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的脖子被切出一道血痕。
他躲得很快, 却躲不过这一刀。花之呼吸的攻击像是花瓣飞舞,类似冰晶花的花瓣藏在本身的冰晶花之后,美丽的幻象迷惑了童磨。只是这一刀的威力还不足够, 只是划伤了童磨。下一秒,冰晶就化作冰膜覆盖住了童磨的伤,也护住了脖颈。
一直笑着的鬼看上去像是被激怒了, 表情变得空洞起来。
但在仁王的感知里,这样虚无空洞的表情才适合面前这只鬼, 露出的笑也都是虚假的。
而表情变化的一幕也让仁王提高了警惕。
他距离两个人并不远,原本的前招正慢慢地将之前放出来的冰晶全部吞噬掉, 将这只鬼一连串用出来的血鬼术全数抵挡。这当然要花一点时间, 到现在他还在防御血鬼术。可这一刻他放弃了维持定型海啸, 逆着仅剩的寒风和冰晶冲上去。
童磨手里的扇子方才就合上了, 此时直接被童磨当做武器。
冲上来砍童磨的香奈惠招式未尽,见这一招只是划过了童磨的脖子却没能刺深也没能造成太大的伤害,面上露出一丝懊恼来。
她反应很快, 身体如同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向后翻飞。
但童磨比她更快。
像是会瞬移一样, 他的扇子前端猛地伸出冰柱,化作利剑捅向香奈惠的心脏。
来不及了——
香奈惠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后移动,又向侧边做出回避动作,试图躲过这一击。
然而扇子在向前挥舞的同时, 冰柱本身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延伸。
就像是刚才在极短时间内出现的冰人, 冰少女, 冰菩萨一样, 只是制造最简单的冰柱, 对童磨来说不需要任何技巧。
香奈惠在空中极力腾挪, 但冰柱也像是会动的蛇一样始终对准了她的心脏。
眼看下一秒冰柱就要刺破香奈惠的衣服,突然一把刀猛地撞在冰柱上。
并不只是用力量去撞歪冰柱。之前直接应对过藤蔓的仁王知道,这种类似能量聚合体的冰,靠纯粹的物理攻击是没用的。
他将念力和精神力都集中在刀上。
当他的念力从坚又转向发,并且念力包裹住全身,又连带着刀也与身体合二为一时,仁王那把纯黑色的日轮刀,一点一点被染红了。
仁王的刀本来是很显眼的橙黄色,不过他的呼吸法从水之呼吸变成溟之呼吸后,刀也随之发生了变化,颜色逐渐变暗。成为柱以后他的刀重新拿去给锻刀人修补过,又按照新的战斗习惯做了调整,再拿回来时刀已经变成全黑了。
现在这把黑色的刀逐渐变红,杀气却不曾减弱。
很难形容到底是怎样的红,总之是刀刃变成了赤色,并且在刀刃接触到童磨的冰柱时,冰柱被直接切断了,并且靠近断口的冰柱全部粉碎。
剩下的一小节冰柱的头被注意力完全集中的香奈惠在瞬间用花之呼吸全部湮没。
而此时,童磨难得将全部注意力都从香奈惠的身上收回了。
他看着仁王,或者说看着仁王手里的刀。
鬼王无惨曾经有一次,差一点被鬼杀队的人杀死。那一次经历给了无惨惨重的心理阴影,于是有些概念,或者说经验,也被距离无惨最近的上弦所知:鬼杀队的刀如果变成赫刀,对鬼的伤害会加倍。
到底是怎样的加倍呢?
童磨当然不知道,毕竟他没被赫刀捅过。
无惨偶尔会强制性读取自己的下属鬼的记忆,但绝对不会让下属鬼知道自己的“软肋”。
只是每次提到“斑纹”,提到“赫刀”的时候,无惨的反应都很强烈,这让童磨非常好奇。
虽然无惨不会向他们这些下属展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可童磨在某一次上弦会议时听到过无惨让他们注意赫刀的命令。
是怎样的命令呢?
如果出现这样的人……一定要杀死!
