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在徽州黄山附近修行的土行门掌门墨亓收到了儿子墨阳的来信。
老爷子面容严肃,身形清减,梳着发髻,上面插着上好的白玉簪子,穿着道袍,仙风道骨的样子。一身土行功法已经是修炼到了八层巅峰,凝视久了,犹如高山仰止,厚重高耸,只是修行法一直未曾进入九层大圆满。
至于为什么在黄山结庐修行也是有原因的,史载轩辕氏作为五帝之首,因有土德之瑞,故号黄帝。后在此处炼丹,后飞升仙界,故此地被称为黄山。
轩辕黄帝有没有在此飞升早已不可考证,但是黄山此处,人迹罕至,景色优美,的确是个适宜修行的好地方。也就是徐霞客还未出生,不然一百年后,“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墨亓应该是深有感触。
“我儿来信,估计又是去找林家那个丫头了,哎。这要是娶了林家丫头,一身功夫还不得克的死死的。”墨亓一边捋胡子,一边想着儿子以后可能因为打不过媳妇,而夫纲不正,毕竟五行当中,木克土。
只是看了信不久,一向稳重的墨亓突然站起身,一拍桌子。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表示出了墨亓现在有多么激动。因太过激动,手上无意中泄露出一丝功法,直接拍的书桌从中断裂,这一掌可开碑裂石,怕是不下有几千斤,土行功法的厚重展示的一览无余。
外面的手下听到声响,立马冲了进来,看到门主无事,拿着信纸满脸笑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有门派里的老人赶了过来,“门主,何事如此高兴啊!”这是五行门的副帮主,墨令仪赶到了。
他听到后院的动静,当时心里就一咯噔,少门主的信送过来他是知道的,原本以为少爷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一看到门主,如此开心,就知道应该是有什么好消息,那一肚子原本打算给少门主开脱的话,也就用不上了。
“我儿无意中遇到贵人,土行功法大有突破,你说我怎么能不高兴。令仪啊!中午备些好的酒肉,和我好好喝两杯。”墨亓手上拿着信件,就走出门去,要上香告知列祖列宗。
走到一半墨亓才想起来,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对了,墨阳说了,需要一些治墨的匠人。你去挑几个大师傅,还有些匠人,尽快按照他联络的地址将人送过去。再多备些银两,给阳儿花销。对了,本月所有人多发一个月的饷银,名头你自己去想。”
说完墨亓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先前的仙风道骨的高人墨阳荡然无存。
“今日院中的事情,谁要是走漏了消息,帮规处置。”墨令仪对着剩下的人叮嘱道。
“是,谨遵副帮主吩咐。”各帮众连忙跪下称是。
“都下去吧!”墨令仪挥了挥手,帮众散去了,自己也急急忙忙的离开,毕竟得安排人手不是。这批人手,必须是精挑细选,得能够组成一个完整的治墨体系,而且最好都是熟手,还得些家伙事都得一并带过去。
“少帮主这遇到的高人也是奇妙,竟然喜欢治墨。不过不是这样,估计少帮主那个脾气,也不会得到高人的指点。就是不知道这高人,究竟有何妙法,竟然能让五行功法进步如此迅速,难道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墨令仪猜测着,毕竟他也修行了土行功法,知道这修行法既要资质,但是如果能够收集到天材地宝,也能让功法突飞猛进。其中那传说中的息壤,以及中央之土精华,或者五岳之土精华都有此功效。
土行门帮主为何在黄山修习,也就是因为此处有中央之土的气息,虽然稀薄,但也是对修行土行功法之人大有裨益。再辅以搬运而来的五岳之土,更是形成六合之势,有锦上添花之能。
这边墨令仪开始挑选治墨的人员,而墨阳此时,正在私塾里代替刘念当老师呢!作为土行门的少门主,读书识字那是必须的,不说是状元之才,当个西席先生那是绰绰有余,尤其教的还都是蒙童。
“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也,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斗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这一段的意思就是秦孝公占据着崤山和函谷关的险固地势,拥有雍州的土地,君臣牢固地守卫着,借以窥视周王室(的权力)(秦孝公)有席卷天下,包办天宇之间,囊括四海的意图,并统一天下的雄心。正当这时,商鞅辅佐他,对内建立法规制度,从事耕作纺织,修造防守和进攻的器械;对外实行连衡策略,使诸侯自相争斗。因此,秦人轻而易举地夺取了黄河以西的土地。”墨阳可没有继续教孩子们《论语》和《千字文》,而是挑选了一些名篇交给这些孩子,关于这些孩子能不能听得懂,刘念也是没有提出过异议。
