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寂静,子桑等了一会儿不见躲着的人出来,他又淡淡地说:“还是姑娘有别的什么事?没事我奉劝你最好回去吧,要是等会儿巡查的人来了,我告诉他们刚刚有人施展魔教的匿风之法,偷偷潜藏在暗处,你觉得你还能隐瞒多久。”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一阵轻风过后,子桑头顶的瓦片发出轻响,黎嫣已经不声不响的来到了他身边,用的正是魔教正宗的匿风。
“唐公子知道我是魔教的人,那会儿怎么不揭发我?”
子桑听了回答:“我不确定你是不是魔教派来的奸细。”
“就这样?”黎嫣蹲在子桑头顶旁:“你这样未免草率,如果我是派来的奸细或者杀手,我会有上百个机会杀掉这里的人,然后回去领赏。你难道一点也不害怕?”
子桑听了哼了一声,原本算是一声轻笑,从他嘴里出来倒像是嗤之以鼻。
“魔教人数众多,先不算成百上千的教徒和手上过万的兵力,单是朱成笑天的亲戚老婆儿女就一大堆。据我所知,他现在有三个夫人,膝下儿女已经超过十几个,还有很多私生子未找到,现在三个女人一台戏,联合魔教中的各种人才,各有各的势力,朱成笑天表面上还是和三个老婆一家亲,或许私底下也在犯愁。他们已经是自顾不暇了,何况是其儿女,所以,你虽然是来自魔教,但不一定是针对我们的一方。”
黎嫣见子桑说的头头是道,不禁吐槽:“你怎么对别人家的家事这么清楚,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子桑不动声色:“我可没那功夫打听这些事,你随便去一处酒馆,一天坐下来,就能听个五六遍。你的这些家事可算是家喻户晓。”
“你嘲笑我。”黎嫣说着,也躺了下来:“也罢,本来就是这样的,虽然一些小的细节是胡编乱造,但总体上说的也算对,我没什么好反驳的。我是二夫人的女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送在乡下生活,和我一起出生的哥哥被接在朱成笑天的身边培养,母亲也是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哥哥,我是后来被另一个哥哥接回去的,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忘了他的样子,因为在回去的路上他被杀掉了。我再没见过他。”
黎嫣望着天上的星星,接着说:“我后来也回到了魔教,但是一直被关起来,从来都是一个人生活,很少见到母亲,更别说是去见父亲了。有师父会来教我本领,为了活下去。”
子桑说:“没想到你生活这么坎坷,表面上看就像是被宠坏的大小姐。”
“哈哈,我就该是这个样子,要像一个平常人,这样就不会被注意,也不会有无端的麻烦。我就可以开心地活着,想去哪就去哪,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走!看谁不顺眼就揍他,喜欢谁就要大声说出来!”
黎嫣笑着,脑海里想象到自己自由的样子,不禁高兴地打了个滚,子桑转过头看她:“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魔教,为什么不逃走。”
“我有想过啊,我一直在逃,这回是时间最长的一次,我每时每刻都在祈祷,不要被抓回去。说不定这回会成功,我就永远不用回去了!”
“问你个事,你知道一个叫程萧的人吗?”
“程萧?”黎嫣想了一圈,迟疑地摇了摇头。
“就是现在的魔教教主。”
“哦!”黎嫣一拍手:“你说朱成萧啊!我知道他,这回逃出来还多亏了他暗中帮助。怎么,你认识他?”
子桑接着说:“算是有几面之缘,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嗯……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吧,很平常,但是运气好的不得了。我曾听师父说过,他小时候身子特别差,他是私生子,也是没人疼没人爱的,但是每次遭逢事故都可以活下来,而且特别不起眼,也没人管他。朱成笑天失踪后他很幸运地当上了教主,性子依旧温软,但是没什么人敢惹他,很多人都说他心机很重,不敢过多交流。”
“心机很重……”子桑重复了一句。
黎嫣叹了口气:“唉,毕竟是在魔教生活,没点心机怎么能活到现在,在我看来他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也就见过他几次,但是给我的感觉都挺好的。不想想他的身份,单看人的话,也算得上是举世无双了。你问他干什么?”
子桑道:“魔教要找我们的麻烦,我想提前了解一下他,将来见到了好做准备。”
“什么?你说他要挑事?”黎嫣翻了个身正对着他:“他很讨厌打打杀杀的,我觉得他不会干这样的事。”
“对,他不会这么做,但是魔教的教主一定会做。”子桑说道。
黎嫣眨了眨眼,一骨碌爬了起来,说了句:“他做不做关我什么事。下去了。”说完就跳下了屋顶,回房去了。
子桑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样,这墙角听的挺舒坦的吧。”
不一会儿子桑旁边的瓦片动了动,露出了莫怀凌略显尴尬的一只眼睛:“原来先生早已发现我在下面。”
“不只是我,没准黎姑娘也是知道了。”
“啊?她不是不会武功吗?”
