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的三个女的被她这一举动给惊到了,就连正在打牌的唐靖晖听了这话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另外那三个男的则神色各异,和唐靖晖交换眼色之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各自的妻子,仿佛在说:你别没事找事,人家家里条件那么好,还会没戒指吗?
“不用了,不用了。”方珍连忙摆手,仿佛她说的是去看什么怪物似的。
其余两个人也连连摆手,表示不需要看,相信她。
见她们不想看的样子,许雪云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要等的就是这句话,要是她们说:好啊,正好让我见见世面!
那她立马就完蛋了,毕竟房间里面并没有硕重的戒指让她们见世面。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今天可是新婚之夜。”易玲玲也说,
“唐风,要不我们就先回去了吧,就不要打扰人家的春宵一刻了。”
叫唐风的男人立即丢下手上的牌站了起来:“也好,今天这把靖晖是赢定了,谁叫人家今天是新郎官呢。”
其余两人也纷纷丢下手上的牌:“我们还是回家吧,这天一黑就特冷,还是进被窝里暖和啊。”
说着六个人便抬步往外走,不一会就咚咚咚的下楼去了。
“各位慢走。”许雪云也不多加挽留,面带微笑跟在他们后面,俨然一副贤妻的样子停在楼梯口,并轻声细语的吩咐旁边的老公:
“靖晖你去送送他们吧!”
等听到他们都下楼后,许雪云马上瘫坐在旁边柔软的沙发上,今天她的脸都快笑僵了,总算是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了,真希望明天慢一点到来。
可她正准备去洗漱,却看见唐靖晖从楼下拿了两个苹果和两包方便面走进房间。
“你晚上还要吃宵夜啊?”她吃惊的问他。
唐靖晖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床头柜上,才回答她:“不是,我是看你今天吃得太少了,我怕你半夜饿。”
“哪有……”
“真的不饿吗?”
许雪云刚想说不饿,可就在这时咕噜噜的肚子叫却出卖了她,只好改口道:“吃点也无妨,省的枉费了你一片心意。”
其实早上五点她就被妈妈从温暖的被窝拎起来了,结果却只让她穿戴整齐之后坐到床上不许动,早饭也只让吃半碗饭,说是吃多了,不好出门,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规矩。
中午她只喝了几杯酒,什么也没吃就回房间了;晚饭倒是吃了一碗,却因为一桌都是陌生人,不太敢夹菜,也不敢添饭。
唐靖晖看在眼里也不揭穿她,只是问她:“你要吃苹果,还是吃泡面?”
许雪云不假思索的走上前去拿起苹果回答他:“吃苹果吧!这么晚了烧开水的话,会吵到你爸爸妈妈的。”
一听这话,唐靖晖马上纠正她:“说什么我爸爸妈妈呢?从今天开始也是你的爸爸妈妈了。”
许雪云不置可否的低下的头,随后又看到他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耐心的开始削皮。他削得非常的仔细,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削出来的皮非常的薄,看起来一点果肉都没有浪费。
“诶…”许雪云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唐靖晖低着头削苹果,一边开口问她:“怎么了?”
“我是想说,你不用这么麻烦削皮的。”
长大以后,许雪云吃苹果从来都不削皮的,当然,长大以后的她也没有多余的钱用来买水果,为了攒钱买房,有时候她连早餐钱都省了,每次想吃水果,都是直接买打折的。
但唐靖晖显然是没有这种体会,不可思议的问她:“不削皮怎么吃啊?皮上很多灰的。”
“拿去洗干净了就可以吃了。”许雪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
“这样啊。”唐靖晖突然感觉有些心疼,因为母亲吃苹果也是不削皮的,虽然家里是开小店的,但是母亲向来节约,苹果烂了才舍得吃。
如今自己的新婚妻子年纪这么小,就有这样节约的坏习惯,可见以前肯定吃过不少苦!
唐靖晖当即承诺:“以后你吃苹果我都帮你削皮。”
说着又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到她的嘴边。
许雪云别扭的别过脸去不敢接,但他还是不依不挠,继续拿着一片苹果往她嘴里塞。
如此试了几次之后,她终于红着脸,别别扭扭的张开了口。唐靖晖正想喂第二块,结果她就把装苹果的盘子夺了过来,用手拿着吃。
撩妹又失败了,唐靖晖懊恼极了,早知道就用嘴咬着喂给她吃,可是如果这样的话,这冰山美人会不会赏他两个响亮的大耳光?