而对于新来的先生,孩子们是好奇的,新来的先生虽然没有从前的刘赟帅气,但是却是一样的学识渊博,至于刘念?有时候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先生,而是一个大姐姐一样,会带着他们春天放风筝,夏天游泳抓鱼,秋天捡落叶,冬天上山画画,什么都像,就是不像先生。
春天他们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学“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夏天学“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秋天看着明月,刘念谈着古琴教他们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冬天白雪皑皑,教他们念“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每到这个时候,刘念总是感慨的说一句:“千万孤独”,先生说这叫藏头诗。先生眼睛里的孤独孩子们都看的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墨阳快结束的时候,刘念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脱了鞋子,光着双脚,悠闲的荡过来荡过去。
学生们的眼光总是不自觉的随着外面的秋千来回晃动,墨阳咳嗽的声音也都拉不回来了,最后他放弃了。恨恨的瞪了外面的刘念一眼,刘念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吐了吐舌头。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回去以后都要记得温书,都得在沙盘上把今天教的字写五十遍,今天学的《过秦论》,也要学着背诵,知道了没?”墨阳高声说完,所有孩子点头称是,至于这些孩子的作业会不会打折,或者偷懒。
完全不用操心孩子们会偷懒,毕竟这是他们唯一接受教育的机会,他们知道这是多么难得。至于那一条咸肉的束脩,整个处州卫都是刘家的,还缺那么点东西?
“起立”
“多谢先生教诲!”所有孩子站起身给墨阳鞠躬,而墨阳坦然受了,却也是微微躬身还了一礼。这是学塾的特色,毕竟先生受礼是应该的,而先生回礼却是少见。
一群孩子喧闹着离去了,墨阳走到刘念身边的秋千坐了下来:“你今天又干嘛去了?我的书信估计已经到徽州了,估计过几日,治墨的匠人就会到来,你可得安排好地方啊!”
“你以为我这几天忙什么去了?我不就忙着选址去了,因为治墨这个会污染水源,我肯定得挑在我们的下游,顺便我还做了一套简易的净化设备。不然我们这是富起来,下游的渔民可遭了殃,既要经济发展,也要绿水青山。”刘念晃动着秋千,两个小脚丫不停的搓来搓去,脚丫搓脚背,然后再换过来。
墨阳看着刘念的脚,有些出神,这个年代,下层平民不说,但是官家小姐还是很在乎仪容举止的。正常哪有成年女子,光着脚丫子,露在男人面前,这不是伤风败德吗?
仿佛没有发现墨阳的目光,刘念晃了晃脚丫,等到秋千停了下来,抱住一只脚到鼻子前闻了闻。
“恩,脚汗散的差不多了,可以穿鞋了!”然后就从怀里掏出了袜子,穿了起来,再套上靴子。至于为什么明朝会有袜子,而不是裹脚布,那当然还是刘念的杰作。
她站起身拍了发呆的墨阳的肩膀,“傻子,干什么呢?走,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说完自顾自的便先行离开。
还呆在原地的墨阳,用食指和拇指抹了抹刚才被刘念拍过的肩膀,缓缓地放在自己鼻尖闻了闻,没有闻到臭味反而有股青草香味。
“你怎么还不走!”突然回头的刘念抱怨道。
墨阳赶忙将手指缩回自己的身后,急急忙忙的站起身追了上去,“就来了!”
而那一抹青草香,却是缭绕在他的指尖和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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