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钱松烟摸着项间的金哨,心里象油煎,翻了这面煎另一面。
他不会就此葬身神秘岛吧?他的师傅老盖同志给他的保命手段,应该没那么弱吧?
老盖同志一看就很精,绝不会做亏本买卖!他要是折在这里,老盖同志那是血亏啊。
一行修士终于穿过迷雾,闯入了这片未知之地。
白色迷雾在他们完全进入时,已经迫不及待地合拢来,原来的昏暗瞬间变成了浓黑。
钱松烟眨眨眼,感觉自己象个瞎子,而且还是个聋子。
黑暗,浓稠的象一碗芝麻糊,没有一丝光线,一点声音和一丁杂质,将他的五感全部带走。
仿佛伸手去捞,双手就能捧上一掬黑色的液体。
钱松烟双手捂住口鼻,生怕黑暗中窜出什么恐怖的存在,要钻进他的嘴巴鼻子耳朵……
只恨爹妈给他生的手太少。
他用胳膊挡着口鼻,大声呼喊:“汪长老——暖律师兄——”
这黑暗象深海之水包裹着所有的人,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只在耳边闷闷作响。
钱松烟顿时慌了。
这也太夸张了,前脚刚上岛,后脚就gaover
老盖同志给了他金哨、符篆、玉简、本命符牌。
这种关键时刻,他还等什么。立刻将金哨叼在嘴里,左手抓一把符篆,右手捏住本命符牌。
只要一有响动,他就拼命。
到时候,他是先释放风盾术,再运用风遁术……
蔚蓝海域中被白雾虚拢的神秘岛,依旧在雾岚中流露苍翠。
谁也不知道,在迷障底下已经是黑暗弥漫的世界。
遮天蔽日,似将海底翻转。
汪长老第一时间设下多重防护罩,然后传音给周琮琤,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后,立刻取出本命法宝——九转魂铃。
一振铃,铃声象有形的透明的声墙,一点点往外推移,将黑暗逼离声波产生的幅射圈。
二振铃,铃声与黑暗的边界散发着莹光,众修士终于可以看向彼此,个个大喜过望。
汪长老每振一下,便象承受无尽的压力,神情间无比凝重。
汪长老身后的九名修士分成三组,每组三人,分别站在特定位置。
个个手持乐器,或琴或笙或箫,正在排阵。
他们身上的羽衣在变幻阵法时,飘飘若仙,配着悦耳无比的音律,恍若一幅仙宫群舞图。
钱松烟第一次见云门修士对战,不禁大为感慨,若非时机不对,他都想鼓掌喝彩。
有阵法加持,汪长老的九转魂铃声威力翻倍。
硬生生将黑暗隔离在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光圈外面。
这个十人大阵在缓慢向前推移,光圈内的修士们就这样缓缓前行。
虽然大家暂时安全,但这才刚进岛……其实马上转头离开才是上上策。
相信此时想打退堂鼓的,绝对不止他一人。
钱松烟发现自己离暖律有些迟了,正觉得奇怪,他明明就站在暖律身边的,一转头,身侧站着周太子。
钱松烟此时的造型,嘴里叼着金哨,一手抓符篆,一手捏符牌,一边仰着头,惊觉自己的身高只到周琮琤的腰部上面一点。
钱松烟呆若木机,嘴里的金哨掉了出来,还好有金链子拴在项间。
妈的,脖子仰断了,还没看到周太子的脸。
钱松烟收起符篆和符牌,快步走到暖律身侧,停下时,下意识转头看向周琮琤。
周琮琤也正在看他。
!!!!
不会这么邪门吧?
暖律道:“师弟,你站在中间去。”
“中间没位置了。”钱松烟心有不甘,他就是被人挤出来的。临海门修士修为低微,个个不着痕迹往中间挤,难怪他被挤到光圈边缘。
暖律道:“我一会儿要接替师伯师叔的位置,师弟你自己小心。”
钱松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住没说。
汪长老是厉害,可终有力竭之时,届时他们已经深入腹地,将会进退维谷。
他又转头看向周琮琤,眼珠子一转,“周太子,我身上有什么不对么?”
