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素袍缓步进入昏暗肮脏的暗室,张焕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
“你就是唐殊?那个北靖王世子?”
“我出去等你。”说着,慕远之便出去了。
唐殊昨夜一夜未眠,身子总觉得不爽,找了处干净地儿坐下,这才开口。
“真没想到堂堂通天卫首司竟是女扮男装,要不是何潇潇给过我你的画像,我还真以为是尹知鹤随便找了个人蒙我。”
“我也是真没想到有当面见你的一天。”张焕冷哼“唐殊,你好歹也是个世子,竟能干出来强行抢人的事情。”
“我没有抢人的习惯,你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个物件。”
“你!”张焕如今已是阶下囚,自是没了往日的泰然自若:
“唐殊,你以为你比我能好到哪去?你和尹知鹤暗通款曲是事实!你和我一样,也对荣国不忠,真是给北靖王府抹黑!北靖王府世代忠良,当初判出靖国也是靖国皇室泯灭人性,有错在先,却不料后来竟出了你这么个……”
“原来你也知道北靖王府世代忠良!”唐殊一把揪起张焕,言语是难得的愤怒:
“你明知道昭容死在北靖之地,荣帝就有了名正言顺惩治北靖王府的理由,可你还是利用了昭容!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我看当时荣帝下令父亲带兵与靖国开战,也是你攒动的吧!两国不打起来,哪有你乘虚而入的用武之地!”
“不错!”
“可你知道荣靖两国的百姓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这几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唐殊,你今日这么说我,可我看,往后你一定会成为我!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我和你的区别就是,不会让狼烟再起!”
“可你根本阻止不了什么。”
唐殊松开张焕,坐了回去“你指的是荣靖两国,还是先帝旧部?”
张焕明显愣住了“你知道了?”
“看来我猜的不错,先帝果然还有旧部尚存于世。”
“的确有,可通天卫也没查出来什么,就凭你?哼,我说了,唐殊,你什么都阻止不了,你该不会自负的以为自己能救世吧?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退出来暗室,唐殊只觉得脑子里乱的很,就连通天卫都追查不到先帝旧部的踪迹,凭他如今的势力,更是没有什么希望,他唯一的线索就是何潇潇,可何潇潇却好像也没什么用。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慕远之。
他记得魏嫣然说,当初前宰相是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个江湖人士,那么先帝余部,应当是身处江湖之中了。
“慕远之,你们四通楼至今为止有查不到的事情吗?”
慕远之冷冷回了句“没有。”
“那好,你帮我查一下……”
“那你能给我什么?”慕远之定定的看着唐殊,冷漠的神色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或者说,北靖王府能给四通楼什么?盟友的话,不是应该相互协助吗?”
唐殊听了心中一哽,似乎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慕远之,但他并不觉得生气,只是问:
“你想要什么?”
“我…”慕远之终是低头苦笑“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那就攒着。”
“我还能相信你吗?阿殊…你连我都可以利用威胁!我还能相信你吗?明明只要你说,我就一定会帮你,可你…不管是昭容一事,还是昨夜,你都始终没有把我当朋友看待,猜忌与威逼,你还想用什么手段对我。”
慕远之是真的被他昨夜的话刺痛了,看着眼前面容有些憔悴的人,唐殊有些后悔,也有些心酸。
自己是不是…把慕远之逼恨了?那样性情纯良的人,他真的忍心把他变成和一样的人吗?
但慕容洛所托,也是四通楼与北靖王府联盟的条件,慕远之也的确该学会做一个合格的楼主。
可……
可他还是……
“我逗你的。”唐殊无力的笑了笑。
慕远之一愣“什么?”
“我不至于利用你和四通楼,兵符丢失一事,找谁都可以,荣帝不可能真的信会有人能从北靖军手中抢走兵符,这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因为个幌子利用盟友,我还不至于那么蠢。”
“真的?”慕远之脸上有了笑“阿殊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要四通楼帮你查什么,才哄我的?”
“我不哄,你就会不查吗?”唐殊无奈的拿出帕子,擦掉慕远之脸上,昨夜沾的血“真是傻子。”
“那说好了!阿殊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你我是朋友,自当真心相待!”
“好,真心相待!”
的确…是傻子。
现在唐殊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吃定了这傻子,还是这傻子吃定了他。
纯良便纯良吧,这乱世之中,能有人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是多么珍贵的存在啊。
慕远之不需要学会阴谋诡计,纵横捭阖,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依靠勾心斗角。
他们不只是盟友,也是挚友,
唐殊就认为慕远之应该守着一片赤诚,至于往后四通楼里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他来帮他就好。
就如同,如今慕远之帮他一般。
只是,自己又能帮得了他多久呢?
不过还好,还有北靖王府,此刻的唐殊除了原本的心中所想所愿,又多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他要帮慕远之在四通楼铺路,铺一条能保慕远之终生无忧的路。
“阿殊,你是不是累了?”慕远之看着唐殊那苍白无力的脸,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我没事。”唐殊顿了顿:
“慕远之,我接下来要四通楼查的事,牵扯甚广,关乎皇室。”
“什么事?”
“我要你查查江湖中有无什么人与皇室…不,先帝!曾有过接触,更或者说,是有什么人在先帝驾崩后,突然出现在了江湖之中,此人并不一定武功高强,但一定是极为关注皇室近态的。”
慕远之不知为何脸色变了变“为…你为什么…查这些?先帝…你怎么会突然关注起先帝?”
唐殊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慕远之“我怀疑先帝旧部正在蓄谋拥立新帝,此事恐怕也会牵扯北靖王府。”
“不会!怎么会牵扯北靖王府!额…我是说,先帝除了荣帝外没有其他兄弟,皇后嫡子也生下来就死了,阿殊,你想多了吧?我们江湖中人没有这种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的人。”慕远之似乎有些激动。
“但愿是我多虑了,咳…咳咳……”
慕远之赶忙环住唐殊的肩“你看你,还说自己没事,我们回去吧?”
“嗯。”
唐殊只觉得头脑阵阵发晕,四肢百骸仿佛灌了铅一般,路上就昏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睁眼时他隐约看到慕远之在和个青衫陌生男子在说话,可又好像是他眼花似的,那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慕远之赶忙凑过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刚才…”
“哦,是我小师父。”
唐殊一愣“先楼主要回去了吗?”
“不是,我小师父就是游历到了北靖,听说我在北靖王府,特意来看看我,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害!他老人家在楼里憋坏了,一出门就不愿意回去。”
唐殊撑起身子,似乎是因为休息够了,脑子变得活络了许多,他看着慕远之,思虑了半天说辞,这才柔声问:
“慕远之,你们四通楼似乎也很关注皇室的事?先楼主还…还……”
“啊?什么?”
唐殊看着一脸茫然的慕远之,突然失笑“算了,没什么,是我想多了,我以为你们四通楼里有先帝旧部。”
“啊?啊!哈哈哈哈…阿殊你在说什么,我们四通楼是小庙,哪装得下什么皇室旧部,再说了,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去参加我接任楼主的大典的,到时候你自己看呗!”
“也对,我睡糊涂了。”
唐殊摇了摇头,只当自己是思虑太重了,四通楼的情报是出了名的广,如今是乱世,关注皇室动向,心系战局是应该的。
他既已答应那傻子真心相待,便断没有再疑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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