,忧伤地叹了口气。
“老了,老了,这才走一上午就累得喘气,以后可怎么办。”
亓雪不理他。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妖怪的事。严爵的努力他们看在眼中,抓捕对象不科学,他已经尽力了,没必要在这时埋怨什么,相反,他们都十分担心对方。
扭头看了看专心闭眼打坐的严爵,再看看坐在他腿间自娱自乐的小石头人阿青,亓雪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老刘还在絮絮叨叨,最后把话题扯到了亓雪身上:“你有双灵根,也不算差,为什么不想修炼?就算不成大道,引气后强身健体也挺好的。”
分局成立,他们可以接触一些秘密后,就去测过自己的灵根。在老刘看来,新世界已经为他们打开了大门,有资格的人不去试一试,总觉得会有些遗憾。
亓雪摸摸腕间的小黑蛇,笑着解释:“没有必要。修炼了,我就要失去我的小伙伴们了。”
她是蛊师,夸张点说她的所有力量都来自蛊虫,而蛊虫们的性命全都系在她这个主人的身上。一旦修炼,她的力量增长,肉/体凡胎的蛊虫们没有了适应的过程,肯定会承受不住她的力量爆体而亡,而她也没有办法在动用原本的力量操纵它们。
或许有一本功法可以让修士也能操纵蛊虫,但那些蛊虫,绝对不是原本陪着她的那些了。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现在她不会有修炼的想法。
老刘不是个蠢人,听了亓雪的话后没有多说,自然地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
夏日的林间偶尔有风吹来,坐在树下阴影中的他们,感受着这一丝惬意的凉爽,如果,没有人惊呼出声的话。
“怎么了怎么了?”
老刘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兵哥起身往前往跑去,他还以为出事了,急忙起身跨步到那边连声询问。
“没事。”坐在离队兵哥旁边的人不好意思地解释:“一个面包的包装袋被风吹跑了,他一急就喊出了声。您放心,我回去一定让班长训他,让他加练。”
他们吃完的垃圾都会被装进一个袋子,刚才装的时候,一不小心从里面带出来一个,被风吹走了。
“没事。”老刘松了口气:“只要没出事就好。”
然而这句话刚落地,他,以及周围的所有人就闻到了一股火烧的味道。这下,众人齐齐脸色一变,朝着离队的兵哥方向跑去。
亓雪被老刘按下来,照看严爵。
“请问,是出事了吗?”
亓雪听到又道细细的童声传来时,惊讶地低头:“你……”
阿青扒拉着严爵的裤腿,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出事了呀,要叫醒老师吗?”
老师?他称呼严爵为老师?
亓雪压下心中的疑惑,柔声道:“出了一点小事,你看,我们的人已经全都去看了,相信很快就会解决,不用叫醒严爵。”
“好的。”阿青对亓雪笑了笑:“谢谢你哦。”
说完他就背过身去,用行动表明了自己不想和人交谈的决心。
阿青拍拍自己的胸口,夸自己:阿青超棒的!都会主动和陌生人说话啦!
另一边,老刘等人正听离队的兵哥辩白。
“我就是出来捡个包装袋。”兵哥快委屈死了,“谁知道那包装袋居然飘到了阳光下,谁知道包装袋下面正好有一块玻璃,谁知道就那短短的几十秒,塑料袋就被点着了啊。”
他拎着自己因扑打着火塑料袋,滚满了灰尘的外套,指指地上:“你们看,这里真的没有什么易燃物。”
老刘等人一来就已经把周围一圈都找了个遍,确实没有发现除了那块大片碎玻璃外的东西了,而包装袋上被火烧的黑色痕迹又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刚才的兵哥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半点夸大。
这科学吗?
有科学的成分在,但又不完全科学。
捏着那片唯一的罪魁祸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老刘最后只能再次提醒所有人注意防火,就催他们赶紧回去。
“发生什么了?”
“严爵?”老刘惊讶:“你,你好了?”
严爵点头:“让你们担心了。那边,没事了吧?”
老刘把事情说了,把玻璃片递给他:“就是这块玻璃搞得鬼,没事了。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严爵摸了摸手中再普通不过的玻璃碎片,有些疑惑。他是听过凸透镜可以点燃物品的事情,可那需要很长时间和特定的角度才行吧。一块碎玻璃,几十秒就点燃了塑料袋?
他谨慎地用灵气在上面绕了一圈,又在兵哥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上也看了看,并无异常。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还是说,这是妖怪搞的鬼?
凭空,这么远?
严爵边吃边想,吃完了也没想出头绪,只好收拾东西继续自己原本的目标。在老刘过来询问之后的行动时,他从口袋里拿出刚从游戏买来的,价值三千积分的灵品追踪符,对他道:“灵气没用,我们用符纸试试看。”
一开始他是打算用自己的灵气解决这个任务的,一是锻炼,二嘛,就是省积分了。
三千块钱一张的符纸,还要再搭配一万块钱的必备锁妖网,他的积分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三千一张的纸还不一定要用多少张呢,他当然要能省则省了!
用符纸将之前找到的妖怪毛发裹住然后再用灵气催动,眨眼间,符纸连同毛发无风自燃,火烧完后却没有灰烬落下,而是有一条淡金色的细线径直钻入山林。
普通人看不到这条细线,严爵只好担任领队,带着人朝着金线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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