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坝棕掏出裤袋里的手机三两下打通了助理小王的电话:“你安排几个保镖在我住的地方守着丁安鹿。”
说完,手指滑下,果断挂断了电话。
电梯里只剩下一片死寂,气氛甚至有些紧绷。
益康杵在一边不说话,巴不得电梯赶快到达3楼,这样自己就有可能摆脱现在的处境。
“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皮坝棕说,目光有些灼灼地盯着益康的大眼睛。
“她年龄还小,说话心直口快也正常。”益康回答,有些不怎么自在地移开两相交接的眼睛。
目标楼层抵达,益康迫不及待地抬腿就跑,结果后面的人也跟了过来。
益康心中警铃大作,怀疑皮不溜秋总裁真要跟着他回家。
“皮总,我……”
皮总没回答他的话,直接指纹解锁进了另一个家。
益康傻眼。
这这这!这人在3楼也有房子啊?
“怎么?”皮坝棕回头,“你家难道不是住在这层楼吗?”
益康摇摇头又猛地点点头。
难怪他刚刚进电梯的时候只按下了数字3呢,可……这也太巧了吧,自己随随便便撒个谎居然还能又凑巧挖了个大坑!
男人一脚迈进自己的另一个家,进去后又从里面探出颗脑袋:“你不回家吗?”
益康:“回回回……”他怕皮坝棕接下来又会问出什么他家在哪之类的话,于是忙着帮上司把他家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又去爬楼梯,他怕万一脑回路清奇的霸总又在他等电梯时冒出来,抽风问他一些难以编下去的话,到时候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皮坝棕进门后,后背靠着门,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益康走了半天电梯又去坐电梯,坐了一会儿电梯又去跑楼梯,来来回回上楼下楼的折腾,折腾久了确定不会再遇见那两位神人后才蹑手蹑脚地回了家。
“嗡嗡。”
手机收到了消息,益康打开锁屏一看,是昨天房东大姐没有收转账所以显示重新退回的消息。
“看来这位姐这几天真的很忙哎。”益康自言自语,“估计我的消息应该是被刷下去了没看见。”
于是他又重新把房租给发了过去,发过去的时候还备注了一句“大姐平时要注意休息呀”。
皮坝棕看见那条发给“大姐”的消息又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自己这位手下平日里虽然看起来单单纯纯的没脑子,不过倒是有些傻得可爱。
男人把转账当场又退还了过去。
“嗡嗡。”
手机又传来了消息,益康一看是转账被退还回来了,还以为是大姐不小心点错了,于是又重新发了过去。
[宇宙第一帅]:大姐你在呀哈哈哈,我还以为您又去忙了。
[宇宙第一帅]:大姐您快收下房租吧嘻嘻嘻~
大姐那头半天没回应。
益康挠挠脑袋,心道难不成大姐又去忙了?
[宇宙第一帅]:大姐是我房租给的金额不对吗?
“嗡嗡。”
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是不对。
益康心嗖地一击,意识到原来都是自己出了问题,又要忙着给大姐转过去。
[]:你给多了,我要一半就可以。
一半?益康去翻找之前的转账记录,发现自己也没转错钱呀。
[宇宙第一帅]:大姐,您记错了。
[宇宙第一帅]:截图jpg
[]:大姐这阵子不缺钱,以后也不缺钱,你凑合着转一半就成。
皮坝棕悠闲地打字,故意制造出老辈人打字的速度,还学着老妈子说话的语气发送文字消息。
[宇宙第一帅]:那怎么成呐大姐,您不缺钱可我也不缺钱呐,谁的钱是大风刮过来的呢?
[]:姐中了三个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姐来养你也成。
益康登时被吓得不敢出声了。
皮坝棕见对面迟迟不回消息,以为对方被“富婆”提出的包/养给吓坏了,笑得嘴巴裂到了耳根,又发消息解释了一通。
[]:大姐刚才开玩笑的,姐不会养你,不过姐确实中了三个亿。
三个亿?!益康觉得不可思议。
[宇宙第一帅]:大姐您也太厉害了叭~运气好好哎!
[宇宙第一帅]:哦,忘记给您转账了,这次我转正确的数目,您收着哈。
[宇宙第一帅]:转账待收。
皮坝棕确认了收账,看着来回消息里那个“您”,想要提醒一下益康不用一口一个的“您”叫,然而又想到万一被人发现了这是自己的马甲可就不好办了。
[宇宙第一帅]:大姐您是70后吗?
[]:是。
[宇宙第一帅]:不过看您的头像和网名倒是不太像。
[]:?
