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5
数日后, 喜禾转型后的第一批设计稿终于定下，速度远比萧绮计划中还要快。
转型设计既复古又新潮，两大元素完美结合, 不只是萧绮, 所有看过设计草图的人都说，它会一炮而红。
萧歆也看了草图, 还跟萧绮约定, 这次一定要让她手下的艺人先走一波。
大家都在等第一批样衣，萧绮却不敢闲着，伴娘和伴郎服也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在陈炘最有一次试穿时, 萧绮还趁此机会仔细科普一番black tie文化。
萧绮：“现在这套black tie以后出席酒会、晚宴, 正是餐会都可以用。日常西装就是之前提过的那些。将来如果去美国，再定制两套tuxedo。”
简单来说, tuxedo就是美国人对black tie的变体, 就像是美语和英语一样, tuxedo在老欧洲和英国不太受欢迎，但也不会明显表现出来。
而所谓的black tie就和陈炘此时身上穿的这身一样，定制白衬衫和白色口袋巾，定制黑西装，黑色领结, 黑色皮鞋, 黑袜子, 黑色腰封或者黑色马甲二选一。
西装通常是单排扣，丝绸领面, 剑领或青果领。剑领也叫戗驳领，就像是指向天空的西式枪剑。青果领弧度圆滑，更为复古。
萧绮给他整理领结的时候还说：“两次定制, 衬衫一共配了八件，有翼领配法式袖口的，也有风琴褶的，你自己可以换着搭配。其实按照我的感觉，应该再定两套soing jacket，酒红色和深蓝色丝绒面料我觉得最好，不过这次是来不及了，你去之前先预约上。我认识一家裁缝店，手艺很讲究，邮箱我待会儿发给你。”
这话落下，陈炘握住了她的手。
萧绮顿住，抬眼间对上陈炘带笑的眼睛，随即听他说：“内容太多了，我怕我记不住。等你也过来了，再慢慢教我。”
萧绮横了他一眼，退开两步打量着整体上身效果，同时说：“那也会比你晚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只能自食其力了。”
不得不说，陈炘无论是身材还是身高，都十分适合穿西装。
陈炘说：“我个人最喜欢的，还是那套深蓝色西装。”
萧绮顿住，看向他，笑了：“我也喜欢。”
随即萧绮又道：“可我都没见你怎么穿过呀。”
陈炘：“一般场合我不想用到它，下次有机会，一定穿给你看。”
萧绮：“好。”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眯着眼打量陈炘，遂拿出手机抓拍了两张。
陈炘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笑。
萧绮看了看本人，又看了看镜头，真是不得不说，当有镜头对着他时，他整个人的气质和气场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似平日那般闲适，但还不到装逼的程度，似乎在这件事情上他也非常注意尺度的把控。
萧绮边拍边说：“你是不是对着镜子练习过啊，上镜真的很帅。”
陈炘“哦”了声，走上前看向她的手机，若无其事道：“还好吧。”
萧绮斜了他一眼：“过分谦虚就是虚伪了，陈先生。”
陈炘再度笑了：“我承认，是练习过，这也是必备功课。”
仪态和礼仪可不只是女人才需要注意的，男人同样也需要，如果穿衣服的人衬不上衣服的品位，那就会有一种穿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感觉。
萧绮又拍了两张，便让陈炘将衣服换下来。
换衣服的时候，两人就隔着一道门，萧绮就站在外面刷手机，听着陈炘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陈炘：“其实一开始我有点意外，没想到你对男装也这么有研究。”
萧绮没接话，刷手机的动作却停了。
陈炘继续道：“就我观察，国内商圈也不太讲究这些。”
萧绮：“是不讲究，但我好歹是设计师，什么都要知道。万一要是被人发现我是个门外汉，那就太丢人了。人家不会考虑国内是否讲究，只会说是我不够专业。”
说这话的同时，萧绮也不由自主的想到，陈炘只是随口一问，还是有其他的用意暗示？
这倒不是她多心，而是陈炘和姜禹接触也不少，姜禹身为之昀的老板，他自己就是一块活招牌，陈炘必然也看到了。
再者，陈炘也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不会提毫无意义的问题。
其实要说她和姜禹在衣品上没有互相影响，那是骗人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陈炘也明白、只是萧绮不懂，他为什么要问出来，他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不会儿，陈炘出来了，萧绮接过衣服交给助理，让助理整理好装袋。
陈炘又道：“对了，下周婚礼你要过来么，我给你留了位子。”
萧绮想了下，摇头：“还是不去了，我谁都不认识，也不是我的圈子，你又要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我还是不给你添乱了。”
陈炘便没有勉强，只在临走前亲了她一下。
萧绮微笑着目送陈炘的车离开，直到林轩出来找她。
……
萧绮醒过神，反身回办公室，刚坐下便听林轩说：“你状态不大对啊。”
