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震透露出来的消息, 又一次引起秦玉娇对周霖的思念。
思念之余,也有满满的安心。
这个男人就是如此,时时处处地替她着想, 保护她、照顾她。甚至都不在乎她是不是知道。
如果不是沈震说起,秦玉娇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周霖为她做了这些。
然而, 让秦玉娇觉得奇怪的是,周霖已经一个月没有音信了。可他离开的时候,明明说好到了部队就给她写信的。
就说这年月的信件慢,可六七天怎么也该到了吧?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
秦玉娇就有点心神不宁, 生怕周霖出了啥事。
而在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某队驻地上,一个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的男人从禁闭室出来,抬头望天。
大概是处在黑暗中太久,他被这灿烂的阳光刺着,不禁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能全睁开。
“霖哥!”
一个人奔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上臂上。
“你可算出来了, 咋样, 没事吧?”
陈鹏笑嘻嘻地端详周霖, 目光中不乏关切。
只是, 大老爷们嘛, 也不好意思说些黏黏糊糊的话。
周霖也笑起来,“没事, 死不了!”
即便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即便是在战场上,只要死不了,对这些铁血男儿来说那都不叫事儿。
何况只是关了20多天的禁闭。
“周霖, 给我过来!”
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军人,紧皱眉头朝这边看过来。
陈鹏吓了一跳。
刚才,他尽顾着高兴了,倒是没有看到刘师长也在这里。
他冲周霖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对方小心点,自己地退到一旁,自动做立正的姿势。
和陈鹏的噤若寒蝉相比,周霖显得不卑不亢。
他大踏步来到刘师长面前,双脚做立正姿势,啪地一声敬了个军礼,“报告师长,周霖完成禁闭,请求归队。”
这话说的,刘师长听着眼角直抽抽,他看着周霖,突然抬腿一脚踹过去。
“你这放的啥屁?还完成禁闭,咋的,我还得给你个奖励?”
周霖早在刘师长抬脚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他没有躲,任由对方的脚踹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刘师长大概也是气极了,这一脚实实在在,就连站在一旁的陈鹏都听到闷闷一声响,他不由得悄悄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周霖,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跟没事人似的。
他再一次啪第一下敬了个军礼,“报告师长,不需要奖励!”
刘师长……
他盯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看好的年轻人,真恨不得打开对方的脑壳看一看,里头是不是装满了水。
就为了一个女同志,被关了快一个月的禁闭,值得吗?
“周霖,你反省好了吗?知道自己错了吗?”
周霖:“报告师长,知道错了。”
他其实心里有数。
当时,最主要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收尾工作,战友们完全可以完成。也就是说,他的离开并不会对结果造成影响,因为大局已定。
在那种情况下,他得知秦玉娇失踪生死未卜,哪里还能安心呢?
于是,立刻和领导请假,开车连夜赶回县城。
回来以后,他被各级领导挨个痛批,马不停蹄地被关入禁闭室。
他错了吗?
错了,错在不能提前离队。
可如果同样的情况摆在面前,周霖觉得,自己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面对一直提携自己,比家里长辈都要亲切的刘师长,周霖也不打算瞒着。
他放缓了语气,说道:“师长,可那样的情况下,我只能做一种选择。”
“你!”
刘师长气得没法,手指着周霖,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霖有点看不过去,忙劝道:“师长,别太着急,小心身体。”
刘师长……
“我如果有一天死了,就是你给我气死的!”
也真的是服了,对待儿子他都没有这么费心过。
算了,这小子,死拧。
刘师长瞪了周霖好一会儿,转身走了。临走一句话都没有和周霖说。
看着刘师长的背影越来越远,陈鹏才敢过来,对周霖竖起大拇指,“霖哥,你是这个!咱们整个部队,除了上级领导,估计也就是你敢和刘师长顶牛了。”
周霖没说话。
他其实并没有故意要和师长对着干,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说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周霖却不知道,这事儿其实没算完。刘师长拂袖而去,回到办公室给自己老战友打了个电话。
……
“对,就你那儿子,赶紧管管吧!别浪费棵好苗子。”
……
秦玉娇没有等来周霖的消息,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在柜台后面忙碌。终于,替一个口齿不清的大爷填写完包裹信息。
“下一位。”
秦玉娇趁着空档,揉着自己僵硬的后脖颈。
抬头见柜台外面站着一个女人。
四十多岁,保养得极好,穿一件淡灰色针织衫,秦玉娇是见过好东西的,一眼就看出来这针织衫不便宜。
而且,这女人似乎有点眼熟,但秦玉娇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
所幸,女人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就自报家门地说:“我是周霖的母亲。”
哦?
