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来想舒舒服服伸个懒腰,却差点被城门口的壮观景象闪了腰。

    只见城门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还有牛羊牲口、行经的商旅、砍柴的农夫,甚至还有官家老爷,四周有几名官兵在驱赶围过来的乞丐。

    “这东州就是不一样啊!还没进城门呢就这么多人了,哎你们看,还有摆摊的小贩呢!”杨零兴致勃勃地嚷嚷。

    子桑一摸索,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东州确实人口众多,经济发达,往来经商的人络绎不绝,但是一般情况下交通管理的也井井有条,虽然每日城门口客流量极大,但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莫怀凌把玩着刚刚买的扇子,抱怨这里太阳太过毒辣,空气还干得要命,担心自己的皮肤都遭了殃。

    子桑往前走了几步,又回来叫那两孩子跟紧了,这里人烟繁杂,保不准出什么事了。

    杨零跟上子桑的脚步,凑旁边说:“这些人都是进城的吗?怎么都堵在这里啊,而且都不是很打紧,那模样神情好似待在这里已经两三日了。”

    子桑点了点头,开口道:“确实,应该是生了什么变故,眼下打紧的就是想办法先进去。”

    “可是人这么多,这离城门还有二里地就堵得过不去了,咱们怎么进去啊?”杨零愁苦道。

    子桑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一般,在人群中观察了一番。他发现这些人大多都是北方口音,衣着打扮也不似南方人细腻,买的货也是番薯馕饼奶酪等西北特产,鲜有南方的商旅。

    他环视一番,竟是直冲旁边官府的车走去。

    杨零看见那威武的官兵觉着有些害怕,也不和子桑走一起,等着和后来的莫怀凌挨着,想要是那子桑不小心被官府骂了,好歹自己还能装个路人,免灾。

    只见子桑先是被那几人拦住,后来听他说了什么,又掏出了物件。那些官兵见到后竟然给他行了礼,还让了路。

    杨零一脸惊讶:“这子桑究竟是何人,连官兵也对他行礼?”

    身旁的莫怀凌笑她:“先生是何身份我也不清楚,不过他来我们教的时候,我爹都是好吃的好喝的伺候,敬为上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敢拦着。”

    杨零就是个十六岁的养马丫头,也不关心外面的事情,对子桑在莫怀凌家里来去自如表示毫无感觉,就像她家每天都有客人来买马,巴不得他们天天来去自如。殊不知莫怀凌他家是有多么恐怖,实力强横独霸一方。连那唐将军也得礼让几分。

    站岗的官兵向马车里的人通报了一声,只见马车里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人,穿着黑色的官服,有人给搬来车凳,那人摆了摆手,径直跳下了车,来到子桑面前,子桑行了礼,二人开始有说有笑的寒暄起来。正当杨零觉着那子桑已经把他们两个彻底抛到脑后了时,子桑招了招手叫他们过去。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邓大人,东州管理财政的官员。这两位小友是半路遇到的,顺路载了他们一程。杨零,小莫,还不赶紧向邓大人行礼。”子桑一本正经地介绍,顺道还带着冷眼嫖着莫怀凌。

    莫怀凌扇着扇子,随意地转过身去在心里给子桑翻了个白眼,待再转回来时,笑语盈盈地给邓大人行礼:“草民见过邓大人,今日可真是个良辰吉日,幸好走之前观过星象,说会遇到贵人,可不是?见到大人可真是草民修来的福分!”杨零也学着莫怀凌行了礼,连忙道:“是啊是啊!”

    邓大人见这两个给自己行礼,没有怪罪莫怀凌言语,反而笑得开心:“哈哈哈!我看这位莫小友可不是什么草民,一般人家怎还习得夜观天象之术,子桑公子也是说笑了。”莫怀凌见自己不小心露了马脚,心道这当官的真是精明,赶忙闭了嘴。

    子桑牵了牵嘴角,算是笑过了,被看穿也没有不自在,接着说:“邓大人可知这城中发生了什么异变,为何盘查这般严格?”

    邓大人伸手捋了捋胡须,叹一口气回答:“老夫从鹿山而来,今日也是刚到此地,要向唐将军复命,听闻这城中如往日一般,异变只生在这城门口。”

    未等子桑开口,邓大人走近了些,压低声音接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来接老夫的人马上就来,公子既然也不知这事情的原委,那便和老夫一同进城罢,等在这里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是进不了城的。公子是要回府上吗?”子桑听罢点了点头,邓大人笑着说:“公子小时候便聪明过人。几年未见,更是目若朗星,英气逼人。待会儿唐将军见了定是会惊喜的。”

    莫怀凌侧目打量着子桑,心想那英气逼人换成寒气侧漏,目若朗星换成冷眼看人才更贴切些。原本想着上去再斗个几句嘴才舒心,可刚刚子桑替他们隐瞒了身份,还是不要造次的好。便和杨零二人乖乖地站在一边,看邓大人和子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柴夫打扮的人过来,秘密的将他们带了城。

    杨零边进城边想:当官儿的真是嚣张,想那城门口的老百姓还在苦等,他们不费出灰之力就能进城了,虽说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但是身为一名职业的平民,看到这样也是不忍心的。

    杨零内心沉痛不已,前面的莫怀凌等不住她叫道:“野丫头你还走不走?丢了可没人找你。哎你看!是卖糖人儿的!”

