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冉拼命的奔跑,慌乱的叫着芸儿的名字,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把芸儿救回来。但是他四周全都是浓雾,显然已经不在神巫了,恍惚间东冉觉得自己回到了通天谷。
通天谷四周都密布着机关,像他这样的跑法,不出一刻钟一定会触发陷阱。东冉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默念破解机关的口诀,左走右走,费了一番功夫才走出了迷雾,来到了通天谷内。
外侧机关连接着很多的通道,错误的通道开口就是谷里的悬崖,几乎就是必死无疑,东冉背的最熟悉的口诀是通往花姑姑的机关道。果不其然,阵破了以后,他发现自己站在花姑姑的院子里。而花姑姑正背对着他照料满院子的花。
“花姑姑……”
不远处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脸上是无尽的温柔,她放下手里的工具,向他伸出一只手:“冉儿,是不是你娘亲又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你受伤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东冉愣在那里,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有个小孩穿过他所站的地方跑了过去,脸上红肿一片,哭着扑进花姑姑的怀里。
“那个妖婆打我……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不小心在路上碰见了,我还问了娘亲好,她好可怕!”
东冉看着眼前的花姑姑心疼地将小时候的自己搂在怀里,掏出药膏小心地给他敷上,轻声哄着他,让他不要哭了。
这些都是他的记忆,小时候的记忆里,谷主有个不近人情的坏脾气。
东冉突然想到之前抓走芸儿的刺客说,毒药师悔情弃爱,难道那老妖婆其实是毒药师?不可能,通天谷向来以医术得名,虽然医毒不分家,可是炼到极致也是会有不可逆的排斥,毒药师手法向来狠辣,从来只注重杀伐,从来不修行救人之法,老妖婆虽然性情像极了毒药师,但是手法全然没有毒的影子。
东冉有些头疼,他搞不懂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是梦吗?还是回光返照,他记得自己被刺客刺中了心脏,可能命不久矣了。他还是很担心芸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眼前花姑姑给他敷了药,哄着他睡去,门口传来了响动,东冉回头一看,是谷主那老妖婆。
谷主一头白发,一半盘起一半散了下来,头发长的都可以拖到地上。她皮肤也白的吓人,穿着一身黑衣裳,怎么看都让人发憷。
她快步进来,开口说道:“别让这个小杂种在外面乱跑,你就不怕我一生气掐死他吗?”
花姑姑回头打断她,轻声说:“冉儿刚睡着,你轻一点。”
谷主蹬蹬噔走上前,一拂袖给东冉下了迷药,小东冉顿时睡的不省人事。
“若铃,别总对他用药,他还是个孩子,你这样他长大身体会不好的。”
“哼,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种,你怎么这么上心?他待在这里就是对我的一种嘲讽,我答应你养他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他是毒药师的孩子,我没每天把他丢在蛇蝎堆里喂那些毒虫,已经算仁慈了。”
“若铃。”花姑姑上前拉住谷主的手,拉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花姑姑身着素装,面带柔情,和谷主简直是两个极端。
“孩子是无辜的,不管他是不是韩青的孩子,那件事情与孩子无关。”
“怎么会没有关系!”若铃情绪激动,眼中弥漫的是无边的恨意:“若不是天杀的狗贼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若不是他狠心抛下我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丢!在他害死了我的孩子,还要我帮他小情人养这个杂种……我怎么能咽地下这口气!”
花姑姑搂住她的肩,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韩青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有苦衷,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你他放弃了成为毒药师,整日用药洗髓,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你。”
“不!你骗我,不是,是他骗我!他跟本就不爱我,他是个负心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花姑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若铃才离去。东冉在一边听的已经愣住了,他看着花姑姑回到床边照料小时候的自己,脸上是抹不去的温柔:“冉儿,别恨你娘亲,她是个苦命的人,你最懂事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的双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们为了你……付出了世界上最狠的代价。”
东冉在一旁摇头,他失声道:“她不是我娘……他不是我娘!我是毒药师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不是她的孩子!”
“冉儿,真相总是被掩盖,你要沉住气,找到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替你父亲洗清冤屈。”
“不!不!!这和我没关系,我是个孤儿……我没有父母!”
“冉儿。”
东冉突然反应过来,花姑姑是在和自己说话,他疑惑道:“花姑姑,你能看得到我?这不是我的梦境吗?”
花姑姑的手抚上东冉的脸,长大后的东冉比她高很多,花姑姑微微抬起头才对上他的眼睛:“冉儿,梦境与现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不能出通天谷,你要听好,你爹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他当年是为了救你娘而死的,你要找到杀死你爹的凶手,让你娘不再那么痛苦。”
“花姑姑……”东冉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现在脑子里一团糟,不知道该说什么。
花姑姑又说道:“时间到了,你该醒了,回去吧。”
四周突然有起了浓雾,房间里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花姑姑放开了东冉,转身施然离开,东冉追着她跑,脚下磕磕绊绊:“花姑姑,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你别走!等等我!等等我!!”
