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优和宋宣明在寺院里除了晚上亲亲以外倒没做其他事, 第二日起来时见宋镜明正坐在外头的石凳上。
他见两人起来了，微微一笑。
优优看着宋镜明的模样忽然一愣。
从前在寺院中初见的时候，她觉得惟释身上的平和悲悯更有佛性, 惟觉只是好看, 笑着的模样并不像佛的任何一面, 依旧是人而已。
而今他微微一笑，却有似往日惟释般平和宁静。
虽然仍不见所谓悲悯，却有一种萦绕于周身的祥和之气, 那是佛的另一面。
笑着，包容了世间万物，平静地看着已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似乎也有了佛性。
优优弯起眉眼，唤道：“惟觉师傅, 早上好。”
宋镜明果真是昙花一现, 惟觉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经历过的任务也比较多了，作为快穿管理部门的优秀员工，优优有了一些概念：任务奇怪是因为原材料提取要在意想不到的艰难条件下才能完成, 就像如何取得第一刀客头上七根带毛囊的头发，这是老虎头上拔毛，就像如何让一个自厌自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督公亲手绣一个荷包，这是情感上的艰难之处, 就像如何让守礼温和的第一才子吐脏, 这是性情逻辑上的艰难之处……而这一次——
宋镜明大婚的第一杯酒。
大婚的第一杯酒并不是这次任务的艰难之处, 艰难之处是让惟觉变成宋镜明。
证明如果没有优优, 宋镜明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俗世。
那惟觉也永远都是法华寺的惟觉。
他一生或许简单, 同惟释一起接任了方丈主持之位，圣僧之名在外，他做主持经营寺院内外, 惟释做寺内的精神领袖，两人共同管理，直到圆寂。
而现在，他正在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俗世一趟他的经历丰富也不算美好，但这未必就会让他变得糟糕。
优优看着他的眼睛。
看见了坦然和放下。
之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已然了悟，这成为了他修行路上难得一遇的因缘，经此一遭，他才当真从里里外外都更接近了“圣僧”的模样。
宋宣明看着他，似乎也已经看出了变化，不由也安心了。
惟觉走近，拿住一个锦盒，递给了优优，温声道：“这是当初没能送出的贺礼。”
优优接过了锦盒。
宋镜明的俗世身家落魄，这贺礼以世俗价值怕是并不如何贵重，然而优优记得他当时擦拭请帖上血迹，眼含歉意解释的模样，于宋镜明本身来说，一定是弥足珍贵的。
“谢谢惟觉师傅。”优优知道，已不用再唤这个眉眼舒展的男人的俗名。
“若是公主和驸马不介意，我同你们一起下山吧。”惟觉道。
宋宣明看了一眼优优，一起点了点头。
下山的路比从前短了不少，优优走在中间，沁月在后头，两个男人一左一右一步步下去。
每一步，惟觉都会不自觉望向优优。
然而到达最后一步下山台阶时，惟觉却看向了远方的地平线。
优优转头看了他一眼，倏尔笑道：“惟觉师傅再见。”
“再见。”
再见。
优优回来以后被久等在府中的常乐扑了个满怀。
还是挺有活力的，应该没遭大罪，然而常乐抬起脸时却是涕泪横流。
“父皇居然把我送去乡下干了三个月农活，还让人盯着不许我跑。”常乐一来就来诉苦，宋宣明轻咳了一声，默默把优优拉开了。
“常乐殿下是刚刚回来吗？”宋宣明问道。
她一身衣服和装扮都像逃难回来的，加上哭得一塌糊涂，实在是，不大想让她接近优优。
要是放在从前，常乐定是不把宋宣明这个驸马放在眼里，指不定还要骂一句“本宫和皇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而现在她却是回应了宋宣明，点了点头。
然后惨兮兮地望向优优，希望寻求安慰。
她与其他兄长关系都不大好，应该说在优优出现以前，同她关系好的只有宠爱她的父皇，可是这次就是父皇罚的她，她回来后只能找优优哭诉。
优优接过沁月递来的脸帕，给常乐擦了擦狼狈的脸，温声道：“父皇是让你知道些百姓不易，不可随意欺凌，加上你脾性如此，父皇不放心，要磨磨你性子呢，你回宫后再同父皇说些好话，日后不闯大祸就好了，他才肯安心，他终究是见不得你日后受更大苦的。”
常乐又撅嘴忿忿道：“他才不会见不得我受苦呢！我吃这些苦头还不是他罚的，我可是公主！我为什么要去和那些平民受一样的苦，我生来金枝玉叶……”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就是忍不住嘴硬就是忍不住跋扈，可是她明明也知道自己有错，可还是很难过——
