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么?
那个在他体内钉下噬灵钉的人,何其毒辣!
永无止境的煎熬,直到断气那一刻,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究竟是谁这般恨他,要令他这样受苦?
殊不知,天道有因果轮回。
那人或许还在暗处默默盯着他,要的就是他苦不堪言,不忍负荷,却无论如何都死不了。
老天对他全然绝情么?
老天真的没有给他开金手指么?
不,不是的。
他的元神能通过秘境,还能通过周琮琤的眼睛感知对方的世界。
那么反过来呢?
周琮琤是否也能通过秘境,元神抵达他的眼睛感知他的世界?
钱松烟想想,赶紧把眼睛闭上。
就算周琮琤来了,也是两眼一抹黑。
他是再不敢去窥视周琮琤的世界了,周琮琤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估计会想方设法抓住他。
上一次他是被小火蜂拉过去的,绝非自己本意,想退也退不出来。
对了,小火蜂呢?
【宝?宝子你在么?小红?玉流红?蜂哥?】
意识里没有任何回声,希望小火蜂安然无恙,没出什么变故。
我是要搞事情的分界线
五尺天白玉京深处木阁之中,三神州化神期修士万尊主讶然道:“让他逃了。”
至始至终周琮琤都茫然不知。
万尊主道:“方才有个元神在窥视。”
说罢,便撤去了木阁的禁制。
周琮琤发现刚刚被禁锢的手脚皆能行动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金丹期峰境修士,旁人如何恭维,然而在化神期修士的灵压下,贱若蝼蚁,难抵一指之力。
“我周家上上下下对尊主奉若神明,何敢冒犯窥视,请尊主明鉴。”
别说周家,整个五尺天、三神洲修真界都匍匐在圣尊脚底下,不敢违逆分毫。
万尊主道:“他逃离之地隔绝了我的神识,有意思。”
化神期修士神识之强大,整个五尺天尽在掌握之中,哪怕现身在周家的仅仅是他的身外化身。
周琮琤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只是小辈,许多空间法则都不是他所能够理解的。
万尊主道:“你可曾与旁人结过道侣?”
周琮琤道:“未曾。”
万尊主道:“你可曾对旁人发过誓言?”
周琮琤道:“……未曾。”
万尊主道:“那你可知你的元神曾加护过金刚丝?”
周琮琤瞠目结舌:“弟子……不知。什么是金刚丝?”
万尊主抚袖,在两者之间的空地板上出现了茶几茶具,三神州进贡而来,最具灵气的灵茶让整个木阁充斥着清灵之气。
“金刚丝是禅宗至宝,乃是禅宗至圣坐化时所结利舍子炼化为丝,护守元神之上,可防任何心魔侵袭,可解困扰无解之烦忧。对我等修真之人来说,得了这至宝,飞升上界,多了几分机率。然则,这金刚丝只能是禅宗至圣亲自加持,修真之人是无法操控舍利子的。”
周琮琤道:“弟子不记得……”
他真的没有任何加持过金刚丝的记忆。
如果真如尊主所言,他的元神有金刚丝加持,必定是由禅宗至圣亲自加持。
周家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得到禅宗至宝舍利子,并让至圣亲自加持?
这是何等大事,为何他一丝记忆全无?
这是否意味着他的忆记也被加持了?
以为自己掌控着人生,原来却一直被人操控,还一无所知。
周琮琤自顾自倒了一杯灵茶,一饮而尽,原本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窥视的元神……他想到了那日他在栖息灵地修练时,突然闯入的“心魔”。
不知何时起,他发觉自己一旦入定修炼,元神必定传送至那个神秘之地,他探索了一断时间后,发现那里灵气馥郁,没有任何危险。
在那里,元神得到滋养,稍加修炼,神识壮大功效非同凡响。
他便将那里命名为“栖息灵地”,只要入定必去。
如果他的元神加持了金刚丝,以他金丹期修为,普通心魔根本无法伤到他分毫,根本突破不了金刚丝的防护罩。
那个“心魔”容色殊丽,美貌至极,眉心一点朱痧痣艳丽无双,是他见过的所有修士中最让人无法忘怀的。
他的眼神,脸上的神态……无一不是诱惑。
他处于假婴状态已久,只要更进一步便是元婴修士。
所以当那元神现身时,他认定“心魔”,立时取出周天星斗剑,欲以雷霆手段,将其剿灭。
如果“心魔”不是心魔,那男修是谁?
