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响老师的死亡,让夏雨薇第一次尝到了用蛊粉下降成功的味道。她没有想到,人其实是多么脆弱!平时生龙活虎的人竟然敌不过小小的一勺蛊粉。

    自己用的是及其普通的疳蛊蛊粉,有流传说,如果中此蛊之人不幸死亡,那下此蛊的人,必会在七天后,随死者而亡。当初对方老师下蛊,并没有想过要他的命,以为自己的第一次总不至于出人命,但方老师真的被自己害死了,说心里没有恐惧那是骗人。听到方老师亡故的消息,自己内心还是很复杂的,有点兴奋有点害怕!兴奋的是自己第一次下蛊就成功了;害怕的是,自己会不会7天后也会死去。可如今方老师亡故已经一月有余,看到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心里有点纳闷,难道那只是传说?

    坐在灰暗的小房子里,雨薇不停翻弄着那些书籍,希望从里面可以找到答案。余光扫过半开的门缝,看到母亲的身影和那关切的目光,雨薇知道这不是偶然,是母亲对自己的期待!

    父亲的话曾一度让雨薇无法亲近母亲,但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正在慢慢靠近母亲,如果真如父亲所说母亲害了很多人,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当初这些人在她的眼里都是该死的!雨薇的眼里掠过一丝柔情!她仿佛有那么一点理解妈妈了!她伸出手向外面的妈妈招了招手,

    “阿妈!”

    欧卡一脸震惊,孩子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她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每次看到她走进小房子的时候,她从心底感到欣慰。听到孩子喊自己,她忙不迭地跑进来,雨薇起身把放在墙角的木凳拿过来放到欧卡面前,用手擦抹了一下凳子,

    “阿妈,坐这里!”

    “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欧卡柔声问雨薇,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指什么?”

    “我小时候你就告诉过我,幼儿园的小黎老师是被陶罐里的魔鬼抓走的,还有村口的那个二棍子也是,还有……小雨和小喋,他们都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其实我也不想知道!不管魔鬼抓走了多少人,我都可以理解‘魔鬼’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就如我为什么要害死方老师一样……”

    “嘘……”

    雨薇的嘴被欧卡的手指挡住,

    “孩子,不能这么说,没人害死方老师,他就是自己生病了。”

    欧卡压低嗓音,

    “你知道?”

    “我知道!为了你的朋友,你把自己都豁出去了。可是你要记得,坏人是该死,自己不能因为坏人而一起送死吧!”

    “流传的话是真的?”

    雨薇盯着妈妈的双眼。

    “上辈流传下来的东西,不管真假,我们都要有敬畏之心!”

    “这么说来,是阿妈救了雨薇!”

    “只要你是对的,阿妈就会支持你!”

    欧卡伸出双臂,把雨薇搂进怀里!温暖的怀抱给人力量。她想到了丁妍,如果丁妍也能拥有世界上这最诚挚的母爱,她现在就不会遭受这些磨难。为此,她愿意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守护她一生。可自己现在,还领受着母亲的庇护。要保护丁妍,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可以!她抬头看了看母亲,

    “怎样能让自己在下蛊中远离死亡之咒?”

    欧卡起身,手牵着雨薇,

    “孩子,过来!”

    她走到靠墙的柜子,拉开最下层的抽屉,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册子是线装的,那黄色的纸张显示这本书已经有些年代了。雨薇以前有看到过,只是她看到书里面竖立的文字阅读起来特不顺眼,所以又放了回去。现在看到母亲小心翼翼捧着它的样子,就知道这书不简单。

    “你看,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一切疑问都可以从这书里面找到答案!”

    欧卡边说边又从高处的柜子里拿出一本《蛊法术》,

    “要成为功力深厚的法术师,这些书才是你成功的秘籍!蛊术是法术界最低层次的术业,只有当你学会用法门咒语、符仔下降,用你的意志力去改变或影响事态,那才算得上真正的法师!”

    看着母亲手上的两本册子,雨薇突然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得到这些秘籍,曾经一度以为只是因为喜欢才靠近这门法术,但现在只要想起丁妍的遭遇,雨薇就会感到莫名心痛,希望自己瞬间拥有超能力,可以保护这个可怜的人!

    “蛊术是邪术,没人会喜欢!希望你在保护好别人的时候,也能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你呢?什么时候可以解除阿爸的蛊毒?”

    欧卡怔住,有那么2、3秒时间停止了呼吸。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

    “就因为小黎老师吗?”

    欧卡怎么也没有想到,孩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戳到她的痛处,

    “听说威山上又长出了胡蔓草,这是千年难逢的草蛊植物,你会喜欢的。”

    欧卡说完就离开了小房间。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雨薇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丁妍的身影,这背影有着与丁妍一样的孤独和无助。

    “胡蔓草?”