我知道自己错了啊，要改我早就自己改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可是你的女儿啊！
没有用，根本没有用的！
“常乐现在在说话时都会学会思考了，是个好现象呢，常乐本来就年纪小，会一点点长大不是吗？”就在常乐内心嘀嘀咕咕得越来越叛逆的时候，优优的声音却又柔又有耐心。
真的好像哄孩子。
可是她真的好吃这套。
常乐再次扑到优优怀里大哭起来：“皇姐，你明天陪我一起进宫看看父皇吧。”
宋宣明看着常乐似乎把眼泪蹭到了优优衣服上，不由……皱了皱眉。
嗯，是从前不会产生的心态。
“我想，惟觉师傅应该是又要回寺里了吧。”优优享受着宋宣明的投喂服务，问道。
宋宣明笑了笑：“何以见得。”
“我不信惟释师傅没有见他今早一身佛光柔和的模样，他那分明是彻底放下了。”优优又是一口。
宋宣明不置可否，擦了擦优优的唇角，叹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样也好。”
方丈和主持养了他们十年，他和惟觉自身也都知道方丈和主持的打算，法华寺，原本会交给他们来打理，而今他们却都还俗了。
若是惟觉能回去。
经历过世事，拿得起放得下，如今超脱原本的惟觉，一个人就可当得起方丈主持，这样，法华寺在皇城边上，也会愈加香火鼎盛。
他若是成为真正的圣僧，也算不辜负这些年。
宋宣明忽然发觉自己越来越爱用俗世的思维去思考一些因果了。
“明天要去宫里的话，今晚就不要太多了。”优优思考道。
话题跳得太快了，宋宣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什么不要太多了？
半晌，反应过来的宋宣明惊慌地捂住优优的嘴，他失措地在想到底是谁教坏了优优。
77在优优肩上嘿嘿嘿：“这也太经不起逗了，果然磕和尚cp的时候cp双方得有个人主动点，不然就不好玩了，我可不想磕到意难平。”
第二日晨起梳洗完毕。
常乐倒是来的早，轿子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优优在沁月的陪伴下进了轿撵，常乐凑过来就贴上了优优开始傻乐。
她现在觉得当初让父皇认优优当干女儿是她这辈子最聪明的决定。
她终于不用一个人面对一些事了。
要是她真的有个姐姐妹妹就好了，嗯，不过真的有了的话脾性就很难说了，不长成优优这样的样貌和性格她估计也得和对方互相看不顺眼。
她知道自己性子有多难相处。
所以也就不去那些个兄长面前讨嫌。
虽然她也就三个皇兄。
轿子抬到了，优优和常乐并行着进宫。
走了不久，却见一个宫人匆匆忙忙跑过，差点撞上常乐。
“你这奴才怎么回事？！”常乐火气又上来了。
宫人一见是常乐公主，立即跪下解释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陛下身体不适，福全总管让小奴去请太医。”
轻微的身体不适不会让宫人这般匆忙和慌张，优优顿时察觉到不对，牵住常乐的手，连忙往太和殿赶去。
“常乐，父皇恐怕是突发什么急症了，你别拦着宫人，我们先去看看。”优优一边小跑一边说道。
常乐一听恐怕是急症，立刻加快了速度。
她任性归任性，但是父皇在她心里的位置比谁都要高，她才是全部的皇室子女中得到了偏爱的那个，她怎么能不爱父皇。
若是父皇有什么事，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苦，才真的要开始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太和殿，她们是趁着皇帝不上朝的日子来的，所以外头应该还不知道皇帝的情况，那宫人守口如瓶，也应当是不想泄露。
常乐走到门口，两个宫人一见是常乐公主，根本不敢拦，立刻放了她们进去。
皇帝的状态要比优优设想的情况好一些，并没有瘫在床上，而是捂着头坐在一边，福全正守在他边上。
皇帝听到动静抬头，见是常乐和优优来了，也没有松开紧皱的眉头。
似乎是难受得很，无暇顾及外界。
捂着头……
优优略一思索，关于头疼的病……皇帝这个年纪，怕不简单了。
按理说她和常乐是一早恰好遇上的，所以才进得来，也很合理，毕竟常乐刚刚被罚完回来。
但是没想到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闻讯赶来了。
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这是什么情报网？
77在吃瓜震撼的同时，优优看向了三位皇子。
三位皇子也看向了她。
他们倒是知道应该先关心父皇，但是……
这美貌也太过夺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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