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远府

    叶赞大军已经行进了半月有余,归远府没了战火,又是一片安然祥和,只有残破的民房和街边断树还能看出往日大战的痕迹,破碎的城墙也正修补的如火如荼。

    临时的归远府衙,也是难得的清净,这座宅院原本就是城中富户的府第,院中亭台雅致,湖泊假石,翠柳青杨,处处绿意盎然,莺歌燕啼就是一座极佳的疗养之所。

    向连信难得清闲,也端着鸟笼在园中散步,笼中还是那只黑色的不知名大鸟,顺着卵石小道一路走到了湖边,沿湖各种奇花异草,春光无限,穿过走廊,走到了湖心亭中,向连信取出笼中鸟,一把手撒了出去。

    叶子兴刚好路过,看见向连信把大鸟放飞,心里十分不解,三步并作两步也走上湖心亭。

    “向首府,这鸟撒出去,可就回不来了,这样的奇鸟放飞了岂不可惜。”

    向连信听到身后人言,回过头来,看见是叶子兴,赶忙行礼。

    “叶少帅。”

    叶子兴看到向连信行礼,赶忙伸手止住。

    “向首府何必这般气,您是一方大吏,论官职叶子兴在您之下,哪敢受礼,少帅之名也是军中将士抬爱,向首府这样称呼,子兴绝不敢当。”

    往日战火紧急,称呼上有什么不妥,互相之间也没有计较太多,如今敌兵已退,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没有规矩。

    向连信听了也是一阵大笑,轻抚叶子兴的手臂。

    “少帅谦虚了,单凭叶家父子三人在归远府立下的这丰功伟绩,称一声少帅有何不妥,下官是打心里佩服,少帅不必气了。”

    叶子兴被他这么一讲,知道推脱不过,也没什么奈何,只能默许作罢。

    向连信又接着解释。

    “叶少帅有所不知,下官这只灵鸟乃是飞鸾国故友相赠,珍贵的很,既然是灵鸟就与一般寻常玩物不一样,每日定要放飞三次,任其觅食,不多时便归。”

    飞鸾国是中州六国之一,国土狭小三面环海,自从庆鸾分裂,自立建国,向来与世无争,每年星海大比,飞鸾国从没有很惊艳的表现,至今擎天塔前十位中也没有出现过飞鸾国人的影子。

    虽然在争斗上飞鸾国始终处于下风,却在三百年来从没有被异国征讨过,只因他们偏安一隅,每年都向五国朝贡,飞鸾国人善于驯养野兽,巨鹿国中很多珍奇异兽都是飞鸾国敬赠。

    叶子兴听得稀奇,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灵鸟,但转念一想,天下之大,珍奇之物多不胜数,自己见识还是太短,也就没多在意,辞别了向连信,向着内堂走去。

    叶风行这时还在注视着地形图,神情紧张,与周围淡雅之色格格不入,眉头时而皱起时候舒缓,时而闭目思索,时而轻声叹息。

    叶子兴走进内堂,看见父亲盯着地形图一动不动,也不敢打搅,只是在一旁站定。

    叶风行又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突然看到站在面前的叶子兴,挥手叫他走到身边来。

    叶子兴走上前去,轻声询问。

    “父亲,为何愁眉不展。”

    叶风行又是一声叹息,淡淡的问。

    “赞儿去了半月了吧。”

    “半月有余了。”

    叶子兴也淡淡的回答。

    叶风行又盯上了地形图,打量着图中城池,心中仔细验算。

    “不知道赞儿能不能追上阳王叛军,破开大门迁延了七日,要是抓不住阳王主力,被他跑了,影响了北都战局,这可怎么得了。”

    叶风行眉头紧皱,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叶子兴心里也是没底,大哥只带了两万军马,阳王叛军虽然溃退,但依旧还有十万之众,即便追上了,也是一场恶战,只可恨自己没有跟着大哥一起去,但是想起大哥临走讲的话,又看了一眼父亲日渐佝偻的背影,这哪还是往日里那个风度翩翩的美玉将军,心里又一阵酸楚。

    “父亲不必担心,大哥当世大将之才,武艺更是冠绝古今,阳王叛军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叶子兴安慰着父亲,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叶风行听了这话,心里稍有宽慰,离开地形图,缓缓坐下。

    “若说武艺,为父并不担心,只是你大哥身上还有伤,,,”

    叶风行话音中满是担忧,也掺杂了些许恼恨,如果自己没有负伤,这一战他本当仁不让,只是如今内伤未愈,根本骑不了战马,更别说奔袭追击,从军二十年,叶风行第一次感觉自己老了,力不从心了。

    叶子兴的心中也是懊悔不已,虽然他也很想带兵去帮大哥征缴叛军,但是在他心中父亲的安危一样重要,大哥的交代,他不能置若罔闻。

    叶风行定了定神,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那个运筹千里之外的大将军又回来了。

    “兴儿,你大哥这一战若是能缠住敌兵,北部王都府一定难敌我朝的两路大军,以为父对南宫焯的了解,他定然不会束手就擒。”

    叶子兴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也大为所动。

    “父亲,你是说南宫焯还会做困兽之斗。”

    叶风行摇了摇头,神情异常淡定。

    “你还是不了解这个人,南宫焯也算得上是一世枭雄,与他的父亲阳王南宫崎截然不同,这个人很可怕,能屈能伸,进退果断,如果北部王都府被破,陷入绝境的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叶子兴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父亲是说,南宫焯会跑。”

    叶风行满眼笃定,他对于自己的判断从不怀疑。

    “不光是会跑,甚至可能叛逃敌国。”

    “敌国!父亲是说如海国?”

    饶是叶子兴见过无数沙场厮杀,也被这话震了一惊,巨鹿国还从没出现过叛逃敌国的将军,更何况是王族宗亲。

    “人为活命什么做不出来,更何况是南宫焯这种刚愎自用狂妄自大的人,他是绝不会轻易投降的。”

    叶风行非常坚决,对于南宫焯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站起身又走到地形图前,指着图中的一处关口。

    “金刀口,这里是南宫焯唯一可以出逃的位置,驻守军队不足两千。”

    叶风行死死盯着金刀口的位置沉默了好一会,忽然转头看向叶子兴,一脸的严肃。

    “兴儿,你速去点兵五千,增援金刀口,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锁死此地,南宫焯就会被困在建成府和青江府之间,任他再怎么刚烈,三路大军一到他也不得不束手就擒。”

    叶子兴听到父亲要把自己派出去,浑身一阵冷战,耳边又响起大哥临行前的话,心中寒意顿生,看着父亲不敢答应。

    叶风行看叶子兴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很是不悦,以自己对小儿子的了解,根本不用他讲明叶子兴也该知道金刀口的位置有多重要。

    但是叶子兴依旧没有答话,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父亲,耳边却不停的回响着大哥的话。

    叶风行又说了几次,言明利害,叶子兴还是一样的反应,死活就是不肯答应出兵。

    平时机警过人料敌于先的儿子,如今却如此不听话,将国事抛在脑后,又不肯说明原因,叶风行怒从心头中起,脑袋一阵眩晕,一口气憋在胸前,一时没喘息过来,咳嗽不止,随即身体一阵乏力,竟然仰面倒了下去,吓得叶子兴一个箭步冲上前扶起父亲,一边不停地拍打叶风行的后背,一边呼喊着向连信。

    向连信听到内堂有人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看到叶风行倒在地上,气若游丝,也吓得面如土色,传人速去寻访名医,给叶风行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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