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醉眼朦胧,绕上了口令……确切的说,老讼棍,老油条。老江湖兼老色鬼,之所以栽在了二姑娘手里,除了二姑娘的联手做局,还得益于江湖秘药。
宝英事先把它沾在自己指尖,
借搔搔他手心用上一分力,力透指尖,早把秘药揉进了师爷的皮肉。
这种无色无味粉状秘药,是专为迅速解决问题而研制成的。凭锦线大师的本事,本是杀鸡焉用牛刀,因为这迷药成本很高,一般不轻易动用。
然而,
二人没时间了。
晚一分钟探明情况,桂帮主就多一个钟头的危险。真个是越快越好,越迅速越安全。二个时辰后,在“释心”老板暧昧又妒忌的假笑下,主仆二人扶着师爷慢吞吞出了门。
被套出了话儿的师爷,
脚步踉跄,犹如梦中。
被二姑娘搀扶着于众目睽睽之中,大摇大摆进了师爷家的卧室,顺利在其锁柜里,找到了奸细每天的密报副本。可二姑娘出门时,遇到了点小麻烦。
师爷外出赌博的正妻,
在家人的催找下,正匆匆忙忙的带着几个女人,气势汹汹迎面冲过来。
二姑娘对她做个鬼脸,一纵就不见了。直气得正妻在原地叉腰跺脚,破口大骂,然后,像头发怒的母狮,一头冲进了卧室……
二姑娘胜利而归,
快到桂府时,宝英对雅芳咕嘟咕噜,自己先大摇大摆的进了桂府大门。
傍晚时分,群鸟归巢,扬起彼落,桂府内外叽喳如潮,一片欣欣向荣的热闹。“师姐,来啦?”姚少闪出,恭敬憨厚,脸上全是笑:“一路辛苦了,请!”
侧身闪开,
对门内挥手。
“师傅师母,正在小花园散步的呀。”宝英点头而入,姚少跟在后面:“师姐,师妹怎么没来?”“有事。”宝英并不看他:“你师傅师母还好吧?”“不好!”姚少语出惊人:“整天忧心忡忡,可恶的奸细,把我们害得好苦,要能找了则谁,我姚少要活剐了他。”
“好样的!”
宝英停停。
笑盈盈的扭头看看他,姚少又是下意识的躲开:“这么一大副皮囊,里面装的就该是热血豪情,精忠护主,而不是鬼迷心窍,卖身求荣,对吗?”
说罢,
昂然穿室而过。
抱起双拳,朗声道:“桂帮主,桂夫人,宝英向您们问好!”桂老大夫妇见是宝英,眉开眼笑,高兴的走了过来:“哎呀,小别胜新婚,宝英姑娘好漂亮!黄帮主和夫人可好?雅芳姑娘怎么没来?”
“师傅师母向你们问好!”
宝英眼角瞟着姚少,笑答道。
“黄府家大业大,师妹留在上海帮忙呢。”“好好,黄帮主阿桂老板气势如虹,声叩上海滩,我们也跟着高兴的呀。”桂老大真诚的祝贺道:“上海苏洲是一家,有机会,一定请黄帮主和夫人来苏洲玩玩,我记得二人都是苏洲人氏。”
宝英点头,
平静自然。
“苏洲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能出师傅师母和桂帮主桂夫人这等豪杰,是苏洲的骄傲呢。”哈哈哈!桂帮主仰天畅笑。显然,这一问一答,都是前几天离别前,宝英事先和桂帮主夫妇说好的,因此,平和自然,琅琅上口,就像真是才见面相互寒暄客套一样。
接下来,
宝英和夫妇俩边散步边谈。
得知黄帮主和阿桂老板的回答,桂帮主感概万分:“说什么流氓大享,巾帼枭雄,却原来,在大事面前都不糊涂啊!好,我桂明远先在这儿谢谢二位了。”举起双手,朝上海方向拜拜:“他日事成,定携夫人前往黄府当面拜谢。”
毕竟重事压在心上,
不知不觉就催促道。
“好了好了,宝英姑娘,我是接连几天都没睡觉。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请问,”宝英急忙对他使眼色,被一直小心谨慎看着的姚少,瞅了个正着。
再说桂帮主,
突见对方在使眼色,猛醒过来。
逐改口道:“也行,二百里路不算远,也不近,先休息休息再,”嗒!宝英只党得自己背心一麻,顿时全身动弹不得,暗叫一声不好,可是晚了。姚少一纵过来,就往宝英身上搜去。
夫妇俩大惊。
“姚少,你疯啦,住手!”
姚少哪可停止,一面搜寻,一面大叫:“师傅师母,你们都被骗了,奸细就是这个宝英。”夫妇俩这才醒悟过来,可怕伤着宝英,不敢上前解救,只能拉开加式,一面严厉训斥道:“姚少,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抱着女客搜身,真乃不知羞耻的衣冠禽兽,还不快快住手?”