    雨薇呢喃着这个名字,觉得哪里看到过,知道这是一种毒草,传说已经绝迹很久,但母亲的话让她有了想上山看一看的想法。她从柜子里拿出《药材说》:胡蔓草又名断肠草,叶子像莼花,有黄色和白色两种,含有剧毒!她仔细看了看书上画的那株胡蔓草,然后轻轻合上书。

    靠近村庄后山的祠堂曾经是一个令上塘村妇女孩童恐惧的地方。欧卡九岁那年,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族里的男人五花大绑着从里面出来,从此就再没见过母亲。自幼丧父的自己后来从祖阿嬷那里知道,母亲因为犯了宗族的禁忌,和其他男人发生了不好的关系被人抓住而被处以惩罚,那个与她私通的男人一起被沉到水里淹死了。从此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祖阿嬷。

    祖阿嬷是族里的巫医,母亲死的那天晚上,祖阿嬷告诉自己,害死母亲和父亲的都是族里那个叫杨德郅的男人,并且从那以后祖阿嬷开始传教巫医技术给自己。没想到一年后祖阿嬷也离开了人世,临死前还不忘叮嘱自己:杨德郅是自己家的仇人,有仇必报就是祖阿嬷留给自己最后的遗训。

    站在祠堂前,虽然眼前的祠堂已经不像以前那般阴森可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禁止女人小孩进入,但小时候的阴影让欧卡一直心有余悸!或许是女儿给了自己勇气,今天看到的女儿,让欧卡觉得女儿雨薇不经意间已经长大。

    为了告慰祖阿嬷的在天之灵,她第一次踏进祠堂大门,通过门厅来到享堂,看到正厅供奉着的始祖公和师祖母,随即下跪磕拜。正厅左边林立的是各支祖公和支祖母的灵牌,她找到祖阿嬷的灵牌,

    “阿嬷!”

    欧卡看到灵牌犹如见到亲人,一阵哽咽,眼泪夺眶而出。

    “您要我做的我做到了!可这真的是对的吗?”

    抽泣声越来越大,

    “这几十年为完成你的遗嘱,我潜心摸索巫医术,从未敢打扰你。可如今女儿已经长大,我该如何面对她?要怎么告诉她?”

    欧卡双手掩面,呜咽着停不下来。

    看着母亲抽动的背影,尾随而来的雨薇默默低下头,然后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母亲几乎不进祠堂,记事以来,雨薇眼里的母亲无所不能,从未见过像今天这般柔弱的一面。或许是今天自己对母亲的质疑让她难过了。可母亲伤悲的模样却怎么也激不起雨薇对母亲的体恤和同情,反而让她又想到了那个一直让她心存牵挂的丁妍。

    对,自己是去找丁妍的。

    周末放学的时候就约了丁妍和香凝她们几个。说好了一起去看看镇上那个餐馆,离暑假还有3个月左右,如果可以,现在周末就可以跟丁妍一起去给餐馆打工,帮丁妍凑点钱,希望丁妍可以继续完成学业!

    从祠堂出来的时候,雨薇几乎小跑着朝村口跑去,远远看到村口那高高的个儿正翘首以待,心里慕名一阵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丁妍仿佛已经成了雨薇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和她在一起时的那种愉悦、平静会让雨薇有种冲动想要亲亲抱抱这个女孩。

    “走!”

    雨薇自然地拉起丁妍的手,

    “真的要去吗?”

    “肯定啊!”

    雨薇挑了一下眉头,继续说着,

    “如果能行的话,你的学费不是就没问题了吗?我现在都有点后悔当初没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人给搞翘辫子了。”

    虽然是句玩笑话,丁妍却谨慎的告诫,

    “你可不能在香凝、金穗面前这样说。”

    “知道!对了,她俩呢?”

    “她们先走了,说在镇上等我们。”

    俩人一路疾走,伴着这春暖花开的好时光,心情也变得轻松愉快,

    “你看!威山,看起来像不像一副画?好美!”

    丁妍指着远处的威山,

    “它应该是我们俪耶最高最美的山!”

    雨薇附和着。

    “找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们去山上踏青,顺便看看是不是山上真有胡蔓草。”

    雨薇绽放出阳光般的笑脸看了看丁妍,仿佛在征求丁妍的同意。

    “好像蛮久没去了。思恋威山脚下那条美丽的河流,从山顶往下望,就像一条丝带飘绕在山间,带着安静的绿色给人无尽的遐想!”

    哇哦!丁妍,你真是出口成章啊!怪不得每次作文都能得奖!看你一出口,就把人带到了威山的山顶。”

    丁妍不好意思的羞涩一笑。用手指了指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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