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怜一直注视着城墙内的动静,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文弱书生竟然会对她出手。

    那剑被灌注了那文弱书生的全部功力,带着一股破空之声,十分狠辣。

    谢墨含看到那飞向秦怜的剑,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道,面色大变,大喊,“保护郡主!”

    品竹、品青、品萱、品妍等四人见那书生竟然不顾性命要杀秦怜,大惊失色,齐齐出剑去打开这柄剑。可是那文弱书生拼尽全力不要命的一击实在太过霸道,只见那剑掷来,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劲,瞬间便逐一的弹开了四人同时挡住的宝剑,穿透四人的防护,“嗤”地一声,刺中了秦怜。

    秦怜“啊”地一声,身子向后倒去。

    品竹惊慌地转头,见秦怜所站的位置正是城墙的边角,此时她被剑刺中,整个人栽落城墙外,她大骇,连忙飞身过去伸手捞她,可是只拽住了她一片衣角,“咔”地一声,衣角撕裂,被扯掉,秦怜依旧掉下了城墙。

    品竹飞身就要追随下去捞人,品萱一把拽住她,“你不要命了!”

    “怜郡主……掉下去了!”品竹被拦住,脸白得跟纸一般。

    品萱脸色也发白,“这么高的城墙,没有绳索辅助,跳下去必死。”

    “可是郡主……郡主怎么办?”品竹看着如一片落叶一般掉下城墙的秦怜,她仰面向下,看不清她的脸色,只看到她胸前的剑明晃晃的骇人,她喃喃道,“小王爷只有这一个妹妹,托付给侯爷,若是死了,小王爷一定会对咱们侯爷发怒,那么,以小姐爱兄如命的性情,定会维护侯爷,她与小王爷本就不是夫妻了,恩情两薄,若是再因此事,弄得再无回旋余地,可……”

    品萱拽住品竹的手发颤地松开了。

    品青、品妍此时也看到了掉下城墙外的秦怜,齐齐惊骇。

    谢墨含一剑杀了那文弱书生,清晰地看到了城墙上的动态,整个人脸都灰了。

    那文弱书生临死前对谢墨含露出得意的一笑,“以我一条贱命换郡主的千金之躯,也是赚了。”话落,闭眼倒地死去。

    谢墨含身子发颤地扔了手中的剑,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极其清晰。

    百姓和士兵的喧嚣此时都停了,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城墙内外,静得出奇。

    眼看秦怜即将落在地上,品竹、品萱、品青、品妍四人齐齐地闭上了眼睛。这么高的城墙,即便她们有武功的人,跳下去也会摔个非死即伤,更何况秦怜又身中一箭,正中胸口的位置。掉下去毫无抵抗之力的她怕是会摔成烂泥。

    但是四人闭上眼睛后,并没有听到“砰”地一声落地的动静,立即齐齐睁开了眼睛。

    只见城墙下,一人接住了秦怜。

    四人看清那人,顿时大喜。

    品竹更是惊喜地喊出声,“云继公子!”

    品萱、品青、品妍也齐齐欢喜地道,“真的是云继公子。”

    谢云继闻声,抬头看来,正看到站在城墙上的四人,挑了跳眉。

    品竹立即回身,对城墙内的谢墨含大声道,“侯爷,云继公子来了,他正巧接住了郡主。”

    谢墨含闻言大喜,捡起地上的宝剑,飞身而起,在半城墙处以剑为支点,瞬间上了城墙,脚不沾地,径直来到边沿,向下看去,见果真是谢云继,他庆幸地闭上了眼睛,大松了一口气道,“云继,幸好你来了,若是秦怜出事,我怎么向王爷、王妃、秦铮兄交代。”

    “也不算是恰巧,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只不过正赶上城门内大乱,就躲在下面看了一会儿。”谢云继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秦怜,“算是这个臭丫头好运,赶上小爷我来了临安城,否则如今怕是被黑白无常抓去走黄泉路了。”

    “正是好运。”谢墨含万幸地道,“你救了她,也算是救了我了,否则我真不知如何交代了。”

