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钱松烟恰巧就摔趴在斛珠夫人身侧,亲眼目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一幕。
斛珠夫人再娇媚再惹人怜爱,腰再细胸再大……咳,这种危急时刻谁还会多看一眼呢?
可见就算这般倾世美貌在修真界还是一文不值或是尤值一文。
修真世界跟现代社会完全是两码子事。
在现代社会,有的人单凭一副好皮囊或许就能达到人生巅峰,而这里,只注重实力,长得再好看,实力不行,没用!
钱松烟尚未恐惧死亡,还没吐槽完渣男,正怜惜被弃美人时,残存结界内的水位已经上升。
他现在该英雄救美么?
赢得美人心往往都是在这种危机关头。
钱松烟用衣袖抹去脸上的血渍,正打算瞅准时机,先下手为强。
其他修士眼明手快,早有人搀扶斛珠夫人到一旁。
钱松烟:“……”
这时奇迹发生了。
狂灌的海水陡然间声势变小,那个破洞的结界在不停地收缩,肉眼可见,象水样的玻璃镜面再生般合拢。
一名不起眼的蓝衣修士凭一人之力在修补结界。
钱松烟还没诧异完,却见原本闪遁的沧溟岛主竟然一步步倒退着,从深海经结界破损处倒退回到拍卖场上空。
最后沧溟岛主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击飞,砸进了拍卖场的地底,激起大片水花。
亏得拍卖行地面为亿万年礁石与黑铁所铸,竖韧无比。
沧溟岛主的状态却不是很好,他正从深坑中爬出来,千年来一直衣冠楚楚,人模狗样,谁曾见过他浑身沥水,惊惶失措的模样。
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跌倒的时候便有多狼狈。
在场除了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其他客人哪个不是戴着面具,这个时候面具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再怎么临阵退缩,再怎么一败涂地,戴了面具,谁又知道谁,便是有恃无恐。
沧溟岛主为了装b,这下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声名扫地,遗臭万年。
蓝衣修士腾空而起,似乎在尽全力修补结界,就在即将完成之时,一道虚烟轻袅袅闯入。
在深海之底抗着无尽巨压来去自如,这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沧溟岛主恐怕就是被这虚烟给硬生生逼回来的。
在场修士无不暗自戒备,纷纷祭出看家的法宝。
只有那蓝衣人依旧全神贯注,直到将结界彻底修补完整。
那道虚烟渐渐实质化,最后竟化为一名银衣修士,逆海而至,如天神临世。
以银星冠束发,正中一颗鸡蛋仔大小的珍珠,丝光流晕。浑身上下星星点点,光彩斑斓,如银河洒落,化为这一身羽衣。
银衣修士一脚将从深坑中飞出来的沧溟岛主再一次击入更深的坑底。
在场人修四下奔逃,远远躲离拍卖场正中的是非之地。
钱松烟自知法力低微,这种场面一旦失控,他承受不了在场任何一名修士的一指之力,必死无疑,因此身体一缓过劲来,便偷偷挪到靠近传送阵的角落。
有这个想法的修士挺多的,这边角落人口密度一下子大起来。
钱松烟在混乱的场面里寻找归鹤的下落,现在能带他离开海底拍卖场的也只有归鹤了。
结果一眼看到拍卖场正中的银衣修士的真容,喉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银衣修士生得那叫一个面目狰狞。
眼似铜铃,皮肤枯黑,犹如发霉的老面皮。嘴角一扯,似乎在微笑,却是露出一嘴带着血丝的獠牙,丑的已经没法形容了,只能说是惊悚!
钱松烟心道:真是白瞎了这身行头。
苍溟岛主被这银衣修士一脚踩进坑底,竟是无法动弹。
这银衣修士究竟什么来头?
再看拍卖行的修士法器尽出,一付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又不难猜到这怪是谁了。
银衣修士轻笑一声,声音如同世上最美的乐音缓缓被弹奏出来,在空旷巨大的海底拍卖行内缭绕婉转,闻之者心智不坚者,竟如痴如醉,隐隐陷入痴迷。
钱松烟是其中沉迷最深的一个人,他眨眨眼,忽觉得银衣修士俊美犹如天神。
那斛珠夫人根本不及银衣修士之万一啊。
“想要见圣尊一面,真的是难之又难。”银衣修士仰头看向穹顶之上的蓝衣修士。
蓝衣修士“啧”了一声,轻轻一声却如钟鼓雷鸣,钱松烟心头一震,瞬间清醒过来。
好家伙,银衣修士依旧丑不堪言。
圣尊?
