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长大了, 坚强了,也独立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迦羽凛摆出这样的姿态,卑微、小心翼翼, 仿佛寒风中可怜兮兮的小狗,耷拉着耳朵, 期待着主人伸手摸上一把。
只要一把, 迦羽凛敢肯定, 这只狗狗的耳朵立刻就会支棱起来, 因为琴酒永远学不会怨恨。
迦羽凛表情放缓,他果然没办法对这么可爱的琴酒生气, 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冷硬的语气问道:“你之前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晕倒在卫生间?”
“我头有些疼,大概是之前任务受了冷风。”
“是吗?”迦羽凛语气危险,竟然还不给他说实话,只是受了冷风的话, 精神怎么可能濒临崩溃?
“我吃点感冒药就好了。”琴酒说着要下床。
“给我站住!”迦羽凛冷冷喊住他, 质问:“你是不是私自对自己进行治疗了?”
琴酒心中一突, 低垂下头有些紧张,没有回答。
“不说话?不能告诉我?”迦羽凛冷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医者不自医?更何况你还不是医生, 你不愿意去医院和那些心理医生打交道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把我放在心上了吗?既然知道了根源,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之前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我气跑了方便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
琴酒沉默了许久,解释:“我没有糟践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事实证明你不可以!”迦羽凛恶狠狠地:“别人对你进行辅助治疗和你自己硬刚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知道了暗示是什么,你要一步步去软化, 而不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硬生生和它进行对抗。当然, 我知道你意志力强, 但是显然还不够强,心理暗示在你的大脑内根深蒂固,你硬刚的话对你的伤害很大!”
琴酒皱起眉头,他还是比较希望靠自己一个人。
这就是两人矛盾的根结所在了,琴酒做任何事情都很独立,大多数事情,他都可以靠自己来解决,并且希望靠自己来解决,正如当年任务失败后,他也是选择自己去领罚而不是找迦羽凛帮忙说情。但是,这对于迦羽凛来说简直就是蠢货行为,他分明就站在琴酒面前,琴酒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找他,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处理?
两人在这方面都很强势,一个想帮助琴酒,另一个则希望完全自立,矛盾就这样产生了。
“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我不可能看着你一天天的作践自己的身体。”迦羽凛语气放缓,态度却不容置疑:“告诉我,乌丸莲耶对你下的暗示是什么?”
琴酒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回答了:“是忠诚。”
“让你对他绝对忠诚?”
“应该是这样。”
迦羽凛了然,这和他之前猜测的差不多,乌丸莲耶希望能彻底掌控住琴酒,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忠诚暗示对琴酒来说不会有任何伤害,坏就坏在琴酒现在的确对组织有二心。
琴酒想要效忠乃至奉献生命的人,早就不是乌丸莲耶了。
“别担心,我最近看了不少关于催眠方面的书籍,我会辅助你挣脱心理暗示的。”迦羽凛将手轻轻贴在了琴酒的眼睛上。
迦羽凛的手温温的,琴酒的眼前一片漆黑,听觉则更加敏锐,甚至可以听得到迦羽凛轻微的呼吸声。
明明被剥夺了视觉,但因为身边有对方在的缘故,琴酒反倒一点警觉性都生不出来,整个人放松又安心。
“我做了个梦。”琴酒朝迦羽凛倾诉。
“是吗?梦到了什么?”迦羽凛虽然为他用咒力编织了美梦,但对于美梦的具体内容,他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我梦到你帮我夺回了黑泽家。”琴酒说着,唇角勾起笑意。
迦羽凛立刻便记了起来,有些不高兴地说:“你当时拿回家产就跑了。”
“我后来不是又去找你了嘛。”琴酒有些心虚的解释,又问:“如果我没去找你,你真的会进去抓我出来吗?”
迦羽凛没想到琴酒会问这个,关于这个问题,他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
明明养了那么长时间,将泥娃娃养的白白的,还帮琴酒治好了腿,结果他说走就走小没良心的。虽然当时是迦羽凛给他的选择,但琴酒选择回家还是让他心里边很不舒服,时不时就会“路过”黑泽家,越是远远看着就越是觉得委屈。
他,迦羽凛!
自从掀翻了五条家之后,就再没人给他这样的委屈了!