然而,
姚少得手。
很快就搜出了那一迭密报副本,急速翻翻,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举起对夫妇俩摇晃着,喝道:“师傅师母,请看,这就是罪证!”夫妇俩当然不信,同时伸手:“拿过来看看。”
“此罪证真令人愤怒,”
姚少狞笑道。
“还看什么?我马上撒碎才是,”双手扯住副本就开撕,喳啦!嗒!姚少一震,口张舌吐,同样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人影一闪,雅芳纵了出来:“桂帮主,夫人。”刹那间,纵到宝英面前,轻轻一点,解了师姐穴位。
宝英呵的声,
身子晃晃,
然后急叫:“妹妹,先拿副本。”雅芳就向前一扑,从动弹不得的姚少手里,小心翼翼的取出那副本……桂帮主和夫人急切读罢,愤怒得目眦尽裂,裂眦嚼齿,戟指嚼舌,双双纵了过来:“无耻小人,忤逆烂贼,我等待你不薄,犹如亲子,没想到你竟然投靠清妖,不把你碎尸万段,岂能消我仇恨?”
宝英雅芳一怔,
急切上前拦住。
“桂帮主桂夫人,不急不急,姚少投靠清妖,须当着全帮开审,把他的罪证公布于世,让帮众心服口服,也引为警戒。”夫妇仙俩听了,冷静下来频频点头。
桂帮主缓步上前,
面朝东方,双手拜拜,面色肃然,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身影一晃,原地旋转起来,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成了一团灰光。突然,扑!一声闷响,桂帮主站定,双手合在自己鼻前,夫人也是这样。
二姑娘再睁眼看去,
姚少依然动弹不得。
可是,脸色变得灰白,庞大的身子,像被突然抽掉了全身骨骼,成了挤在一团的肥肉。眼看着一身肥肉带着姚少往地下坠,最后,扑!又是一声闷响,姚少坠在了地上。确切的说,是坐在了地上,人,仍然活着。
可全身筋骨均断裂,
成了一大堆真正的行尸走肉。
此刑之残酷,就连自诩见多识广,赫赫有名的飞贼,也从没见过。见惯灯红酒绿,轻舞笙歌的锦线大师,更是匪夷所思,居然吓得脸色骇然,一把紧紧拉住了师姐的双手。
桂帮主恢复了平静,
从宝英手里接过密报副本,
再一次感谢道:“谢了,若没二位巾帼英雄出手相助,苏洲青帮和桂某夫妇俩,就全完了。天不灭汝,定当报效!他日赴汤蹈火,杀贼建功,在所不惜。”
三年后,
桂帮主和夫人,
率领苏洲青帮大小头目和骨干三百余人,举旗参加萍浏醴起义(1906年12月,又称“丙午萍浏之役”),全部壮烈牺牲,留下青帮史上一段佳话。( 萍浏醴起义,是同盟会成立后发动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武装起义,是太平天国以后中国南方爆发的一次范围最大的反清革命斗争,牺牲义军将士及其亲属逾万人)
第25章 意料之外
话说,
桂帮主说罢,一弹指,可无人来。
桂帮主面露讶然,又一弹指,雅芳始醒悟,忙说:“桂帮主,那保镖来不了啦,在门外睡着呢。”帮主大惊:“怎么回事?”“姚少一伙,”雅芳愤然道:“幸亏师姐让我断后,要不,大家就危险了。”
桂夫人就又一弹指,
二个保镖进来,遵命把姚少抬了出去。
桂帮主取出了一张银票,双手捧给宝英:“这一千两黄金,就请姑娘带回了,桂某代表夫人,再次谢谢黄帮主和阿桂老板,还有二位姑娘。”
宝英不接,
桂夫人摇头。
“江湖有江湖规矩,帮中有帮中言语,军中无戏言,驷马难追,姑娘不接,就不对了。”如此,宝英只好收下,可那面容,一时竟变得有些戚戚然,哀哀然了。
桂帮主看在眼里,
忙问。
“姑娘何故如此?桂某可帮上忙否?”雅芳了解师姐心思,过去抱住她,忧郁的摇摇头:“谢了桂帮主,您是好意,可这您真帮不上忙的。”桂夫人微笑:“雅芳姑娘说得有理,那,你看看,我能否?”
雅芳摇头。
“夫人别多心,这主要是关系到我师母,所以,您们都帮不上忙的。”
夫妇俩愕然:“此话怎说?”雅芳抹抹眼睛,有些湿润:“师母自幼和姚少一起看场,耳鬓厮磨,长久生情,双方虽都没表明过,可从姚少当年赠送那柄小九龙刀后,也就是等于定了情。我敢说,这十多年来,师母虽然从没说过,可我知道,在她心里就没有忘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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