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十三岁的天空是蔚蓝色的。
从去年开始, 五条凛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便亲近了，或许是认为他心智已经成熟，族内不再限制他们一家人的相聚。
仿佛是要将稀缺的亲情全部补回来, 五条悟每日都要跑去自己父母那里蹭饭, 母亲做的寿司卷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在父母身边的神子也是最没有形象与负担的。
“小凛，不要坐没坐相。”母亲总会这样教育他，但和其他人不同，她往往只是随口一说，却从来都没有真的因为五条凛坐没坐相生气过。
五条凛最擅察言观色,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高高兴兴地将头埋在母亲的怀中，即便成了个大孩子也还不忘撒娇。
“羂索回来了。”凛妈妈是个很慈爱的女人, 也从来没将羂索当下人看待过，见他进门便朝他露出微笑。
羂索点了点头, 脸上难掩倦色。
“羂索, 你很累吗？”五条凛凑上前，打量着他身上少了大半的咒力皱眉, 问：“今天上面给你派了多少任务？”
五条凛长大了，他的书童也成长了起来。
五条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苗子, 家族里祓除咒灵的任务也开始派给羂索, 并且因为对方实力的提升任务越来越多，最近任务已经多到羂索都要吃不消了。
羂索摆了摆手, 疲倦而苍白地一笑, 说道：“没关系。”
“我去和长老们说！”
“少主！”羂索立刻拦住了五条凛, 摇头说道：“不要因为我和长老们闹矛盾。”
“小凛, 羂索说的有理, 长老们年纪也大了，你不要过去气他们。”凛妈妈劝着自己的儿子，为羂索盛了一碗味增汤。
羂索道了声谢，坐下喝汤，却忍不住抬头偷看凛妈妈。
如果他的母亲还活着，大概也是这样慈爱的模样吧？可惜凛妈妈对他虽然好，但终究还是五条悟的母亲，凡事首先要考虑的总是她自己的孩子。
……他好想念自己的母亲。
“羂索，我等下要出去祓除咒灵，你既然累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五条凛朝羂索说道。
羂索看向凛妈妈，凛妈妈也正紧张地看着他，他心底顿时自嘲地笑了声，说道：“不用了，少主，我陪你一起去。”
“可你不是累了吗？”
“我没关系。”羂索快速将味增汤喝完，又拿上几块凛妈妈做的糕点，匆匆忙忙跟着五条凛出了门。
8
“苍！”
“赫！”
五条凛的咒力越来越强大，五条家的术式本身也强得可怕，不多久一只一级咒灵便烟消云散了。
“好耶！”五条凛挥动自己的拳头，眼神兴奋地问跟随的羂索：“羂索，你看到了没有？两下，就两下那只咒灵就没了！”
“嗯，少主很厉害。”羂索羡艳地说道。
“我和你说哦，咒灵这种东西其实好对付得很，下次我要一下将咒灵祓除！”五条凛在一旁兴奋地用双手比划着：“苍不行，赫好像也不能一发将咒灵祓除，这还只是一级咒灵，若是遇到特级咒灵恐怕会更加麻烦，让我想想有什么办法……”
羂索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着，天才的烦恼果然和他这种庸人不同。
普通咒术师根本无法祓除一级咒灵，就算是羂索，面对特级咒灵也没有把握能够祓除，而现在旁边的天才已经在研究省事的一击必杀了。
咒灵在他的眼中，大概就只是一个玩具吧。
真可笑，人与人的参差竟然相差这么大。
“我想到了，羂索，你看这个！”五条凛左手持苍右手持赫，慢慢将双方进行融合。
“少主，你在做什么！”羂索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
“我在尝试将正无穷的力量和负无穷的力量互相融合，而不是抵消，也不是碰撞，这样形成的能量肯定远不是一加一可以媲美的。”五条凛的眼睛亮晶晶的，更加用力的将双方进行挤压、融合。
“这不行的吧？”羂索大声阻止：“少主，快停手，会爆/炸的！”
“没关系，没关系，根本没问题！”五条凛更加用力了一些，双方越是不融合，他就越是要将它们凑在一起。
能量开始剧变，羂索的脸都被吓白了，快速朝后退了好几步。
“放心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五条凛还在安慰着羂索，下一秒手上的两团能量就爆/炸了。
“轰”地一声，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半径几十米的巨坑，简直比刚刚一级咒灵的破坏力还大。