啧,youcanyouup啊。
周琮琤的视线一直盯着他,如芒在背。
周琮琤突然拔出周天星斗剑,冲天而起,闯入黑暗之中。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仰头。
只见周琮琤全身散发着金色光晕,星斗剑身上五颗不同属性的灵石逐一被点亮,激发出璀璨的光芒。
整柄剑如一尾耀眼的游鱼激射到黑暗深处,瞬间不见。
周琮琤祭出一个金色葫芦状法器,强大的吸力引起气流,让光罩内的修士们都感到动荡。
这时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黑暗并不是天色,竟似一种物质,形成了一股旋涡,被金葫芦吸了进去。
顶多一柱香时间,浓重的黑已经变淡,最后如淡墨一般。
周琮琤将金葫芦一收,手一伸,周天星斗剑从远处遁回,收回手中。
他从高空降落,神色犹如寻常,连气都没多喘一口,仿佛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伸了个懒腰。
云门众修士惊讶、尴尬、无奈、感慨,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交织一起。
临海宗若论凤嫣然这层关系,倒跟周琮琤扯得上是姻亲。
那凤观达立时跳出来,着着实实夸了周琮琤一番。
连钱松烟听了,都自愧不如。
他一个现代人,论起拍马屁的功力,竟不如一个世外仙师,有够打脸的。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云门果然是三流宗门,论战斗力,那是渣中之渣的战五渣。
对仗就对仗,真刀真枪上啊,搞什么音乐舞蹈,华而不实。
周琮琤变厉害了,钱松烟不甘不愿地想。
这金葫芦这么有用的么?
之前周琮琤假扮归鹤还用金葫芦帮他吸噬魂钉,结果屁用没有。
钱松烟正腹悱,周琮琤拿着金丸看着他。
空中仅存的淡灰色忽然间也消散了,晴天白日,朗朗乾坤。
神秘岛的真面目终于暴露在众修士的眼前。
四下树木森森,在阳光下每片叶子都泛着光,微风动处,细细碎碎如鳞光闪烁。
脚下皆是细碎的不知名的野草,更在不远处,一弯泉水蜿蜒经过,奇特的是,这泉水是乳白色的,有牛奶般色泽,如白绸般丝滑。
那水面还隐隐有灵气丝丝蒸腾着,跳跃着,诱人前往。
钱松烟这下子彻底哑口无言了。
他不认得树木花草,不识得山形水脉,但这泉水真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一辈子的阴影有木有啊!
汪长老和凤达观联手对乳泉进行探查,被泉水中精纯的灵气所折服。
泉水底部也是晶莹剔透的沙砾,并无妖兽痕迹。
这泉水对修士极为有利,如果长时间浸泡,无论锻体还是灵力都能更上一层楼。
当下云门和临海宗的几名年岁较轻的男女修士按奈不住地奔到泉水边。
他们双手轻掬泉水,感觉这纯厚的灵气在指尖流动。
钱松烟欲言又止,总觉得有股莫名的恐惧。
不对劲,很不对劲。
暖律觉得自己状态不对,从上岛至现在,他一直分神。
总是不由自主去关注灵舒师弟。
修士容貌过人的,比比皆是,虽赏心悦目,终究是无用的。
暖律下意识又转头去看钱松烟,目光一触及时,他便觉不好。
暗暗运转一遍功法,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他这样频繁地关注,甚至引起周太子的注意,好几次他都看到周太子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灵舒师弟。
周太子真的在找逃奴吗?
暖律眉头微皱,什么样的逃奴,值得周太子领着四名元婴修士在这样危机重重之下,还紧追不舍?
对了,盖长老是什么时候收灵舒为弟子的?
盖长老向来独来独往,人虽和善,却不轻易收徒。
灵舒师弟必有过人之处,才能让盖长老另眼相看,进而破例。
暖律踌躇了半刻:“师弟,你怎么不去啊?”
灵舒师弟朝他灿然一笑,暖律顿时痴了。
钱松烟似被惊醒一般,直棱棱地盯着暖律,有些不确定地问:“师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没有啊。”
“没有吗?”钱松烟在储物袋中翻箱倒柜,找到一张破阵符。
问题是,他还没学怎么祭符篆啊。
除了钱松烟、周琮琤和四名周家修士以外,其他修士几乎都靠近了泉水。
周琮琤道:“灵舒道友,你不去么?”
钱松烟快步走到周琮琤身边,想想又退了几步,艰难地仰头:“周太子有所不知,这次出门之前,家师曾给我测过运数,总之,近日内不得近水域。”
“盖长老还会卜吉凶?”
“家师长年在外奔波,测吉凶知前程,居家旅行必备——”钱松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周琮琤似乎没听见,反问:“听说盖长老喜欢到圣城做生意,而且一去经年。”
钱松烟再退开一步,手双手拢在袖间,含笑道:“有吗?或许吧。”
周琮琤看着云门和临海宗修士一个个靠近乳泉,连汪长老和凤达观也往溪边而去。
乳泉从密林深处婉延而出,不知源出何处。
神秘岛果然就是玉琼谷。
一处是岛屿,一处是谷地,或灵气氤氲,或妖气弥漫,但绝计不是眼前这般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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