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葆三本人,
自然不再追问其真假小九龙刀。
相反还以侠女之名,给兴中会捐献了一大笔银两。宝英和反清义士们都高兴和感动不己。后来,朱葆三作了许多对国对民有利的公益好事。
1926年6月,
上海时疫流行。
朱葆三所创上海时疫医院疲以应付,朱葆三为此连日冒酷暑到医院巡查,并四处募捐,因年老体弱一病不起,9月2日,病逝于西门外斜桥寓所。
在今天的上海外滩附近,
有条不足一百米的不起眼的小路溪口路。
当年,它曾被法租界公董局破例命名为朱葆三路,在大量以洋人名字作路名的租界,竟然有一个华人的名字作了路名,也算开了上海滩的先河。
第14章 十六里铺
话说,
宝英别了朱义士,匆匆往回赶。
今天一并解决了二个重要问题,令她心花怒放,喜气洋洋。回到烟花间,阿桂姐正在楼上楼下的查看巡视。为了不惊动阿芳妈咪,宝英贴着走廊,悄无声息的直接闪进了帐房里间,关上房门,闷头就进入了梦乡。
等她醒来,
外面正吵吵闹闹。
从门缝望出去,正看到黄捕头带着八个红头阿三保镖,杀气腾腾的一步步过来了。后面跟着个年轻姑娘,看样子,像是黄捕头的伺女。
宝英退一步,
揉揉眼睛再望出去。
阿桂姐正把红头阿三们引向一侧的厢房,再引着黄捕头和少女朝帐房走来。宝英顽皮的骨碌碌一转眼睛,重新溜回里间,轻轻关上了门。
宝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捕头带着伺女和保镖,是路过进来坐坐还是专为此而来?
一想到正要找这个督察长呢,不想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宝英就禁不住一乐。可再看到正帮着黄捕头拿捏着的年轻姑娘,宝英又有些替结拜姐姐担心。
虽然在这个层面,
大家都不会为什么移情别恋醋酸。
可是,阿桂姐与这个年轻姑娘比起来,劣势太明显,黄捕头会不会就这么逢场作戏的拖下去,还很难说。说真的,宝英是多么希望二人能成正果,那样,阿桂姐就不会有太大太多的压力,事事都必须自己上前担当了。
飞贼巾帼,
黑白皆行,独往独来,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屈指数数:怒盗草芥人命,欺榨百姓的上海道台衙门大红官印,愤烧为富不仁,人人唾骂的苏洲首富豪宅,专取官府和有钱人家不义之财,资助革命党人……
哪一样不轰轰烈烈,
惊天动地?
可是,有谁知道,飞贼是人,而且是女人。诸多的不便凄苦,唯有冷暖自知。所以,宝英是真的希望阿桂姐能有一个家。对女人来说,不管她多少强大多么有钱,没有家,就等于什么也没有。
吱—嘎,
嗒!宝英眼睛一亮,咦,阿桂姐进来了。
再偷听下去,宝英咧开了嘴巴,年轻姑娘叫阿桂姐“师母”?哦明白了,这姑娘原来是黄捕头的女徒弟哇。紧接着,宝英又不禁张大了嘴巴。
啊哈!
自己安排的巧计成功了,这真是太好了。
此情此时,听到黄捕头愤愤不平的醋酸和表态,宝英不禁乐开了怀。想想那个自己一根大黄鱼雇来的“求婚者”,手捧鲜花,当场跪下向阿桂姐求婚,阿桂姐张口结舌,不知所措的模样,宝英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未落,结拜妹妹就被结拜姐姐,揪着头发拉了出来。
“好你个宝英,不吭不的躲藏在里屋,多久回来的?”宝英就嗤牙咧嘴的,作出极其痛苦状:“哎哟,痛死我啦,姐夫救命啊!小芳救命啊!”
黄捕头鼻子哼哼,
二手平端,窸窣窸窣,习以为常。
倒是第一次见面的雅芳,着了急,喊着:“师母放手,这姑娘是谁啊?”阿桂松手,作了介绍,喜得雅芳上前抱着宝英乱跳:“宝英姐姐,我叫你姑姑好不好?”