为何能以元神状态出入“栖息灵地”?
为何能突破金刚丝窥视他的一切?
万尊主道:“你应该问你自己,你给了他什么,才能让他到达这里。”
万尊主端起一杯茶,并没有饮,而且看着周琮琤。
周琮琤起身行礼后,倒退离去。
万尊主并没有撤去结界,他的手指摩索着玉杯。
得过舍利子的修真者了了无几,这种禅宗至宝,不是用灵石就能至换得到的,哪怕是极品灵石,禅宗也要考量。
得到过舍利子的修真者哪个不是呼风唤雨,威震一方。
如果说,舍利子所化金刚丝还能禁锢记忆,那是否意味着,只有将金刚丝罩撤除,才能明白自己忘却是什么。
当然,也许根本没有任何记忆遗失。
万尊主眉头微蹙,心知自己有了“念”,便会有“执”。
他轻叹一声,身影在木阁中渐渐隐去。
阳光撒落在这片不知名的小山岭,一座残败的土地庙顽强地伫立在山道边。
钱松烟扶着树干喘着气,休息了半晌,远远地看着眼熟的山庙,心中一松。
他拎着包袱捂着肚子艰难地登着山道,终于到了庙门前,轻轻一推,“啪——”半爿门倒地,拍起满屋尘土。
兜兜转转,折腾了一年多光景,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钱松烟踩着庙门进去,将包袱扔到供桌上,便小心翼翼将庙门扶起,立在一边。
在这个世界,他真的无处可去了,以后只得在这里安身立命。
他捋起衣袖,扎起衣摆,开始打扫这积年沉淀下来的尘埃。
他一边干,满脑全是李星明的爹妈骂人的嘴脸。
李氏一族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搞到一颗筑基丹。
在众练气期弟子当中,以李星明综合资质最佳,经过一番比斗,这颗筑基丹不负众望终于成功落到李星明手里。
李星明也争气,真的让他筑基成功,算是真正一脚踏入了修真界。
短短一年时间,李姓修真家族便多了一位金丹修士和一位筑基修士。
李族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样大喜的日子,李星明不知道跟他还健在的亲爹妈说了什么。
这对白发苍苍的伉俪夫妻连夜奔到芙蓉山上来,跳着脚指着他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
“你这种怪物,人家好心收留你,偏生的脸黑心也黑,烂心肠的贱货!”
钱松烟差点没被李星明给气死,小伙子你也忒心急了。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他都没这个意思啊。
“误会,都是误会!”当时他使出洪荒之力,几乎快稳定了局面时,李星明跑上山来捣乱。
李星明神情激动道:“钱松烟!我是真心想跟你结道侣的!你相信我!”
钱松烟对老大爷老大娘喊道:“不是,你们千万别听他的,我真没这个意思。我们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李母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皇天。
李星明对他拉拉扯扯,任他说破了唇舌,谁肯听他的。
当夜他就收拾好包裹,给李族长留了一封信,匆匆下山走了。
离了芙蓉山,他便有些后悔。天大地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哪怕他拿着银两去凡间住客栈,人家都嫌他臭。
思来想去,还是回到土地庙。
将土地庙简单打扫了一下,看着倒塌的门扇,空空的神坛,充斥着腐朽气息的空气,想象一下,一年前他还悠哉悠哉坐咖啡店规划未来人生,谈年薪讲跳槽,还想着谈恋爱、结婚。
谈着梦想、理想,想着诗与远方……终是一场泡影。
不得不面对现实,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钱松烟拿出包裹里面的几块灵石……
《论如何靠几块下品灵石称霸修真界?》
《论持四块下品灵石如何打脸修真界?》
《论如何将四块下品灵石整出一块极品灵石?》
这种课题非一般研究员真心搞不定。
钱松烟正将全部身家藏到衣服里头,突然发现地上有一个影子。
不知打何时出现在那里,仿佛存在很久了。
他猛然抬头,发现有人就站在土地庙门口,夕阳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钱松烟警觉地绷紧身体,看那身影跨进来,步步逼进。
来人一身蓝色暗绣符文长袍,束玉冠,手持抚尘,英俊而又庄严。
“钱师兄……”
那人开口了,声音清正间似乎隐隐夹带一丝叹息,竟是李暮寻。
钱松烟站起身,打量有些陌生的李暮寻,讶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前脚刚到土地庙,粗粗打扫一下,也就一二个小时,李暮寻后腿就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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