迦羽凛当年真的是起了好几次将人抓回来的歹心,但是见琴酒生活的还蛮好的,他又硬生生忍住了,不过如果琴酒总不出来,迦羽凛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忍住,毕竟他当年自我又任性,才不会为他人考虑。当然,现在也一样。
“我想你来抓我。”
琴酒的话让迦羽凛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想跟你走,老师。”
他想跟着迦羽凛走,如果当年他没有跟着迦羽凛回到组织,或许现在就是个衣食无忧的精英人士,也可能早成为了大老板,但两相对比,他还是会想跟在迦羽凛身边。
他想跟着迦羽凛,迦羽凛是坏人他就当坏人,迦羽凛是好人他就当好人,生活是平静还是波涛汹涌他都没关系。
琴酒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抓住了迦羽凛捂着他眼睛的手,小声说:“你别不要我,也别生我的气。”
迦羽凛的呼吸一下子粗重了。
遭不住,真的遭不住了啊!
他编制的只是一场温柔的美梦对吧?不是春梦?不是霸王硬上弓?不是囚/禁小可怜?
琴酱怎么突然这么软!
他好软,好可爱,迦羽凛真的感受到了一万点可爱暴击。
迦羽凛立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眼睛处没了遮挡,琴酒那双绿色的眼睛宛如一汪清凌凌的湖水,静静地望着他。
“琴酱,我真的只是想给你治疗,别撩我啊。”迦羽凛的嗓音有些暗哑,仿佛强行压抑着某种情绪,他将头朝前探了探,额头轻轻抵在了琴酒的额头上,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吐息萦绕在两人的脸颊之间,皮肤痒痒的,仿佛过电一般。
“我没想撩你。”琴酒的手慢慢朝下,抓住了迦羽凛的要害,慢慢地捏揉了起来,“但是你生我的气了。”
“嘶——”迦羽凛被他的动作弄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以前也经常惹你生气。”琴酒慢慢的伏低了身体,声音有些模糊:“但是我总能把你哄好。”
琴酒不说话了,他的嘴巴被封印,反倒迦羽凛忍不住张开了嘴巴,微微喘/息着说不出一句话。
你当时的哄……和现在的哄可完全不是一码事啊!
迦羽凛的眼睛有些发红,突然用力摁住了琴酒的头,相比起来,琴酱真的是越来越会哄人了,这样他怎么可能还舍得去生气嘛!
夜色迷人,拥人入梦,迦羽凛没有去挣扎,人类的本能自然会告诉他该如何去做。
次日,一觉醒来,迦羽凛朝旁一看,琴酒竟然又不见了。
他惊得连忙起身,听到卫生间的动静这才松了口气,还好琴酒没一个人走掉。
“醒了。”琴酒出来,看了眼迦羽凛便立刻移开了视线。
昨天鬼使神差的行为就连琴酒自己都无法解释,他很难想象自己会拉着迦羽凛的手喊他别走,分明是他主动推开迦羽凛的。
“嗯哼。”
“我煮了粥。”
迦羽凛笑着起身,走到琴酒身边从背后搂住了他,问:“琴酱,你昨晚真乖。”
琴酒没回答,耳垂的红晕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以后都依赖我,可以吗?”
“我知道了。”琴酒将人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故作生硬地说道:“你这人没骨头吗?别老是往我身上趴。”
“那你想让我趴谁身上?伏特加吗?”
琴酒满头雾水,这又关伏特加什么事?
好啊,伏特加什么时候趁他不在竟然上位了?!
“吃完饭来治疗一下怎么样?”
“我没有生病,不至于说是‘治疗’吧?”琴酒对这个词汇有些不满。
迦羽凛笑了,有区别吗?心理疾病也是疾病,不将琴酱身上的心理暗示消除掉,他可是不会安心的。
两人吃过饭,怀着忐忑的心情,琴酒开始接受迦羽凛的第一次心理疏导。
两人都不是特别专业,只是看了些催眠师的笔记,看了几本书而已,没有经验,更不知道技术是否过关,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但是他们之间有足够的信任,琴酒在迦羽凛面前可以完全的放松下来,这是无论多厉害的催眠师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我就不按照一般的催眠手段开始了,琴酱,我们来聊一聊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吧。”琴酒在床上平躺,迦羽凛轻轻将左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声音很轻:“还记得你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场景吗?”
“记得。”
“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在牛郎店进行的。”
琴酒清晰地记得那次任务,他一个人走进牛郎店,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牛郎从背后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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