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结束, 沈姜皱起眉头,她不懂什么运镜、转场和特效, 但看得出来剧本太单薄, 逻辑一塌糊涂,典型的美式商业片。
若主角不是恐龙,而是别的动物, 她觉得就是六头鲨的翻版。
“一会儿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去大礼堂。”劳莫推了推正在思考的沈姜。
“噢。”沈姜不再琢磨里面蕴含的白左思想,开始听制片人导演主演发表感言。
两个人到达大礼堂的时候,打扮光鲜亮丽的男女们已经手持高脚杯,几个围在一起聊天。
这些资源和人脉才是邀请函的最大价值。制片人身边围绕的人的数量代表相应的地位。
沈姜夹着高脚杯的杯柱,金色的香槟里面漂动着细碎的金箔。
交流宴会上大部分都是白人, 只有少部分有色人种。
到了这个时候,有一位能干的经纪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劳莫游刃有余地跟人群围绕的导演们搭上话,交换手中的名片。
沈姜站在他身后, 摆出礼貌的假笑, 她只需要微笑, 然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喝一口酒。接着换一个人重复刚才的流程。
几杯酒水下肚, 她心里生出一股厌烦,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成年人的世界里藏着肮脏的野望。
一杯杯香槟换来了试镜的橄榄枝。黄种人的身份惹来高高在上的审视,沈姜感觉自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件商品,她嘴里都是香槟的味道, 努力压下心中的不耐烦。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低声跟经纪人说道。
“那你注意安全, 有事可以找服务生。”劳莫收到了几位导演对自家艺人表示青睐讯息,他觉得差不多可以完成今晚的任务。
‘我记得影厅外面有个小花园。’沈姜从后门溜出去,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脸上的热气渐渐散去。
‘你绕过那个喷泉,左走就到了。’大脑调出演播厅的布局图。
临夏的夜晚不是很冷,花园种下的绿植按照园丁修剪的方向生长。
她按照大脑的指示找到了拱形的欧式凉亭,看到空无一人,反倒松了一口气。
沈姜坐到吊椅上,让吊椅用惯性带着她摇摆,‘果然一次应酬赶得上一天的电影拍摄。’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以防掉入某个语言陷阱,又要揣摩对方是否是欣赏她本人,还是想要一场不正当的交易。
她在这儿坐了一会儿,感觉休息得差不多,就准备返回宴会厅。
然而灌木丛的声音把她定在吊椅上面,‘这里怎么会有别人?!’
‘你想出来透气,说不定别人也想出来透气,你跟着来时的路线悄悄离开,毕竟他们要是搞起来注意不到你。’
沈姜觉得大脑说得有道理,她只需要等两个人干柴烈火,再蹑手蹑脚地逃离现场。
她竖起耳朵认真聆听了一下,‘大脑,我怎么觉得声音有点不太对劲?’
‘好像是堵住嘴巴发出来的声音。’
强迫,还是强制play?
沈姜弯着腰站起来,手按住吊椅防止发出声响。
“帮帮我——”
‘这是在求救?’
之前在韩国有过这种经历,她顾不上被发现的风险,离开现场找工作人员。
她拦下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花园里有一个人正在求救!”
不等他回答,就给劳莫发了一条短信。
“小姐,您是说后花园?”服务生神色严肃地再次求证。
“对,就在凉亭,快点!”沈姜看到他脚步匆匆离开。
她等了几分钟,发现服务生依然没有回来。
“不对,这里的路程跑到大礼堂就几分钟。”沈姜算了一下自己走过来的时间,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带着人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大脑沉重地说道。
沈姜站在原地,花园里求助声变得撕心裂肺,早就应该听见了。
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攥紧拳头,压抑着自己想要冲进去的谷欠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沈姜目前的想法,虽然那场举动间接救了自己一命,但是恩将仇报的滋味并不好受。
或许只是情趣,或许只是交易,或许我是在多管闲事……
几杯香槟带来的酒劲渐渐涌上来,大脑的理智一点点被酒精腐蚀。
嘶哑的求救声像是一条锁链,把她一步一步拉过去。
等她意识回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花园,带着柳钉手套的拳头狠狠打在了男人的脸上,一颗牙齿伴随着血沫飞了出去。
沈姜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力气这么大,能把两百斤的男人锤倒在地上,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对方正在色头上没有设防。
她这时候看清男人压在身下的人,一位眉眼英俊的少年。
“爱德华?”
fk,竟然是炼铜癖!
爱德华呆呆地看向天神降临一样的女孩,他上半身衣服被人撕碎,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沈姜看到那头肥猪正打算起身,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边的花瓶挥下去,“下地狱去吧,沙币!”