    “秦铮都已经休了芳华妹妹了,咱们谢氏跟他们皇室和英亲王府早已经没干系了。死就死了,还交代个什么?”谢云继不以为然,对他招手,“你快下来,这个臭丫头虽然被我接住了,但是这剑中的可是深得很,又是心口,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谢墨含闻言,立即下了城墙。

    品竹看着谢墨含轻巧便下了城墙,咬唇,“我们若是有侯爷的武功,也不至于让郡主中剑,落下城墙。”

    “回头我们定要勤加练武。只盼着怜郡主的伤不深,别伤到心脏,否则我们万死难辞其咎。”品青道。

    品萱、品妍齐齐点头。

    谢墨含下了城墙后,快步来到秦怜身边,蹲下身,看了一眼,道,“这剑确实很深,但是我不是医者,看不出来是否伤了心脉。”

    “我也不是医者。”谢云继挠挠头,对他说,“快去请言宸吧!他如今不是在临安城吗?他的医术据说比芳华妹妹的医术还好,只要没伤到心脉,他一定能救她。”

    谢墨含闻言,立即抬头对城墙上道,“快去找言宸公子。”

    品竹等四人应声,连忙下了城墙,越过人群,向府内跑去。

    谢墨含回头对谢云继低声说,“就怕是言宸已经出城了,他若是不在城内的话,可怎么办?”

    “他不是一直在临安城,跟在你身边吗?怎么会不在?”谢云继纳闷。

    谢墨含低声道,“他另外有安排,引出幕后人,出城去接应芳华了。”顿了顿,他满面忧愁地道,“这时候,十有*真的是出城了,否则刚刚我断然不会轻易地杀了那人,没有更高的高手暗中相助营救那人,这样看来的话,城内的厉害人物应该都撤走了。”

    “唔,他另外安排的是什么好事儿?好不好玩?我也跟去玩玩。”谢云继一听,来了精神。

    谢墨含看了他一眼,“十分之危险,你还是别去了,免得打破了他的安排。我已经染了疫疾,秦怜如今又性命堪忧,你来得正好,还是先帮我稳住城内的秩序,若是言宸真的离开出了城。我必须赶紧找医者给她医治。”

    “好吧!”谢云继泄了气,对他道,“我才不要抱这个臭丫头,你来抱。”

    谢墨含知道谢云继和秦怜在忠勇侯府时互相看不顺眼,他伸手抱起秦怜。

    “开城门!”谢云继抖抖衣袖,对城门内大喊。

    守城的士兵看了城外的三人一眼,不认识谢云继,也不认识易了容的谢墨含,只知道有一人截住了秦怜,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城门。

    侍画、侍墨、侍蓝、侍晩四人来到城门前,对那士兵吩咐,“外面的人是易了容的谢侯爷和谢氏盐仓的云继公子,他们着急救郡主,快开城门。”

    守城的士兵闻言立即打开了城门。

    谢云继当先走近,谢墨含伸手扯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抱着秦怜进了城。

    城内一片狼藉乱向,地上横陈着十几具尸首,士兵们的刀枪剑戟上都染了鲜血,百姓们有的身上也染着血,无论是前面几排的百姓,还是士兵,都分外的狼狈。

    但是开了城门后,这回无一人上前说要出城。

    谢墨含扫了一圈,面目清冷,沉声道,“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准出城。没有黑紫草来的一日,一日不准开城门。若有违者,生焚以祭亡灵。”

    百姓们闻言,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什么叫做生焚?就是活生生地将人烧死!这样惩罚处罪,位于南秦刑法之首。

    毕竟,古语有云,入土为安,生焚就是让人尸首全无,肉身和灵魂俱灭,连来世投胎也不成。所以,这是最大的惩罚。

    谢墨含本是温润温和之人,从来言语三分笑意,品性温暖,这一次,他着实怒了。

    自从谢侯爷来到临安城,临安城发大水,他协助百姓们避水,救了许多人得以活命,后来被困在临安城,太子治水来到,他协助太子治水,随后,临安城发生了瘟疫,他又协助救人,一直以来,百姓们都觉得这位曾经的忠勇侯府世子,今日的谢侯爷,虽然家世显赫,身份尊贵,位高权重,但是丝毫没有贵裔公子的架子和脾性,极其温和好相处。所以,如今见他勃然发怒,虽然身着布衣,却是掩不住的清冷贵气,眉目冷沉,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言出必行。只要有人闯城门,他一定会做到对其生焚以祭临安城死去的亡灵。