刚才,
宝英正好偷听到了雅芳在作绵线。
阿桂姐或许还没真正弄懂,可宝英是知道的,知道这表面纯情的姑娘,手段好生了得,便笑到:“为什么要叫姑姑,姐姐或师姐不好吗?”
雅芳人小鬼大,
转换自如,顺口道来。
“姐姐是我一辈的,姑姑却是我的前辈。以姑姑的本事儿,雅芳不敢不称老前辈啊?”宝英却有些感概,松开雅芳喃喃到:“江山辈有人才出,以我那些事儿,充其量也就算个飞贼罢了,哪能与锦线大师相提并论?”
雅芳就假假真真,
嗔着可爱小嘴巴,非要姑姑改过来才行。
“我要成了大师,师傅师母和姑姑你都成了什么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帮中有帮中的言语,都这样乱叫乱排,天下还不大乱了啊?”
宝英饶有兴趣的看去,
小姑娘有板有眼的为师傅拿捏着。
一面婷婷玉立,迎风怒放,白皙的脸蛋上,有少女的顽皮,也有少妇的嗔怨,丰富的表情里,有小家碧玉的娇憨,也有大家闺秀的恣意……
饶是女人,宝英也看得有些发呆,
知道自己碰上了一个堪称国宝级的锦线大师,不禁暗暗称奇。
原本以为粗鄙不堪的黄捕头,不过是碰巧被租界工部局看中,从而一步登天。现在想来,这五短身材的莽汉,还是颇有一些真手段的。
宝英不是碌碌无为之辈,
纵论江湖,拥有雅芳这样锦线大师级高手的师傅或帮主,不多。
丐帮的阿芳公主,算一个。强盗金绣手下的妙香姑娘,算一个。天地会的登云小姐,算一个。其他各帮,好像就再也数不出来了。
不过,
宝英也有些不高兴。
黄捕头都当场答应了,可雅芳偏说什么“后天不行”?不就是在做锦线吗?你做你的锦线,阿桂姐和黄捕头拜自己的天地,又有何相干?
可想是这样想,
这话说不出口的。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帮中有帮中的言语,一心不能二用,样样俱到必坏事儿。千百年来,道上都这样遵守,哪能擅自改动?这时,阿桂姐问到:“宝英,事儿办得怎样了?”
宝英转郁为喜,
一拍手开讲,听得一干人怒形于色,惊喜交加。
黄捕头破天荒开了腔:“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这个兴中会是好样的。这个孙文和朱义士也是好样的。赶明儿我碰到,要请他们到巡捕房坐坐,喝杯咖啡。我黄某虽不是好人,却也知道岳飞。这满鞑子杀了岳飞,我黄某要替他报仇,把这满鞑子驱逐,不,统统杀绝。”
阿桂老宝英和雅芳姑娘
一干人听得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雅芳姑娘就停止了拿捏,哈的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哎呀师傅耶,你说的是哪跟哪呀?岳飞是宋朝人,和满鞑子隔着八百多年啊!”
黄捕头眼一瞪。
“我说是,就是!”二手平端,窸窣窸窣。
宝英也笑得连连打嗝:“姐夫姐夫,你还没喝酒吧?”黄捕头闭着眼睛,沉声如雷:“公务在身,岂能喝酒?”“那姐夫你,想不想和岳飞对饮啊?”
“岳飞英雄,不像黄某狗熊,岂可坐在一起?”