她脱下身上的黑色皮衣丢给男孩,“穿上。”
爱德华刚把衣服套上,就被女孩大力拉起来,他整个人都被对方拽着跑。
沈姜拉着人翻过栅栏,在夜色下奔跑,似乎上天都在帮他们,月亮从乌云中钻出来,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照亮前行的道路。
两个人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在一条偏僻的马路上停下,周围杂草丛生,只有一盏微弱的路灯。
“呼——呼——”爱德华停下来就腿软地倒在地上,恐惧带来的后怕让他浑身颤抖,甚至无法想象没有人出现的后果。
沈姜站得笔直,她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还好吗?”
她看对方没有接,担忧地蹲下身,打算检查一下他的精神状态,猝不及防被人紧紧抱住。
她感受到少年整个人都在颤栗,于是把手放在爱德华后背拍了拍,“没事了。”
“……怀特。”爱德华声音沙哑,他不安地抱住温热的身躯,试图汲取一丝力量。
“怀特……”
“嗯,我在。”沈姜察觉到脖颈处湿乎乎的,他在哭泣。
不过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吓哭,又老又丑的白猪猥琐地压在身上,想想那个画面就令人作呕。
“我害怕,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说要给我介绍试镜……”
“谁都不在,我怎么挣扎也没有人来救我……”
“那些人就看着我被拉走。”
“我知道。”沈姜听着爱德华语无伦次的诉说,任由对方死死抱住她。
随着一阵冷风吹过,脑海变得清醒,她看着自己手心的划痕,刚才那一幕像是电影胶片一样,一帧一帧在眼前回放。
沈姜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疯狂的人是她本人。
“怀特?”爱德华用力晃着她的身体,看到昔日那双清冷的眼睛透露不安。
他拉住女孩的手,“那里没有别人,如果真的…你就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
“那么厚的脂肪,死不了。”沈姜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她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良叔用了人脉关系搞来邀请函,劳莫费尽心思拉拢的人脉,万一和徐鱼溪花了功夫设计的造型,裴壮耗费时间查询那些大导演资料。
这些心血都在她这一举动下白费了。
“怀特,我很抱歉。”爱德华碧绿的眼睛流露出难过的情绪。
“不是你的错。”沈姜看着那张俊朗的脸庞,美貌没有罪,但在好莱坞空有皮囊没有背景就是悲哀。
“你要不要给你的经纪人打电话?”
“是本杰明把我带进去的,他看着我被韦恩拉走。”
“what?”
爱德华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紧紧贴着沈姜的手臂,“我没有骗你,就是他把我介绍给那些人。”
沈姜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她看到来电显示,“劳模哥?”
“听着一会儿问话什么都不要回答,你就当自己是哑巴!!!”
“你在说什么啊?”沈姜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她看到朝着这边驶过来的警车。
几个膀大腰圆的美警走下来,手里拿着武器:“hands up”
沈姜把电话从耳边拿开,有一个警察夺走她的手机踩碎。
怎么会这么快?
几个警察把他们带到警局,她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经纪人。
沈姜本以为自己要在审讯室坐一个晚上,没想到只是随口问几句话,让她在笔录上签个名就把她放了。
劳莫站在警局外面抽了一支烟,转过身就看到艺人身后站着的男孩子,气得心肝疼。
他抽完一整包烟才开口说话,“你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吗?”
“有炼铜癖的白男。”沈姜发现爱德华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食指,脸色惨白。
劳莫看着混世魔还王耐心地安慰搞砸一切的小鬼,更生气了,“他是哈维·韦恩,好莱坞大亨。”
“我怎么不知道你力气这么大,平时不是一个瓶盖都拧不动,现在能把一个成年男人打成脑震荡。”
“噢,是他啊。”沈姜终于把那张脸跟经纪人介绍的对象联系起来,“难怪那么明目张胆。”
她没有忘记回答经纪人的问题,“那是我用花瓶砸的,实际上我只是打掉了他一颗牙。”
劳莫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方设法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走,回去吧。”
他走了几米,发现艺人没有跟上来,“你愣着干什么?”
“我可以把他带回家吗?”沈姜拉着爱德华的手问道。
劳莫感觉世界天旋地转,韩娱捡猫,日娱捡狗,到了美娱直接捡大活人。
任劳任怨的翻译及时托住快要晕倒的劳莫,他对劳哥的同情达到了巅峰,于是求助地看向小老板。
“你把劳模哥放到副驾驶上。”沈姜指挥着裴壮把气得不省人事的经纪人放到车上,她领着爱德华坐在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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