嘻嘻,又是稀血,又是赫刀,这是怎样的运气呀。
童磨断裂的冰柱又向着仁王伸来,中途分列成好几根冰柱,另一把扇子连续扇动,冰云和冰风不断吹过来。
而仁王已经意识到将发包裹住刀时,对血鬼术的能量有显著的伤害效果。
他的念力在猎人世界时还没怎么锻炼,基础技巧也还没完全学会,会的那些也都没有人教,而是自己凭借技能介绍琢磨出来的。他刚通过猎人考试,拿到猎人证,还没与其他猎人交流,也没问过协会有没有什么猎人继续教育培训。
而在这个世界,精孔被封掉大半,念力也变得无比稀薄。
他还不是放出系。
这意味着他能保持发的时间很短,那就要利用这很短的时间——
仁王不退反进。
他眼睛里所看见的突然不是夜景,不是又笑起来并且笑得灿烂的童磨,坐标点和位移轨迹无比清楚的每一个冰晶所代表的数据符号,和面前突然看不清脸却清楚显示出骨骼和身体内部的童磨。
这种场面仁王曾经见过。
比如说自己打网球打到一种很难形容的“走火入魔”的状态时。
还有幻影成迹部体验迹部的冰之世界时。
如果要对比,冰之世界和现在的状态相比,少了本能直接指引的那种玄妙感觉。
他不需要去分析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而是直接明白面对这些场景该怎么做。
这就与那种“走火入魔”的状态很相似了。
惭愧地说,他迄今为止进入这种状态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完,持续时间最久的还是在u17大半夜跑去败者组玩车轮战的时候,后来的职业比赛,正式比赛,再没有那么直接,又那么长时间地进入这种状态了。
于是现在仁王心情平静中还有种诡异的欢欣。
他身体轻盈地,像是水流一样避开了冰晶。
发能够直接将寒风切开,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童磨的要害在他眼里无比清晰。
就在仁王的刀要砍到童磨的脖子,而童磨看上去完全没有躲避余地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那划破天际的凄厉声音本来是不应该影响到仁王的。
在进入到这种状态以后,他原本就不该被外界环境和一切变量所影响。
但仁王的另类视野里,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另一个人。
说是从天而降,不如说是狼狈地,从那木屋的废墟上直接跳下来的。
原本倒塌的木屋就在童磨身后十几米的距离,而在战斗中,童磨不知不觉退后到了距离倒塌木屋只有三四米的位置。木屋是两层楼高,被仁王砍断倒塌以后,说是路障,实际上也只和旁边巷子口的围墙高度差不多。
那虚弱的,仁王扮作侍女时很熟悉的贵族夫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苏醒,又爬上了这废墟,在见到这一幕时一边尖叫一边跳了下来。
战斗的声音掩盖住了她缓慢爬上废墟的声音。
本身随着战斗的余波,身后的木屋就摇摇晃晃,是不是有碎木头下落。于是仁王便并没有发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贵族夫人爬上了废墟的顶端。
这在童磨预料之中吗?
或许也不是的。
童磨显然也很意外。
他没有直接杀死身后的那些人,可不是处于怜悯。被他的冰冻住,他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他吃掉的信徒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是了,这个人怎么没有被冻住呢?
童磨可懒得去想这种问题。
刀已经挥了出去,童磨也来不及躲避了。发红的刀刃确实砍在了童磨的脖子上,但并没有手起刀落,在刀势一半时,从天而降的加固夫人直接落在了童磨身上。
童磨以一种自然不可能发力的角度往地下栽倒,原本会砍断童磨脖子的刀也只将童磨的脖子砍了一半。
连带着童磨的脸也被切掉了一半。
做个比喻,就是原本这一刀,横着能切断童磨的脖子,但头顶掉了个重物下来,这头的方向突然转了90度不说,位置也移动了。
刀落下的角度和头落下的角度变得一致,童磨的脸被带得从刀上磨了一遍,鬼倒是借着倒地的机会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刀。
发的时限到了,刀上的红色慢慢又被黑色吞噬。
人类的身体压在鬼的身体上面,仁王也做不到直接连人带鬼一起砍。
就在他打算将人弄到一边时,童磨的牙齿咬断了身上女人的颈骨。
连惨叫也没发出来,朦胧中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方才空中突然落冰时,自己的几个下人帮她挡住了冰晶。她被冻得一度失去意识,却又很慢地苏醒,然后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穿着华服,爬上了废墟,又在见到自己以为的神子要被暴徒砍死时尖叫一声跳下去——
她哪来的勇气?
又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不符合贵族礼仪的事?
加古夫人的意识逐渐消散了。
她的鲜血被童磨直接喝下去。哪怕在这时候,在脸上布满血糊的时候,也还是笑着的童磨,两只手扣住怀里女人的身体,两口补充了血液,也补充了能量。
他身前又出现了冰菩萨,挡住了从另一边攻过来的香奈惠。
而后他抓着加古夫人,一边踩着废墟一边让菩萨整个爆开:“你们是打算追我,还是打算挡住爆发的冰晶呢?”
“如果冰爆开,全城的人都会死哦。”
“要怎么选呢?”
冰菩萨爆开后的冰晶四散开来,仁王反手斩出带着浪涛的剑技,让浪涛吞噬掉这一面的冰晶。
而香奈惠从另一个方向不断挥舞日轮刀,让花瓣将冰晶吞噬掉。
等他们俩爆发出自己的速度将冰晶控制住,全部抵消掉之后,童磨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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