“哈哈，哈哈哈，还好附近没人。”用“无下限”护住自己的五条凛尴尬地笑着，摸了摸鼻子朝羂索说道：“羂索，你放心，下次绝对不会炸/开了，我保证！”
被炸了个灰头土脸的羂索：……
不，你的保证根本没用！
这一次回去之后，两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能逃掉。
和以前让羂索背锅的诸如偷吃甜点、考试作弊、练功偷懒、偷偷养蛐蛐不同，这次的事情有点大，五条凛完全不敢让羂索背锅，两人在宗祠一个里面一个外面的罚跪。
罚跪结束后，羂索正揉着发疼的膝盖，五条凛满脸兴奋地跑出来，第一句话便是：“羂索，我知道该怎么融合了！”
羂索：……
不，放过他！
三个月后，“虚式”成功了，苍与赫竟然真的融合到了一处，发挥出的威力简直增强百倍不止。
“少主，要取个名字吗？”大长老问。
“要！”五条凛大声说道：“虚式·茈！”
“茈？为什么要叫茈？”大长老不明所以。
因为是紫色的，一旁羂索心里边嘀嘀咕咕。
“因为是紫色的！”果不其然，五条凛得意洋洋回答。
大长老：……
“好名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大长老艰难给出夸奖。
一旁羂索在大长老看不到的位置翻了个白眼，果然，五条凛就是个取名白痴！
9
自从五条凛自创了虚式之后，他本来便远超普通咒术师的能力更上一层，实力几乎和其他咒术师之间拉开了一道天堑的距离。
羂索看着五条凛祓除一级咒灵，看着他祓除特级咒灵，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张扬。
在家五条凛温润如玉，战场上他意气风发，背地里还很喜欢恶作剧。
三种五条凛，三种形象，宛如割裂一般印入羂索的心中。
他开始变得不满，开始不满足于对方的慵懒与洒脱。
“少主，你不要下水捉田鸡，脏！”
“没关系，我有‘无下限’。”
“‘无下限’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没关系没关系啦！”
“少主，你该练习咒术了！”
“可是我之前已经研究了三个月的虚式，好累。”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呼——呼——”
“少主，不要睡了，起来学习！”
“哈——我好困嘛，我刚刚还祓除了特级咒灵，羂索你好严厉。”
“少主，你是神子，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啊？我在家就已经很注意了，都已经出来了，又没人盯着，你就不要折腾我了。”
“不行！”
五条凛最近真的好无奈，羂索变得婆婆妈妈起来，总是叮嘱他这个叮嘱他那个，和家里的教习老师有一拼了。
不行，作为要和羂索朝夕相处的人，他必须将羂索给纠正回来，不能让他变成五条家的模样！
于是，羂索发现五条凛变成了嘤嘤怪。
“少主……”
“嘤嘤嘤，羂索喊我少主了，一定是不想和我做朋友。”
“……凛。”
羂索在喊他学习喊他祓除咒灵的时候也开始不顺利。
“嘤嘤嘤，咒灵好恐怖，羂索快帮我打死它们！”
“嘤嘤嘤，这本书好难懂，羂索教教我嘛~”
“嘤嘤嘤，外面下雨打雷了，好可怕，羂索陪我一起睡觉好不好？”
终于，羂索苍白着脸向他道歉。
“凛，之前是我错了，求你恢复正常吧！”
“嘤嘤嘤……”
“我以后陪你抓田鸡、挖莲藕，我陪你一起祓除咒灵，不会再喊你练习咒术了！”
五条凛的“嘤”戛然而止，嬉皮笑脸地拍了拍羂索的肩膀，开心地说道：“这就对了嘛，羂索，你是我好兄弟！”
“你是我好祖宗。”羂索有气无力地喊。
救命，身边这人就是个活祖宗啊！
10
一年一度的御三家会议开始了，这一次会议由五条凛代表五条家出席，除了大长老之外，他还力排众议带上了羂索。
在其他人的眼中，羂索只是个“书童”，根本不配出席会议，但五条凛却干脆直接，让家里边想去的人和羂索比试祓除咒灵，能者居之。
最终，羂索取得了胜利。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大会。”出行前，羂索有些担忧，紧张地朝五条凛说：“如果给少主丢脸了怎么办？”
五条凛笑着在他耳边说道：“你放心，我罩你！”
羂索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朝五条凛点了点头，意气风发地跟上了少主的脚步。
然而，作为会议上五条家唯一的弱点，即便有五条凛罩着羂索依旧成为了其他两家争相攻击的对象。
恶语伤人六月寒，结束会议之后羂索便阴沉着脸先行离去，就连五条凛都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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