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兽趁着阮季迟斩杀着其他干扰物, 它蹿到了小优优边上,细小的嘴里吐出了猩红的长舌头。
优优爸爸连忙抱着优优跑向第三扇心门。
阮季迟连忙起跳踩着未消失的幻影借力闪到优优身侧。
梦魇兽又被斩断了一截舌头。
这惹恼了本就穷途末路的梦魇兽。
它一不管不顾一头冲向优优的方向,誓要吞噬掉她。
阮季迟也无惧地迎了上去。
梦魇兽吞掉了阮季迟的剑,它撞开了阮季迟, 继续冲向了优优。
优优爸爸闪躲不及, 回身用背挡住了梦魇兽的冲击。
梦魇兽开始吸食优优爸爸。
他竟然才是美梦所在!
小优优看到这幕忽然变成了成年的模样, 伸手就去扒拉那梦魇兽。
阮季迟见此无法, 也赤手空拳上前帮忙。
优优的脸上全无童真与温柔, 她幻化出一柄长剑用着阮季迟教她的心法剑式, 招招致命。
但是梦魇兽尝到了美梦,它也在迅速恢复身体。
优优爸爸消失了。
优优回身去敲第三扇心门, 心门上的符文发出巨大的红光, 红光吞噬了这第二个世界,在片刻后, 眼前的一切又都还原了。
优优爸爸抱着小优优,站在原地。
被梦魇兽吞噬掉的美梦, 以一种离奇的方式又分毫不差地恢复了。
阮季迟暗道不妙。
若这扇门能挡住梦魇兽和他,那目前看来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果它还能无限修复优优的美梦, 他若是次次都让这梦魇兽得逞, 那就不妙了, 梦魇兽会不断强大起来,而他却始终在消耗力量。
然而阮季迟才担心了片刻,脚下雪白的地面忽然也映出了红色的符文。
阮季迟退后两步,仔细往后看去,才蓦然发觉——
这些红色的符文并不是印在第三道心门上,而是在优优的整个梦境中。
先前它们不发光时他没法察觉到, 估计梦魇兽也没有察觉到,而现在或许是梦魇兽吞食掉了一部分美梦的缘故,这些符文发现了异动,开始反击。
小优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阮季迟身边,牵住了他的手,抬头笑道:“大哥哥不要害怕,怪兽最后都会被打倒的。”
虽是童言而已,阮季迟却感受到了优优的意思。
这里是优优的梦境,父亲在她的心防第二扇门里,优优说父亲是大奥特曼,而小怪兽最终会被大奥特曼打倒,这就是优优在梦境的意思。
结局如果被改变,放一般人身上这第二道心防世界也就碎了,可是偏偏有这些符文的存在。
这些到底是什么……
梦魇兽无法动弹,那些符文像是松软了脚下的雪白地面,将它变成了泥沼,将它的四肢都死死地固定在地面上,然后……
它们在试图吞噬它。
梦魇兽向来是吞噬梦境,从来没有尝到过被梦境吞噬的滋味,它害怕了。
阮季迟看着红色的符文如有了生命一般攀爬上梦魇兽的脊背,这妖兽徒然地扭着自己逐渐僵硬的身体,一声声嘶吼古怪难听,很快红光蔓延到它的眼睛,嘶吼声也就停下了。
他看着那妖兽浑身如被熔化了一般,一点点软塌下来,融进了雪白的地面,他不再看梦魇兽的垂死挣扎,低头抱起了小优优。
“门后是什么?”阮季迟问道。
优优看向那第三扇心门,没有回答,而是打了个呵欠道:“大哥哥我好困啊。”
软软的小手扒拉住阮季迟的脖子,小脑袋靠在阮季迟的肩上,就这样睡着了。
优优爸爸走了过来,他不过是优优心里一个美梦的影子,是一点印象,而不是真正的优优爸爸,但是阮季迟还是将优优交给了他。
他是优优在这第二层心门后最美好的梦境所在,优优信赖他,在这个地方,他就是优优爸爸。
“出去吧。”优优爸爸这样说道。
这是优优的意思。
梦魇兽已经被梦境吞噬,优优自然也很快就会醒来,不过梦魇兽就这样死在了梦境里,外头的蔺右蔺音等人对优优肯定会有所怀疑。
这事需要解释吗?
阮季迟看向那扇心门。
他还没有试过去推开那扇门,梦魇兽撞不开的门,他可以推开吗?
