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也就算了吧。

    或者是自己疑心过重,也许,隔壁姑娘也就是无意中住进来的,没什么,目的?可大管家忽然感到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因为他又想起了那个清洁女工雪白的肌肤。

    哒——哒——哒!

    马夫大叔变成了马。

    此时,在屋里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就像在皇城根儿下自己那马厩里,守着一排正甩尾吃草的马们,颇具职来自豪感的游弋着,打望着……如果这时,有人攀着墙头朝这儿打望,一定会扑嗤忍俊不住,捂着肚子滑倒在地上的。

    金碧辉煌的枝型吊灯下,

    上海滩乃至全中国都少见的檀香木雕花木地板上,

    一个衣着黄马褂,黑绸朝服,顶戴泛红,衣袖掩手,脑后拖着根大发辩,非驴非马非男非女的家伙,双手紧巴巴的抱着个不大的锦缎箱子,缩着颈脖子,瞪着狐狸眼,慢吞吞且犹犹豫豫的溜达着,就像一匹老掉牙走不动了的老马……

    诱惑,铺天盖地!

    清洁女工,雪白肤肌,姑娘化妆……

    马夫又想起了在皇城根儿下,自己溜出去逛窑子时的情景。呸,北京姑娘不行,也不漂亮,就知道缠着客人要钱。那,上海姑娘呢?马夫的脑神经一激,嗷!我明白啦。

    隔壁那化妆姑娘,

    一准是干那个的。

    我早听说过上海开放,洋人多,上海的姑娘特大方,常常一个人在酒店开房接客……大管家忽然无意识的紧走几步,拉开了阳台门,溜到了阳台上,眼光一瞟,天,差点儿晕过去。

    刚才在屋里的化妆姑娘,

    现正站在阳台上。

    黑幕衬着她苗条的身子,从侧身看过去,真是仙女下凡,凌风婷婷,凹凸不平,别有风情……大管家不出声的退后二步,将自己隐没在阳台门的阴影里,鬼鬼祟祟的打量和瞅着姑娘的侧体。

    很失望!

    他妈的,裤侧的线缝怎么没绽开?应该是绽开的啊!

    姑娘自然不知道,隔壁小阳台那边的阳台门后,有双色色的眼睛在偷窥,或者是初秋的夜风有些寒意?站一会儿,姑娘扭身返回了屋里。

    要按大管家天生的警惕和自律,也就转身随手拉上阳台门,重新抱着箱子慢慢溜达玩儿。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情节,就没法继续编下去了。

    万幸的是,

    在大管家就要拉上阳吧门一刹那间,他果断的重新轻轻推开门,悄无声息的溜到阳台上。

    大管家踮起脚,探出小半个身子,朝姑娘屋里偷窥。这一偷窥不要紧,大管家犹如五雷轰顶,整个身子儿麻酥酥的:姑娘正在换衣,潮流时沿的红绸风衣随手搭在椅背,正拉开柜子在挑选着什么。

    大管家现在,

    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雪白肤肌。

    那高个儿姑娘呢,原来就简单的在外面披了件大红绸风衣,里面竟然只有粉色文胸,直扣到大腿根处的黑丝袜,而右腿侧的黑丝袜,正好裂着一条缝儿……

    可怜的马夫大叔,

    嘴巴贪婪的半张着,

    瞪着眼睛,脑门上的青筋直蹦跳,他被自己突然而至的眼福,喂饱得直打颤儿。吱——嘎!嗒,窸窣窸窣……在大管家贪婪的偷窥下,姑娘换上了一身蓝旗袍,更显婷婷玉立,丰腴修长,然后慢悠悠踱了出来。

    随着姑娘的慢吞吞脚步,

    大管家也一步步往阳台门后躲。

    终于,姑娘在阳台上站住了,一扬玉手,嚓!点起一枝香烟,纤纤玉指夹着,慢慢举到自己嘴巴,轻轻一吮,红唇一张,波儿!一串又大又圆的烟圈儿,徐徐吐出,袅袅婷婷的悬在半空。那姿势,那姿色和那风骚劲儿,和深蓝色的夜空浑然天成,宛若一幅画……

    可怜的和马们一起,

    长年呆在深宫马厩的马夫大叔,哪看到过如此香艳可人儿和精美画面?

    整个人完全看呆了……正在这时,抽烟姑娘忽然感到什么,蓦然扭过头来,自然一下就看到了心潮汹涌的大管家:“哎哎,你是谁的呀?”不是那听惯了脆生生的京片儿,而是从没听过拖着尾音的吴侬软语。

    抽身躲避是来不及了,

    慌乱之下的马夫大叔,像被主人当场逮住的小偷,涨红着脸孔,支支吾吾。

    “我,我是大管家。”姑娘大约是听成了“大官家”,哈哈一笑:“大官家我见多了,你是多大的官家呀?”“我,我是马夫。”哈!姑娘一扬脸蛋儿,打算爆笑,可压低了笑声。

    “你说你马夫,我看就是马马夫夫,哪有这样偷看人家姑娘换衣服不眨眼的呀?”