秦玉娇终于明白这种面熟感是怎么回事了。不得不说,周霖和他母亲长得还真挺相像的。只不过,周霖的面容很阳刚,而周母确实实实在在地女性化。
秦玉娇忙站起来,微笑着喊了一声“伯母”。
“您要不在旁边等我下,下班后我请您吃饭?”
周母面色严肃,“不用了,我找你有几句话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秦玉娇直觉有点不对。
这人好像是来找茬的。
不过,她也没表现出害怕或者厌恶来,只是淡定地点点头,“行,伯母您等我一下,大概……”
秦玉娇往周母的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后面还有两个人在排队等着办业务,她估量了一下时间,对周母说,“大概需要十几分钟,麻烦您到那边椅子上坐一会儿。”
邮政局虽然地方不大,但五脏俱全。
巴掌大的厅子里,摆放两张椅子,是特意给前来办事的群众休息用的。
周母皱起眉头,似乎有点不愿意,不过到底也没说啥,转身去了椅子那里。
到了椅子跟前,周母也没有直接坐下,而是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块手绢,在椅子上擦了又擦,然后才坐下。
她坐在那里,脊背挺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柜台这里,似乎在观察秦玉娇。
秦玉娇收回目光,转而接待下一位顾客。
孟琳注意到这边的不对,趁着空档跑过来,低声问秦玉娇:“咋了?”
刚才,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她只是隐约听到几个字,并不真切清楚。
秦玉娇摇摇头,“没事。”
她目光看向椅子那边,补充道:“那位是周霖的母亲。”
孟琳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也压低了声音,“恐怕来者不善。”
可不是来者不善?
就周母那表情,一看就没啥好事。
虽然秦玉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周母说明来意的时候,她还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您说什么?让我和周霖分手?”
周母点点头,“对。”
秦玉娇:“为什么?”
周母:“你的存在、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影响到周霖的前途,如果你真的为他好,请你离开他。”
周母说话的语气十分客气,姿态也是淡淡的,可秦玉娇还是感受到来自对方的鄙视。
她猜测,周家的家世应该很好,否则周母无法养成这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只可惜,她秦玉娇也是豪门出来的,啥阵仗没有见过。
当下,秦玉娇就淡淡地笑起来,态度不卑不亢,“伯母,我理解您做母亲的心情,可至少也应该告诉我具体的事儿吧?这么不明不白的,让我们分开,不仅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您儿子的不尊重。”
周母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来之前,她托人打听过这位叫秦玉娇的姑娘,把对方的家世、来历都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秦玉娇没啥背景,母亲早逝,父亲另娶,自小被大伯一家虐待。
她学历也低,听说只念到了小学二年级,最近拿到了夜校的毕业证。可那个含金量和正式学校毕业证没法比。
周母深深为自己的儿子感到不值,同时,也觉得可以轻易地逼迫秦玉娇就范。
毕竟,一个没有背景、没学历,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姑娘,压根没有和她一较高下的资格。
可是,见到秦玉娇之后,周母就觉得,自己大概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秦玉娇见到她,一直到现在,都表现得不卑不亢。一点儿惶恐之色。
现在,更是理直气壮地质问着她。
周母一生顺遂,可以说几乎没有被人这样当面下过面子。
她虽然碍于身份不能发作,但到底眉梢眼角带出不悦来。
“秦同志,你害得我们家周霖被关了禁闭,这也就不说了,他还有可能因此无法更近一步,你难道心里就不愧疚吗?”
秦玉娇愣住。
“伯母,到底咋回事,您能告诉我吗?”
周母这才发现,可能秦玉娇是真的不知道。
她咬着牙,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儿子一句,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看来,周霖是没有告诉你。这是他爱护你。可正因如此,你就应该替他着想,主动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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