阮季迟上前两步,慢慢走到第三扇心门前。
这扇门乍一看同前两扇心门并无区别,高高的望不见上头,中间的缝证明这是一扇门,并无任何把手或开门。
被接纳的人能轻轻松松推开大门,不被接纳的人如何也进不去。
第三扇门后不能被窥见的噩梦与痛苦,会是什么?是什么样的痛苦要用这么强大的符文作为枷锁。
他迟疑地伸出手……
“已经过去很久了,阮季迟到底行不行?”舒子殷逐渐烦躁起来,没法继续靠着树,在一旁走来走去。
护着法阵的蔺溪蔺白倒比他耐心得多,还有空安慰他。
“优优姑娘吉人自有天象。”
“再者说之前的卦象都说了他俩能恩爱白头,这眼下还没成婚呢。”
“再等等,再等等,我们都还能撑着。”
蔺右走过去看了看优优和阮季迟。
两人面容安详,仿佛就要醒来,又仿佛会一直睡下去。
他也自信自己先前的卦象,但是……
命理也不是不会变,确实会有缺德的人擅自偷运……
还好,蔺右仔细查看了两个人的面相,再算了一卦,仍是平安大吉。
“子殷不必太过担心。”蔺右便也顺口安慰了一句。
许根生本闭目打坐,闻言睁开一只眼咂咂嘴道:“年轻人就是急躁。”
蔺音陪着蔺右一起坐下。
忽然,法阵里的优优动了动手。
“哎!醒了醒了!优优姑娘要醒了!”蔺溪蔺白见此连忙惊喜道。
蔺右和蔺音都上前查看,准备好等梦魇兽一出来就出手。
而舒子殷立马跑到优优边上,看她果然眼皮下有所转动,睫毛一颤,他伸手挡在优优眼前,让她不要一下子被强光伤到眼睛。
优优从短暂的沉睡中缓缓苏醒,记忆开始重组回溯,睡了一个多时辰的感觉并不好受,浑身酥软,头有些沉重,她见到舒子殷的手,伸出手拉住他顺便坐起身来。
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晕晕乎乎像喝了酒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好像……很饱。
不是胃觉得很饱,而是每一处血脉都觉得分外充盈,像是得到了什么能量补充一般。
“优优,你终于醒了,怎么样?哪里觉得不适?”舒子殷笑着,满眼都只有她。
优优摇了摇头,问道:“阿迟呢?”
她感到另一只手上的温热,转头看向旁边,阮季迟还在安睡着。
“阿迟怎么了?”优优碰了碰阮季迟的脸,抬眼问道。
“方才你中了梦魇兽的招,阮大侠就用了共眠戒进入了你的梦境,可能是还没出来。”
“……咦?对了!梦魇兽呢?”
蔺溪蔺白一人解答一人提问,也让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优优姑娘醒了,但是梦魇兽怎么没有出现?
优优没有管什么梦魇兽,她轻轻拍了拍阮季迟的脸,一声声唤他阿迟。
舒子殷见此垂下了眼眸,捡起了地上的外衣。
但是阮季迟此遭确实是为了优优去赴险的,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他开口道:“优优别怕,他许是有些精力不足,我给他输些灵气就好了。”
优优点了点头。
不过还没等舒子殷碰到阮季迟,阮季迟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面前的优优,微怔,然后,他抱住了她。
周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此刻,阮季迟只想拥抱她。
“阿迟?”优优似乎不记得梦里所发生的一切,只能疑惑又好奇地安抚他。
阮季迟感受到怀中的温软香甜,心才徐徐落定。
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他怀中的恋人不日就要同他成婚,她如此美丽温柔善良,她被所有人喜欢着,她往后的日子都会闪闪发光。
梦境里的痛苦和绝望,只是梦境。
他笑道:“我们回家吧,优优。”
“这……”蔺白似乎有很大的问题,他还是摸不清梦魇兽的去向。
但是眼前的优优和阮季迟,似乎没法继续解答这个问题,他们归还了共眠戒,一起下山回家。
舒子殷看着他们远去,忽然觉得他同他们之间又隔开了很远。
中间隔着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靠近的距离。
“好了,梦魇兽没了,该收摊回家喽。”许根生伸了个懒腰,起身就要走。
“哎!哎哎!!怎么这就要走了?我们的任务不是捉拿梦魇兽吗?”蔺白完全没搞懂。
许根生看了一眼蔺右,挑了挑眉,收拾收拾东西就下了山。
“哥哥,梦魇兽是不是已经……”蔺音说到一半又觉得奇怪,梦魇兽就算是被阮季迟打败了,也会被弹出梦境来啊,这完完全全消失是怎么一回事?
蔺右知道许根生的意思,他们都会卜算,算上一卦,自然知道梦魇兽确实已经没有了。
至于是怎么消失的。
阮季迟显然不想让他们多询问,才带着优优马上离开了。
“妖兽没了就好,我们也回去吧。”蔺右翻开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勾上一笔,又放了回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村子。
最近任务还多着呢。
优优被阮季迟殷勤投喂的时候忽然撇开了脑袋。
她忍不住问道:“阿迟,到底怎么了?”
亲近的人的情绪变化她一早就察觉到了,自从桃花林回来,他就以一种特别惶然的情绪在对她。
虽说先前他一直很宠着她,哪怕是关系只是叔侄的时候也会分外关怀她。
但都没有到眼下这个地步。
阮季迟放下碗筷,抚上她的脸庞,眼中竟有些水色。
“你无恙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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