于是乎,雅芳和宝英笑得抱在一起,摔到地板上打滚儿去了。
这时,阿桂正色道:“扯远了!我说过,我们不和官府亲乎,也不与百姓为敌,我们只按自己的方式生活。雅芳宝英起来吧。”
二疯丫头便停止打滚儿,
站了起来。
黄捕头也鼻子哼哼,竖起了耳朵。阿桂胸有成竹,一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众人依计而行。黄捕头带着八个红头阿三保镖,堂而皇之的从烟花间大门出去,回到租界巡捕房先美美的睡了一大觉。
然后,
补充强药,调筹后续支援。
趁天黑无人,又偷偷的从帐房后面的窗口,一个个翻进来,枪上膛,刀出鞘,虎视眈眈的潜伏着。宝英雅芳则干脆就呆在帐房里间,养精蓄锐,只等强盗金绣自投罗网。
看看天晚夜黑,
阿桂又装作无意间碰到阿喘妈咪。
双方相互聊一会儿后,看着小黑屋,痛心的自言自语:“这风仙丫头,就是个脾气犟啊,让我这个老板不好当啊,烟花间还有这么多姑娘啊!”
阿喘妈咪心里一动,
小心翼翼的试探到。
“阿桂老板,我看,这犟丫头也关了二天黑屋,知道厉害了。姑娘们都在问呢。”“哦,姑娘们都在问?”阿桂老板有些不安,瞟瞟四下,神色焦急:“问些什么?”
阿喘妈咪看在眼里,
就尽拈吓人话儿说。
阿桂老板听了,更加忐忑不安:“这犟丫头,关也关了二天了,就是不肯低头认错,有点难办呢。”“即然这样,不如放她出来,坐在屋子里好好想想?”
阿喘妈咪趁机说出了自己想法。
“光关在小黑屋,也不个办法。”
阿桂老板皱起了眉头,望着夜空想想,点点头:“好吧,可在哪屋想,生意正好呢。”阿喘妈咪在心里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麻烦了?有本事你阿桂老板继续关啊,看姑娘们不真正闹翻才怪:
“我看,还是先到帐房休息休息,”
阿喘妈咪幸灾乐祸。
“帐房没人。”阿桂老板垂垂眼皮儿,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于是,阿喘妈咪屁颠颠的叫来伺役,打开了小黑屋的门。自己进去扶出风仙姑娘,就往帐房里走。
快到帐房门口,
阿桂老板上前接过。
“阿喘妈咪,你去招呼客人吧,我来。”看着阿喘妈咪屁颠颠离去的背影,阿桂老板鄙夷地冷冷一笑,把意识朦胧和疲惫不堪的风仙姑娘,扶进了帐房……
现在,
大功告成。
言而无信,作孽多端的强盗金绣,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周密的计划,因为一个多嘴的小喽罗而毁于一旦。被逮进巡捕房的强盗金绣,终因受伤过重,还没公开受审就一命鸣呼了。
其手下金钢钻阿金,一背天阿虎和倒插手阿蛇,
被法租界会审委员会起诉,以预谋抢劫杀人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刑期不长,听起很美,却异常残酷,服刑地点呢,是在远高中国本土,被称法国"博涯堡垒(fort boyard)"的"博涯监狱"。
1804年,
皇帝拿破仑一世。
刚刚建立起法兰西第一帝国的他。下令在现属于滨海夏朗德省的,位于大西洋中的爱克斯岛北部的海中,建造一座可攻可守的坚固堡垒。
这座巨大的工程,
历时半个多世纪,于1857年完工。
此时,拿破仑所建立的第一帝国早已分崩离析。这个浩大的建筑工事,完成了它一个半世纪的海防工作后,被改造成了一座军事监狱,用来关押政治犯。
这三个死有余辜的家伙,
就此消失在被海水环绕着的神秘黑暗阴森的博涯监狱里,化为了灰烬。
强盗金绣及保镖和助手完蛋的消息一传出,手下帮众顿作鸟兽散。这个在上海滩黑白二道皆喊可杀的恶帮,就此彻底覆灭。
为表彰一举剿灭强盗金绣之功,
黄捕头,阿桂宝英和雅芳,获法租界重奖——大黄鱼十条,一共是黄金50两。
把20两分给宝英和雅芳后,阿桂决定关掉烟花间,黄捕头同意并说事不延迟,好事成双,哪管他娘的什么规矩不规矩,我们马上结婚。
阿桂自然满心欢喜,
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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