突然身上传来锥心的刺痛,东冉的最后一句等等我把自己叫醒了,他困难地睁开眼睛,身边有一个人按着他的肩膀似乎在和他说着什么,他耳朵嗡嗡地响个不停,眼睛花的什么都看不见,还有一直蔓延的疼痛,疼的他喘不上气。
他就这样缓了很长时间,感觉有人给他擦了脸,还喂他喝药,然后自己就没有了意识,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
侍女见他醒了,连忙跑出去,不一会儿子桑进来了。
他坐在床边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东冉艰难的开口,嗓子哑的吓人:“芸儿……”
子桑说:“你受了很重的伤,剑伤离心脏就一指远,现在还是很危险的,不要乱动。”
东冉双眼放空,目光在床梁上游离,他虚弱地问道:“有没有找到芸儿,她……被人抓走了。”
“没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被抬回来了,抓走莫姑娘的人早已经失去了踪迹。莫教主没有受伤,吉月也没事,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我来做。”
东冉还想说什么,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子桑按住他的肩膀:“你别说话了,有什么等过几天好点了再说。你快些养好伤,想做什么先把伤治好。”
子桑晚上忙到很晚才回去休息,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神巫一团糟,神巫是江湖门派,走的也是江湖路数,子桑一直懊恼不该那么冲动,只身追出去。这样贸然突进是兵家大忌,果然是中了魔教的圈套,没想到他们还有一拨人。
子桑给唐将军匆匆报了信,说明现在的情况。他很想把怀凌找回来,现在的神巫简直就是群龙无首。他也没有什么把握能保护好神巫,想起之前程萧叫他离开神巫,这果真是他的计谋。
子桑闭上眼睛:“程萧,若这真的是你指使的,休怪我无情了。”
“来人。”
子桑叫来侍卫。“从现在起加强守卫,全天轮班看守,立马联系巳蛇营把他们调回,搞清楚到底还有多少人瞄着神巫,还有寅虎和辰龙,全都叫回来。金武醒了的话就让他想办法指挥所有人死守神巫。”
侍卫面露难色:“子桑先生,我知道现在形势危急,我这么说有些不妥,但是神巫也有规矩,没有教主的指令,巳蛇寅虎和辰龙是不能大调动的,他们常年都在进行一些特定的任务,尤其是巳蛇,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不能动用的。”
“万不得已。”子桑看着他:“教主昏迷不醒,莫怀凌只身潜入魔教,莫芸被掳走,神巫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那你倒是说说看哪种程度算是万不得已。”
顶着子桑冰冷的目光,侍卫头上迅速开始冒冷汗,他们向来纪律严明,要是将来出了什么差错十个脑袋也赔不起,他连忙说道:“还有一人在场的话这则命令就可以生效,还望先生允许我去请我们神巫的大祭司。”
子桑一想,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没见到大祭司这个人,觉得应该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他没好气地说:“快去,我时间不多了,越晚你们小姐就越危险。”
侍卫吓地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就见四个人抬着简易的轿子直奔而来,落轿的时候出来一个诶呦直叫的老头。
“你们这帮莽夫,我一大把年纪,是要折腾死我啊!”
刚刚的侍卫连连道歉,扶着大祭司就去见子桑。侍卫应该是在路上就说了要调动军营的事情,子桑和他直说的时候他没有丝毫惊讶,他咂咂嘴,抚摸着长长的胡须:“依老夫之见这样大规模调动必然会引起江湖注意,老夫不是说不赞同,只是这样做了就预示着神巫已经投入了染缸,不能再独善其身,本想着还能再拖些时日,好歹等莫江小子醒了再动作,现在看来,都是天意。”
子桑心中诧异,本以为这大祭司会拒绝他的提议,而且严格来说子桑不算是神巫的人,这些命令即使是大祭司下,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插手。大祭司稍作思量,转而问他:“听闻怀凌出去了,芸丫头也被掳走了,你要出去找她们?你走了神巫要谁来管?”
子桑心中疑惑更甚,为什么神巫的大祭司要这么理所当然的将神巫重担交给一个外人,他说:“教中让三营的主将来商量,不是还有大祭司你吗?”
大祭司一听连连摇头:“我老了,不管这些事,我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无力看管神巫。”
“你是神巫的大祭司,为什么神巫出了这样的事,你都能不管不问。”
大祭司听子桑这么说,顿了顿:“子桑公子,严格来说老夫不算是神巫教的人,我留在这里都是为了楚禅云,禅云失踪已久,莫江太让我失望了,如果天意让神巫遭此大难,我一个老头能有何作为逆天而行,我一生只会占卜,对其他事都不擅长,公子也请量力而行,调动三营的事我没有异议。”
子桑心中莫名涌起火气:“大祭司,你在神巫这么多年身居高位,莫芸时不时找你议事,我本以为你乃深谋远虑之人,没想到……”
大祭司缓缓站了起来:“那丫头害怕,什么都过来和我说,我就是个听客。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与禅云有约,绝不插手神巫的重大决意,你问问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除了闭关研究星相与八卦,一般也就是去传传教唱唱歌。神巫的事我爱莫能助。”
“要是没有别的事老夫就回去了,告辞。”
子桑目送着大祭司离开,心中虽有疑惑也没时间去搞明白了,他现在心头也一团糟。
“你听到了,大祭司同意了,你只管照做就是。”
侍卫这回什么也没说,利落的领命后就退下了。
子桑又去匆匆看了眼吉月,告诉他这几日不要出门,要万分警戒。
安顿完一切后他就连夜出了神巫,骑着马直奔魔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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