    双指一夹,嘴唇一吮一张,波儿!

    又是一串又大又圆的烟圈吐出,不过这次不是飘向半空,而是朝大管家飘了过来。马夫大叔本能的鼻孔一耸,哟,好香,鼻孔里怎么有些痒痒的?

    “大官家,抽烟!”

    莺声燕语,吮骨吸髓。

    一枝白杆儿扔了过来,大管家慌忙放下仍紧抱着箱子,伸出双手接住,没等他举到自己鼻子前嗅嗅,嚓!纤纤玉指捏着一朵晓蓝色火苗,凑到了他眼前:“来,点上。”

    大管家的嘴巴,一含,一吮,一张,

    一股乳白色的烟雾,在他肺腹里打个转儿,再从鼻孔缓缓儿的冒出……

    话说,昨天上午,黄府里,阿桂召集大家商议,让笙崽通知“黑线”大师老昏头和“白线”大师顾小茜,立即赶到,参加行动。

    这二人和雅芳并立,

    都被大家和师傅师母称为“大师”的人,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雅芳以年轻纯情娇小可爱之貌,被师傅留在了自己身边,同时也博得师母信任和怜爱的她,有了锦线生意就做,无生意就陪着师母唠唠话儿和心事(原来替师傅的拿捏,现由沈丫头替代了)。

    而老昏头和顾小茜,

    则是长年在外忙忙碌碌。

    他俩有点像现代的经营承包责制,除了递上门帖,承认督察长夫妇为师傅师母,每月上缴一定数量的“责任金”,其他时间和活动,遵照师傅师母的规定和叮嘱自行掌握。

    当然,

    二人出了大小事儿,自己不能搞定的,概由师傅师母帮助解决。

    更喜的是,身怀绝技的二大师,如别的门派老大,不幸遇到过不了的桥(帮中言语,既为难之处),需要二人出手帮忙,必须得经其师傅师母的同意。

    相助的费用,

    大师和师傅师母分成提成,相安无事。

    听了师母的吩咐,笙崽立即派小兄弟寻找通知二大师,雅芳到底年轻气盛,有点小郁闷。敏感的阿桂立即看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有人协助不好吗?这次情况特殊呢。”

    “再特殊,也特殊不过那《金粉福地赋》吧。”

    雅芳撅起了嘴巴。

    《金粉福地赋》,是明代著名书法家文征明88岁时的书法作品,原作尺寸27x513c上有题录:金粉福地赋。闽山右姓,策府无勋……倾铅华而迟述。

    题识:嘉靖丁巳(1557年)十月十日雨窗漫书,时初病起,书将毕而意已倦矣,草草终之,殊为不工也,徵明。年八十有八。

    该书法作品,

    金勾银画,遒劲有力。

    满纸富贵烟云,一书才气人生,悠悠万事,都付半纸埃尘,在当时就真迹难觅,洛阳纸贵,达官贵人,商贾大户和文人雅士争相求购,终不得要领。

    300多年以后,

    此书法作品更是珍贵。

    其真迹,据说早己毁于1644年那场甲申巨变。可是,在江湖上却开始流传着,此书法真迹在上海某商贾大户手中,平时收藏在主人书房秘不示人,主人吃喝拉撒均在书房,更兼有重金聘请的保镖24小时轮班看守。

    既或是主人最好的朋友要欣赏,

    也要有主人和保镖守在场云云。

    然而,当雅芳听到这个传闻,却不以为然:“师母,信不信我把它取了来?”阿桂也只当她屡建奇功,少年轻狂,笑笑:“好哇,三天之内若取来,如是真迹,我必有重赏。”

    前二天,

    雅芳朝出晚归不提。

    第三天上午,定要师母和宝英师姐,跟着自己出去散散心。姐妹俩拗不过她,便跟着一起出去了。三人闲闲散散,沿着上海滩的繁华闹市区逛一歇,眼看就到了中午时分。

    这时,

    雅芳带着她们拐进了一条小巷。

    三人曲曲折折行一歇,在一扇朱红漆大门前停下。雅芳对姐妹俩挤挤眼睛,示意跟着自己不要出声,然后上前叩门。没叩几下,朱红大门吱嘎嘎的开了。

    二个家人模样探出了头。

    “小姐,您,”

    话没说完,雅芳哼的声把二人推开,可爱的小脑袋一偏,姐妹俩便面无表情的跟她后面,挤了进去。看得出,二个家人有些着慌,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小姐,哎小姐,您?”

    雅芳停停,

    瞪起眼睛:“滚开!我什么?我找夫人。”

    阿桂看到,雅芳一说找夫人,二个家人反倒安静下来,相互滑稽又幸灾乐祸的挤挤眼睛,双手一抄,各自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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