小口啃咬着手上的苹果,许雪云心里慢慢升腾起了一种异样的温暖。
她想起了小时候妈妈也曾这样削苹果给她吃,那时她身子弱,家里条件又不太好,好不容易从街上带回来一个苹果,还要背着弟弟悄悄的削给她吃。
可后来,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了,爸爸妈妈吵的架却越来越多,许雪云也是后来才得知,吵架的原因都是为了钱。
那年,许雪云八岁,她的爸爸妈妈靠着摆地摊攒下了厚实的积蓄,于是决定把后院的树砍了,用来扩建一下拥挤的房子,预备着弟弟长大后娶媳妇用。
可是没成想,树砍了,地基也挖好了,却发现钱不翼而飞了。
直到爸爸把奶奶用了几十年的大铁锅砸了个稀巴烂,她和妈妈才得知爸爸平时赚的钱,都存奶奶那里去了。
但爸爸有个记账的好习惯,每次交了多少都登记在册,锁在他房间的抽屉里,谁也不许偷看。细细算来,前前后后五六年交到奶奶手上的,最少也有□□万了。
可是奶奶不承认,一口咬定儿子是胡说八道:“你从来没有把钱交到过我手里。”
“……”看着手上的记账本和昨天还跟他谈笑风生的亲妈,许爸爸气愤难平,可也实在是拿自己的亲妈一点办法没有。
于是便把母亲用了几十年的大铁锅搬到了门口的大路上,当着村民的面锤了个稀巴烂。
奶奶这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她还是不愿意承认钱的事,毕竟这些钱她可是早已经承诺过老大的,于是就心生一计。
当天下午,她穿上了一套多年以前的旧蓝衫,披头散发的往祠堂走,一边走一边唱:
老太我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总算把六个儿女养大成人,结果三儿子他不但不孝顺我,还诬陷我偷了他的钱,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列祖列宗啊,你如果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孽障是怎么折磨我的……
许家祠堂是村里最好看的建筑物,祠堂又大又宽敞,那天正好是星期天,祠堂里面本就有许多孩子在玩耍。
这下一见有热闹看,再加上奶奶那凄惨的样子,一下子就吸引来了村里村外许多人的围观。
大家纷纷传告,本房比较亲近的叔叔伯伯都赶了过来。
奶奶余秀喜跪在祠堂冰冷的地砖上,一副决绝的表情,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声泪俱下的起誓:“我如果有收过我小儿子许建青的钱,我就不得好死!”
乡亲们和本房的几个叔叔伯伯见状,纷纷劝说许爸爸:“健青哪,你不要和你亲妈计较那么多,也许是她老糊涂了呢!说不定哪天记起来就还给你了。”
许爸爸据理力争,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但在众多长辈乡亲的连番劝说下,他还是不得不暂时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后来事情也这样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了。
而奶奶并没有如乡亲们说的那样,突然记起钱的事,甚至后来对这事都是只字不提的。
但经过母亲这样式一折腾,许爸爸倒开始学聪明了,自那以后就再没有把钱交到她手上了。
可这时候摆摊的生意却一日不如一日了,因为村里的年轻人已经往沿海地区淘金去了,听说沿海几个发达城市满大街都是钱,就算捡垃圾也能成为万元户。
风向一下子变了,后知后觉的许爸许妈也把他们姐弟俩托付给奶奶,准备也跟着去淘金。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除了过年回家不小心提起存款,一家人短暂膈应的表情以外,倒也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年。
但后来的一件事,却彻底把这个幸福的家庭推入了崩溃的边缘。
千禧年的到来,不仅打开了国内的大市场,也迎来了一大批的下岗潮,许雪云的伯父伯母就是在那个时候下岗的。
但却破天荒的在县城买了一块地皮起了一栋楼房。虽然只有三层楼,一层还不到八十个平,但是就伯父伯母那点死工资,还要养活一个孩子,他们哪里来的钱呢?
很快,大家心中都有了各自的答案,但许爸爸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觉得是老婆故意挑拨离间他们兄弟俩的感情。
于是,爸爸妈妈围绕着这栋房子和两年前消失的那笔巨款吵了整整五年,吵得鸡飞狗跳,人尽皆知!
夫妻,婆媳,姐弟,祖孙都反目成仇了,最后以惨败的局面离婚了。
如今苹果年年有,想什么时候买来吃都行,但许雪云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香甜味道了。
洗漱完后躲回温暖的被窝,许雪云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问窝在被窝里看小说的人,
“你睡觉之前不用洗漱的吗?”
唐靖晖漫不经心地说:“哎呀洗什么?我今天一大早就洗了澡,这一整天也没出什么汗。”
“没有出汗也要洗漱啊,吃了东西嘴巴就会臭,而且你还抽烟,脏死了了。”许雪云一脸嫌弃的啧啧道,
“赶快去洗漱!否则就不要跟我一个房间睡。”
“要这么讲究的吗?”
许雪云不耐烦的催促:“赶快去!”
唐靖晖只好穿好鞋,出门洗漱去了。
翌日清晨,许雪云从睡梦中悠悠醒来,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到正在被人紧盯着。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谁会这么无聊啊,一早盯着她看,肯定是在做梦。
于是她下意识的往边上一挪,却不想被一只大手捞了回去,与此同时手的主人也开了口:“再挪就要掉床底下去了。”
许雪云极不情愿的再度挣开眼,意识也慢慢清醒,待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残存的睡意便在顷刻间消散,
“呀!”她大叫起来,房间哪来的男人,她抡起拳头就向那人砸了过去。
“又来!”唐靖晖眼疾手快的擒住砸过来的粉拳,一双血红的大眼惊恐的看着许雪云,仿佛她就是洪水猛兽。
许雪云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来昨晚是自己的新婚之夜,可是面前这新郎的乌眼青是怎么回事啊?
“你…你眼睛怎么了?”许雪云指着那乌眼青问他。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