钱松烟仰视结界顶部的蓝衣修士,如今他目力非凡,纵然相隔数丈之远也能看清对方的面容神色。
蓝衣修士显然也戴了面具,所以表现出来的外形与他记忆中在周家白玉京偷窥周琮琤时见到的圣尊毫无相同之处。
如果说蓝衣修士是圣尊——那位传说中的天阉,王见王,这位银衣修士自然是妖皇——无尽之海的绿帽子王。
真是出门翻了皇历,一下子就目睹了当世两位金字塔尖绝顶修士的风采。
也不知道是幸与不幸。
蓝衣修士平面无表情道:“阁下如此千方百计探得本尊行踪,难道真要为了无尽之海的妖兽,与本尊动手?”
两大超级修士若真的动起手来,整个三神洲和无尽之海都要为之陪葬。
妖皇道:“若非幽骖舟重新现世,怎能见万尊主金面。”
圣尊万岩幽道:“妖皇就算费尽心机,终归人妖殊途,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妖皇忘寐道:“据传谁得到幽骖舟,就能破界登仙。”
万岩幽道:“方才不过是仿制品。”
妖皇:“但你还是来了。”
钱松烟:“……”
幽骖舟?就是归鹤拍下来的那艘“宇宙飞船”?
好家伙,星际战舰破界到了星际大战时代,这些以为自己即将飞升的仙人估计要懵圈。
尽量扯,使劲扯,千万别动手。
刚才那幽骖舟战舰只是个仿制品?这么逼真,竟然只是个仿制品。
仿制品要一万极品晶石?
貌似他还在其中推波助澜过。
o~鹤总岂不是冤大头当大发了?花天价买了一个假货?
钱松烟再一次仔细寻找归鹤的踪影,整个大厅乱成一锅粥,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认。
那些抓捕归鹤的修士说归鹤自有一套逃脱之法,在天罗地网中也能脱困而出。
他不信归鹤能拿出这么多灵石来,估计又想空手套白狼,所以中途乘机逃了?
现在只寄希望于两位超级大佬,能和平共处,握手言和,和气生财。
只听妖皇忘寐道:“……原来你是躲到这里来了。你以为能逃得掉么?自己把珠子交出来吧。”
一直失魂落魄站着的斛珠夫人突然上前几步,跪趴下来,遥遥对上妖皇,哀求道:“尊上,贱婢只求速死!”
妖皇一抬手,银光袍袖飘逸缓动,姿势非常好看,只是露出一支皮贴骨粗筋盘的枯爪朝斛珠夫人做了一个掐住的手势。
斛珠夫人象被无形的力量掐住了脖子,仰着头,张开了嘴。
她痛苦地大叫,双眼暴突,大口大口蓝色的液体从她的嘴巴里涌了出来。
妖皇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深嵌的双眼满是漠然。
就在众人以为斛珠夫人快被掐断气时,一颗晶莹璀璨的泪滴状的水蓝色珠子被吸了出来,光晕闪过,落到妖皇手中。
妖皇一甩手,斛珠夫人顿时倒飞出去,摔趴在大厅的一角。
钱松烟见身侧的修士不约而同都倒退出几米之外,只有他傻站着,而斛珠夫人就摔在他的脚边上。
雪白的丝鞋上顿时沾上了大片蓝瓦瓦的粘液。
就在珠子离开斛珠夫人的一瞬间,千娇百媚的斛珠夫人,皮肤枯萎,头发脱落,高耸的胸部瞬间扁塌,笼在长裙里隐隐约约的玉腿竟变成了一条长长鱼尾,原本玉脂般的肌肤就象炭化了一样,细麟遍体,青绿中泛着光泽与粘液。
斛珠夫……鲛人尖叫着拼命用纱裙蒙着脸孔,一付歇斯底里的模样。
钱松烟:“……”
他忙学着其他修士狼狈后退。
这是大变活妖?他刚刚没看清鲛人的脸,光顾看大腿了。
斛珠夫人是一尾鱼?那就是妖了?
看她跟妖皇语气间挺熟悉的样子,似乎颇有渊源。
该不会是那位给妖皇戴了绿帽子的……
妖皇将水滴珠一收,紧接着一把将沧溟岛主从深坑中抓出来,象提个破皮囊般对圣尊说:“你三神洲的修士拐走我的爱妃,怎么也要给个说法。”
圣尊道:“你千方百计挑起争端,打破这海域千万年来的安宁,这对你有何好处?”
绿帽子王——妖皇道:“你们人修对我妖族多番打压,在海域也是肆意妄为,杀戮抢掠无所不为。纵然我等再三忍让,你们却步步进逼,竟然打起晶宫主意。一个小小的沧溟岛主,若不是由你授意,他敢太岁头上动土!”
如仙乐般的声音,语意间却是森然愤怒。
妖皇一拳击上沧溟岛主的小腹,圣尊早已出手,一条鲜翠欲滴的柳枝缠上妖皇的手腕。
妖皇一分为二,竟多了一具身外化身,直袭向苍溟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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