    人人屏息,不敢言声。

    “今日之事,是有心人刻意煽动,想要谋杀郡主。郡主如今身受重伤,那人也被我杀死。”谢墨含见众人安静,沉声又道,“今日在这里死伤的百姓,全部厚葬。其余喧闹作乱要闯出城者,此一次,可以不予追究。再有犯着,如我方才之言。”

    百姓们闻言,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因郡主受伤,我要为郡主寻医救治,从即日起,守城之事交由云继公子。”谢墨含匆匆说了一番话后,抱着秦怜疾步向所住的府邸而去。

    谢云继看着城门乱糟糟的一团狼藉,对百姓们挥挥手,漫不经心地道,“黑紫草一定会找来,所有人都好生地在家里关紧房门待着,别给我找麻烦,活焚一人是小事儿,我可不是什么善类,若是有不安我的规矩行事儿者,我焚其全家。”

    百姓们闻言惊慌地起身,一哄而散。

    谢云继比较满意自己的威慑力,散散地对士兵们摆手,“把这里都收拾了,守好城门。”然后又对侍画等四人道,“我刚来临安城,也不熟悉城内的情况,你们来了有几日了吧?先看着城内别出事儿,若是再出事儿,喊我一声。”话落,也不等四人答应,嫌恶城门口浓郁的血腥味,揉捂着鼻子,去追谢墨含了。

    侍画等四人对看一眼,算是默认了。

    谢墨含抱着秦怜回到住处,品竹等四人满头大汗地迎上前,“侯爷,我们找了一圈,所有地方都找遍了,言宸公子不在。”

    “那他一定是离开了。”谢墨含连忙急声道,“快去找找临安城的大夫。”

    品竹等人道,“刚刚找言宸公子时,奴婢四人已经让人去找了。临安城一共有三个比较有名望的大夫,其中一人去外乡行医了,至今没回来,另外一个染了瘟疫,不能自救,死了。还剩下唯一的一人,听言已经去请了。其余人都是普通大夫,郡主这样的伤势,找来也怕是无用,不找也罢。”

    谢墨含点点头。

    不多时,一名老大夫和听言匆匆地进了院子。

    品竹等人连忙打开门帘,将其请进了屋。

    谢墨含见到那名老大夫,立即让开床前,对他道,“老人家,一定要救郡主活命。”

    那老大夫放下药箱,先看了秦怜一眼,大惊,然后对谢墨含拱了拱手,“侯爷,小老儿行医大半辈子,知道什么样的病症和伤势小老儿能救还是不能救,这剑一眼看来,实在是太深了。又是心口位置,小老儿怕是救不了啊。”

    谢墨含闻言面色大变。

    这时,谢云继从外面走进来,跨进门槛,正听得这老大夫如此说,闲闲地道,“你只看一眼,不好脉,怎么就能肯定一定救不了?没准她的心脏长偏了呢!这小丫头一副歪心肠,不分青白,不辨好坏,心眼儿若不是长偏了,怎么能一肚子歪主意和坏水?”

    “云继!”谢墨含闻言无奈地制止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浑说。”话落,他转头对老大夫道,“我这位兄弟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也有道理,你先给他号脉拔剑试试,不一定没救。”

    “那好吧!”那老大夫上前,去给秦怜把脉,片刻后,他又换了一只手把脉,又过了片刻,他松开手,仔细地看了看秦怜心口的剑,然后,慢慢伸手,贴近剑刺中的部位,覆上片刻后,面色忽然大喜,转身对谢墨含和谢云继拱手,“侯爷,真被这位公子说对了。郡主的心还真是长偏了一寸,小老儿能有五成把握救好她,但小老儿医术毕竟不精,怕是会给郡主身上落下伤疤。”

    他话落,谢云继顿时目瞪口呆,他本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给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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