[宇宙第一帅]:像您们这个年龄的人,头像要么大多是蓝天白云,要么就是花草树木,昵称也要么是上善若水,或者就是宁静致远。
[]:嗯。
皮坝棕透过窗户望向天空,看来自己今后为了保险起见还得研究一下小号的昵称和头像。
[宇宙第一帅]: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休息啦~886
[]:嗯,再见。
[]:拜拜jpg
皮坝棕不小心顺手甩出去了土味表情包,忙着撤回。
希望对方不要看见他刚刚手滑发出去了什么。
益康听见手机震动拿起来看消息,结果发现是大姐撤回了一条消息,他想问对方还有什么事吗,接着又想到反正她已经撤回了肯定就是没有什么重要的 事情了,又把打好的一排字删除了。
皮总看着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吊着一颗心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益康把手机倒扣在沙发里,仰头看着天花板,觉得这位房东大姐可能有点高冷,不像自己平日里遇见的妇女大妈,要么热情似火地给自己介绍对象,要么扎堆在一起聊着邻里邻外的大事小事天下事。
结束聊天的皮坝棕上网搜了一堆老一辈都会用的网名和头像,于是随手换上了一盆绿植被和美丽人生的昵称。
黑夜像是坠入冰窟的无底深渊,白炽灯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把人画成了孤零零的鬼,急救室的灯还在暗夜里摇摇欲坠,门外的人和门内的人都吊着一口气。
“啪嗒。”
灯关了,门外的人流涌上去,把医生围成了一个大圈。
小皮坝棕被人圈挤到外面,他疯狂蹦跳着向前钻也进不去,急得满头大汗。
“我爸爸他怎么样了?”
“我爸爸他到底怎么样了!”
小孩子吵嚷,但却没人理会他。
医生在众人瞩目中沉沉低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接着,整齐的队伍又马上四分五裂,各自争抢着奔向屋内。
男孩子在后面踉踉跄跄,中途还摔倒了好几次。
病床上盖着一张白布,底下隆起来一个凹凸的人体,皮坝棕的母亲首先扑到了皮天海的面前,掀起布料,抱着男人的脖子痛哭流涕。
男孩子站在远处看清了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霎时脚底生根,手心盗汗,大脑也嗡嗡作响。
床上的人像是睡着了,可是脸色却那般差劲,熟悉又陌生。
小皮站在远处不敢靠近,连远远望着都觉得这一切足以刺痛双目,心脏像是被一只魔爪狠狠掏空。
“呜呜呜……孩子他爸,你怎么就丢下我们娘俩就走了呢。”宋芸痛哭流涕,演绎着情深义重,“你让我们娘俩从今往后怎么办?”
已故的皮天海的秘书孔三站在女人后面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您别难过了,董事长一定不愿意看见您这么伤心的。”
受了其他男人安慰的女人哭得更厉害了,反过身来抱紧孔三的肩膀泣不成声。
不远处男孩子的眼睛被这一幕生生灼伤,他恨,他怨,他痛,他恶心。
海底不见天日的水草蜿蜒盘旋上男孩子脆弱的神经,奋力拉扯撕拽,疼得他透不过来气,几欲作呕。
胃里不断翻江倒海,男孩子脚下发软,胸腔的压力直逼喉管,他忙着找到一个垃圾桶,低头在那里不见天日地呕吐。
后背隐隐有人放着节奏轻轻拍打,逐渐回过神来的小皮坝棕狼狈地扭头,看见孔三正向自己递过来一片纸巾,嘴角还挂着慈父式微笑,眼角下的泪痣在灯光里忽明忽暗,像缩小的深渊。
小孩子的眼眸里灌满阴翳,那股难忍的恶心又重新冲上喉咙,他又趴在垃圾桶处疯狂呕吐。
这家伙竟然还笑得出来!
皮坝棕猛地从床上醒来,胃里还有些灼烧的刺痛。
又做噩梦了,很多年了,来来回回就是这一系列的噩梦。
他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混合着又吃了点胃药。
床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皮坝棕喝水的动作微顿,似乎意识到是谁给他大半夜打了这通电话。
他用手捏捏鼻梁深深叹了口气,用指腹划开了接听绿键。
男人没说话,静静地等对面的人开口。
对面打电话来的人像是也在苦苦等待他开口,但希望落空,所以不得不先开口说话。
“棕棕哥哥,我好冷啊,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男人毫不领情:“冷的话你从橱子里多拿床被子盖上。”
丁安鹿抽噎了一下:“哥,我割腕了。”
男人还是异常冷静:“你以为一直都用这一招就能困住我的脚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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