子桑随手拿起身边瓦片端详,说道:“她确实不像是习武之人,但她的轻功上乘,一定还有什么保命绝技,可别小瞧了她。”
莫怀凌在自家做了一回梁上君子,还被抓了个正着,现在已经窘的不像样,子桑透过小小的窟窿安慰他:“没事,这件事天知地知,我相信黎姑娘也不会乱说的,你就当做从未听到过什么,好好休息去吧。”说完将瓦片一盖,飘身从房顶上下来,也回去休息了。
月上眉梢,一个不知名的深山林里传来了异样的声响,的树丛里野兔竖起耳朵一动不动的听,而后又钻回黑暗中。
不远处有人立了墓碑。
“兄弟对不起你,没有把你的尸身带回来,也不能给你提字,怕有人扰你清静。”
月光洒了下来,那人拍掉手上的泥土,又抖了抖身上的灰。
“不过终于让你回了家。虽然迟了十几二十年,也算是落叶归根,你瞑目吧。”
蛐蛐叫声此起彼伏,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也有着另一种意义上的热闹。
雁三掏出一小壶酒,自己喝了一口,剩下的都倒在了地上,“好兄弟,我保证今后不会让任何宵小来打扰你。”雁三目光沉静如水。
“噗哼哼哼哼……”身后突然传出阴兀的笑声,一个身穿巨大黑色斗篷的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雁大侠行踪飘忽不定,可叫我好找。”
“凭你老乌鸦的本事,我不管到哪,你总能找到的。”
老乌鸦在斗篷里抱了抱拳:“过奖过奖,我这无名小卒,历来也就是为主子办事才出来走动,说起来那日主子明明叫咱们两个人一起行动,你甩开我一个人上路。”说到这里,老乌鸦一甩斗篷:“雁大侠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雁三毫不动容:“天山上路途凶险,极为寒冷,我记得那几日你受了点风寒,我这还不是关心你。”
“小小风寒根本不是问题,和主子交代的事比起来算什么!我看你就是故意支开我,好一个人去找无名录。”老乌鸦一闪身来到雁三面前:“咱们先不提这件事,我问你,无名录找到没?”
雁三如实回答:“没有。”
“没有?”对方突然压过身来,斗篷下隐匿的双眼满是狐疑,他戳着雁三的胸口,说话语气越来越不客气:“当年是你亲眼见到那东西放哪的,这次你要是去了就一定能找回来,你休要骗我。”
雁三一把抓住戳着自己的枯瘦手指,稳稳地拿开:“我去过天山,但是没有找到。”
老乌鸦身形敏捷,一个起落来到刚刚埋好的坟墓旁:“你还骗我,嘴里没一句实话。刚刚我都看见了,这里埋着的就是楚闻吧?你既然都给他立了墓碑,就说明你到过天山,去过那就一定见到了无名录!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要是违背主子的意愿,后果你是知道的。”
雁三沉默了一会儿,蹲下来捡了块石头把玩,老乌鸦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在权衡利弊,他低声笑着。
“雁老三,不管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别忘了楚禅云在我们手里,你要是不听话主子一不高兴可不知会把你那宝贝妹妹怎么着呢!噗哼哼哼……”
雁三慢慢握紧手里的石头。
“你拿不到无名录那还留你有什么用?主子身边高手如云你算个什么东西?”
雁三缓缓站了起来。
“你现在要是乖乖把无名录交给我,我一定会在主上面前替你求情,说不定主上一高兴还能留你一条小命。”老乌鸦越说越兴奋,眼里闪着精光,他伸出一只手:“把无名录拿出来。”
雁三站在他对面,忽然笑了:“谢谢你还有心替我在主上面前求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有一个秘密我不得不和你说。”
“什么秘密?”老乌鸦摆着架子,从鼻子里哼着声。
雁三往前走了几步,老乌鸦顺势把头凑了过去。
“你搞错了一件事,是我要杀他,凭他小小千里阁阁主还没资格动我。”
“你……”老乌鸦怒目圆睁,还没等动手就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刚刚雁三手里的半个拳头大的石头竟然硬生生用内力打在了他身体里。
“啊……啊——你……你敢……”老乌鸦跌跌撞撞地往后逃跑,双目充血,在月光下就像濒死的困兽。雁三依旧一副老实沉重地石头,没有愤怒。
“还有一个秘密,刚刚我和人做了约定,说绝对不会有宵小来这里打扰他,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也没办法。”
老乌鸦看向一边的坟墓,声音沙哑,“你……你别得意的太早,主子……迟早会给我……报仇的!”
雁三抬起右手,内力蓬勃而出。
“那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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