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炽热的烈焰和濒死的梅姨都消失了。
凛冽的北风兜了过来。
彼得精神恍惚地打了一个寒颤,抱住了双臂摩挲了两下,莫名感觉全身有些湿漉漉的,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听到那个轻佻的声音继续说:“你的脑子进水了吗?才过了多久,你就把自己搞成了这样?还有你穿的这身滑稽衣服,这种狗屎构色根本比不上我的设计。”
好冷,冷到舌头都打成了结。
彼得徐徐张开长睫,脑子满是昏沉和窒闷,身体冷得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他狠狠咬了下舌头,陡然清醒了几分。
他喘了两口粗气,艰难地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你……你是假的,你不是斯塔克先生,你只是我的幻觉。”
“我是假的?只是你的幻觉?”托尼·斯塔克的幻影似乎轻笑了一下,旋即语气变得格外严肃,“你的意思是我在跟你玩高中校园文化节上过家家的舞台剧表演?”
“以前你闯祸的时候也总是喜欢这样狡辩。”
四周涌起了朦胧厚重的白雾,钢铁战甲层层浓雾掩盖,一动不动地站立其中,宛如矗立着的墓碑。
托尼的声音还在接近凝固的浓雾中回荡,充满着叹息。
“我也不想整天对一个青少年说教,但你真的辜负了我的期待,彼得。”
“我想要你比我做得更好,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不可救药的愚蠢。”
彼得整个人颤抖不止,眩晕和冰冷无处不在地包裹着他。
“我也想变得和你一样。”他抱住了自己的头,“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印刻在那声音里的那股轻佻消失了,变成了毫无质感的声调,越发微凉如雪。
“你知道为什么你一直成为不了下一任钢铁侠吗?”
“你不够强大,永远不够。”
“你永远都追不上我这种天才。”
“我的死,你姨妈的死,都是你的错。”
如同魔咒一般的话,一字不差地钻入他的耳朵里,冷得他无法呼吸,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心中近乎酸涩的恐惧啃噬着他,将他拽入了深不见底的螺旋。
“一切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的错!!”
————
看到无人机传来的影像,威廉姆焦虑地咬着手指,声音有些颤抖:“工厂被人入侵了!黑色的衣服……该死,就是蜘蛛侠!还有另外一个人!天呐!”
好在他们之前研制的化学气体起了作用,闻到这种化学气体会产生幻觉,看到心中最恐惧的东西,从而丧失战斗力。
但是效果对于蜘蛛侠这种超能者来说最多只有三十分钟。
他匆忙起身,对满屋的同伴说道:“你们先盯着他们,我去把这件事报告给菲斯克先生。”
“等等,威廉姆,别去。”同伴中的道格阻止了他。
另一个同伴古特曼也拉住了他:“就这样吧,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威廉姆停下来,有些为难地挤出一句话:“可是……不告诉菲斯克先生的话,我们就死定了。”
威廉姆窝囊的样子,就连作为女人的珍妮丝都看不下去了:“拜托,你怎么总是这样唯唯诺诺的?拿出点儿气魄来,贝克死后,我们可是一直将你视作我们的领袖。”
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听金并的摆布呢?我们每个人都很清楚,他只是想利用我们,等到我们没有价值的时候再一脚把我们踢开。”
威廉姆抬起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所有人都在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承认吧,威廉姆,我们都极度渴望着复仇。”道格拍了拍他的肩,“贝克虽然死了,但神秘客又不是贝克一个人的,神秘客并没有离去。”
“神秘客这个角色是我们一同创造的,没人有资格将他夺走,蜘蛛侠不行,贝克也不行!”
“别忘了当初贝克是怎么答应我们的?”
“说好的大家一起创造出神秘客,大家一起当英雄,收获名和利,但到最后他的做法跟斯塔克有什么区别?”
“我们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从斯塔克到贝克,再到现在的金并,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受制于人?”
“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动手,将神秘客打造成一个真正的英雄呢?”
群情激愤的话语填满了整个屋子。
反抗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威廉姆受到了感染,心绪也跟着澎湃了起来。
威廉姆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笑,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坚定了决心。
“贝克说过的,凭借我们的技术,神秘客将会成为这个地球上最伟大的英雄。”
古特曼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写好了一个新的剧本,我敢保证现在的人最容易相信这一套。”
“一个英雄从地狱深处,历经千难万险归来的剧本。”
一瞬间,房子里爆发出欢呼。
威廉姆环视同伴们充满喜悦的脸,双手紧握成拳。
“敬神秘客!”
————
梦变得更上回不一样了。
这次,她如同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楼宇间坠落。
乌压压的云层酝酿着遮天蔽日的黑暗,大厦发出倾颓的巨响,破碎的瓦砾和玻璃碎片在空中四散。
风在她的耳畔猎猎作响,她眼角的溢出的泪珠在空气中划出宛如流星的拖尾,倒映出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
她看清了,那是蜘蛛侠。
他扑向了她,伸手朝她射出了蛛丝。
空气中隐约回荡着他的呼喊,在风声的呼啸中十分模糊,如同隔着遥远的水面传来一般。
她无法回答,心脏不知为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攥住,泛出阵阵刺痛。
终于,苍白的蛛丝缠上了她的腰身,呼啸的风声好像小了下去。
她的双眼却已无力再撑开。
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耳边所有的声响都画上了句号。
一切都结束了。
……
“小姐?警官小姐?你没事吧?”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格温从怪诞的噩梦中挣脱了出来。
她独自倒在唐人街附近的暗巷里,四周皆是万籁俱寂的夜色,只有路灯孤寂地亮着。
疲惫感还没有彻底消退,她愣了片刻,摸着发疼的后颈,从地上爬了起来。
“警官小姐,你没事吧?”年轻的女人关切地问她,“身体不舒服吗?幸好你醒过来了,我差点儿叫救护车。”
格温扭了扭脖子,捡起掉落在一旁的警官帽和伪装用的平光眼镜。
该死,渡边由里越来越失控了。
从底片先生那里拿到和金并有关的情报之后,渡边由里就趁她不注意,直接打晕了她,将她丢在了原地,一个人离开了。
她变得这样反常一定是因为底片先生,他的腐化能力太可怕了。
她戴上警帽和眼镜,朝关心自己的女人僵硬地一笑:“我没事,谢谢你。”
眼前的女人十分年轻,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一头黑发束成马尾,穿着奇怪的紫色紧身衣,背后背着一把弓和几支弓箭。
格温的反应让女人觉得有些奇怪,她皱了皱眉,刚想再多问几句,却被另一个人打断了对话。
“该走了,凯特。”
一个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穿着和年轻女人差不多的紫色紧身衣,背后背着弓和箭,只是年纪看着已近中年,和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父女。
这个男人的样貌让格温觉得有些熟悉。
她搜刮了一下脑中的记忆,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错愣地望着男人。
“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您是鹰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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