    “啊?在哪里?多少钱一个啊?”杨零欢快地跟了上去,刚刚还沉痛的心情已经丢到了九霄云外,也不顾那城门外苦难的老百姓了。

    折腾了这么多天,终于是进城了。

    城中繁华不减当年,邓大人挥手让马车先回府上,自己和子桑并肩走在街上。原本跟在身边的莫怀凌和杨零玩的不见了踪影。

    子桑见这位老官员依旧腰背挺拔,走路虎虎生风,开口夸赞:“邓大人今日容光焕发,步伐矫健。比前几年更有精气神了,真无愧鬼面将军之称。”

    邓大人笑的洒脱:“哈哈哈!公子谬赞,我一把老骨头,要不是唐将军念及旧情,将我安置在鹿山养病,今日那坟头草都有三张高了。还是鹿山水土养人啊。”

    邓大人感叹:“苦了那唐将军,这东州虽是繁花似锦之地,却不适合军人。军人窝在这里那可是会掏酥了骨头拿不起刀。迟早会吃苦头的。”

    子桑没接邓大人话茬,良久又开口询问:“邓大人如今身从文职,可有什么不习惯?”

    “没有什么习不习惯,到哪里该干什么事,都是有规矩有章法的,我少时习武,也曾读过几年书,是觉着文人笔墨难以抒发这心中志气,就从了军。而今天下太平,承蒙将军厚爱,过了几年舒坦日子,这文职也未尝不好,省的风吹日晒。就是这手中拿惯了刀剑,执起这笔还是有些觉着秀气。”

    子桑听罢抿了抿嘴,想这杀气甚重的鬼面将军丢下剑拿起笔的样子,就觉着有趣。

    其实子桑和邓大人算是旧识了,以前邓大人还是邓将军的时候,是唐将军的臂膀,位低一等。当年一同效力于朝廷,走南闯北打了不少江山,后来朝政大乱,天下四散分开,很多人都不在了,也有走散的,唯有邓将军回到了唐将军身边,三年前唐将军病死,东州移交给了的女儿,也就是新一任的唐将军。

    子桑幼时见过他四五面,觉着他和自家爹爹很像,也就不怕,曾今抓着这鬼面将军的胳膊当秋千,玩的不亦乐乎。

    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邓将军也老了,虽说见面依旧是军人风范,可是谁也明了,少时将军,老来有几个没有旧疾的。现在别说有娃娃荡秋千了,就是抱孙子都有可能闪了腰。

    邓大人聊着聊着,说起了子桑:“公子一路从海南而来,路上可曾见到山月教,或是神巫教的人,听闻他们管理的地界越来越大了。”

    子桑回答:“山月教只是有过听闻,未曾接触,不知习性管制如何。神巫教倒是略知一二,曾拜访过教主,下过几盘棋。”邓大人接着说:“现在世道乱了,也不分什么江湖人,朝廷官,能活命就行,咱们是前朝将军,早晚得过这关,到时候众说纷纭,谁胜谁败也就几方大人物关心,平常老百姓最遭殃,也不在乎,谁能管饭吃就跟谁,无所谓。尔荣啊,你身份特殊,可千万要小心。”

    子桑身体一震,停下脚步看着邓大人,邓大人脸上是洗不掉的沧桑和满眼的慈祥:“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虽是官阶低你父亲一等,可你父亲一直都是将我当亲兄弟看。他走的那一年嘱咐我,一定要护你周全。我发了誓,定会竭尽全力护你……”

    “邓叔……”子桑觉着胸口似有棉花堵着,有些喘不上气,他又想起多年前抓着这位将军的胳膊荡秋千,心爱的玉佩掉入湖中,也是他二话不说就跳进湖中寻找。

    确实,是交情最深的人了。

    “邓叔,先前是我生分了,以为您长时间离开东州,情分已经不复当年。”子桑诚恳地行礼,比先前那又官方又参假的话真挚许多。邓大人也不介意,笑着说:“尔荣啊,在南方呆惯了,都习了一身的矫情病,来这里可要好好改改了,待会儿见到你姐,可不要这么见外了。”

    子桑应了声,又和邓大人攀谈起来。这偌大的东州让这一老一少,还有撒开脚丫子乱逛的两孩子走了一半,不多时就到了将军府。

    看门的下人大老远就看到了邓大人穿的黑袍官服,那是前朝官员才配穿的,敢说这世上可没几人再穿了,在外碰到了其他势力的人可是被追着打的存在,而在这将军府,也就几个人敢这么穿。

    不过这大人旁边的人有些面生。刚来府上没多久的小伙怕耽误大事,一溜小跑去找管家,管家出门一看,竟是激动的站不稳脚,颤抖着说:“是少爷回来了,是少爷!还有邓将军,快,快禀告将军!是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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