萧绮跟林轩对了一眼，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萧绮这样说道：“我有一点疑问。不过我想先听你说说，你的感觉。”
林轩非常直接：“我的感觉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我的角度观察，你们的相处倒是很和谐，帅哥美女也很唯美，但是不是少了点激情？”
萧绮：“是没什么激情，但现阶段的我也不需要那些，我的精力要放在公司，如果上班打仗，下班还要‘打架’，我就累死了。”
林轩：“明白，你要的是安抚剂一样的关系。”
萧绮：“或者说就像度假一样。有人假期是到处玩，不知疲惫，而我的假期是要绝对放松，充满电量。”
林轩：“呃，那你们……那件事，也这么和谐吗？”
萧绮愣了下，摇头：“我还没试过。”
林轩惊着了：“不是吧！这么久了还没有！”
萧绮白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林轩却来劲儿了：“你不想，还是他不行啊？”
萧绮没忍住，笑出声：“都不是。就是还没有到达那种感觉，少了一点刺激。”
林轩“啧”了好几声。
萧绮瞪过去。
林轩说：“你这‘度假’一样的爱情，怎么跟出家似的。”
萧绮：“我这叫修身养性。”
林轩一阵摇头。
随即林轩又道：“如果你以后要走大女人路线，他愿意做你背后的小男人，这样的和谐关系倒也ok，怕只怕……”
后面的话林轩没有说，但萧绮心里很明白。
萧绮：“你也看出来了？”
林轩指着自己的眼睛：“可清楚了，再说他也没有掩饰啊。”
是啊，陈炘的野心，正以一种细水长流的姿态缓慢溢出着，它们没有什么攻击性，却也越发有存在感。
有些话，或者说有些念头，她不可能和林轩聊得太深入，也不可能跟程尧东或者任熙熙说。
其实按照关系和立场来看，萧歆会是更适合的人选，毕竟她们都是萧家的女儿，外人看是千金小姐，而千金小姐一定会面临择婿问题，彼此之间是最懂的。
然而萧歆的未婚夫是程尧东的表弟，就因为这层关系，她连萧歆也不能多说。
事实上，这些日子，她已经不止一次设想过，如果她选择和陈炘走入婚姻，那么她会得到什么，陈炘能得到什么，他们会互相补足什么，欠缺的又是什么。
她不可能只单纯考虑感情。
那些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可以冲破世间所有问题的想法，连她在少女时代都没这么天真过，何况是现在。
她知道，她对陈炘算不上是爱情，那只是意难平。
反过来，陈炘对她也是一样。
他体贴她，尊重她，配合她，但那不是爱。
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互相喜欢，互相欣赏的关系。
这样能在感情上拎得清，摆正自己的思想和期待值，付出多少回报多少都在预期范围内，起码不会无端失望。
如果她在未来十年，需要的是一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丈夫，各方面和她都能互相配合，不累人，不累心，进退有度，那陈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就像林轩说的一样，这里面也是有欠缺的。
符合这些条件，就意味着要牺牲激情和对爱情的期待。一个心情平和，思想稳定的丈夫，难道还指望他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吗？
在这个社会里，男人对女人的期待总是多样的，比如上床如荡|妇，下床如贵妇，下厨如煮妇。
翻译过来就是，在床上不要脸，下床了要体面，进厨房蓬头垢面。等都做到了，再去晒一晒微博和朋友圈，炫耀自己的“成功”。
好吧，或许真有女人能做到，但实在太累，也实在没必要，这就等于牺牲掉女人自己精神上的舒适度，为男人提供服务。
反过来也是一样，萧绮不会要求男人一人千面，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自然也不相信男人有本事做到，更不会将期待架得这么高。
为难对方，对方又达不到，最终自己也会跟着失望、难受，何必呢？
真的，只要有一面能做足就够了，所谓的面面俱到只不过是一时一刻罢了，没有人类能坚持一辈子。
假如陈炘真的做到了，比如一年两年，那反倒糟糕，因为那会把她的要求和胃口都养刁，待他有一天出了差错，她就要怪他变了。
于是萧绮不禁自问，陈炘在情感上能给她什么呢，这份细水长流，温和有度的“意难平”，可以让她满足几年？
而在这几年间，她又能回报陈炘什么？
爱情是不可能了，估计陈炘这么务实的人，也不会要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实际点说，就是金钱、地位，以及阶层升级。
……
或许人到了每一个年龄段，就会有一些价值观以及想法上的改变，萧绮也不例外。
放在五年前，她不会想得这么具体，也不会考虑的这么冷酷，情感价值她会更为在意。
萧绮也有些惊讶自己的转变。
但她还没想清楚，就被萧老爷子叫到身边，又一次旧事重提。
老爷子的意思还是让她在互联网和新能源公司里二选一，等喜禾初战告捷，就收收心，挑一家学着管理。
老爷子还说，到时候会放一支基金到她名下，这等于是奖励了。
萧绮有些受宠若惊，但同时也感受到压力：“爷爷，您不是要把我培养成继承人吧？我不行的，顶着女强人的头衔就很吃力了。我是喜欢事业给我带来的成就感，但没打算奉献我的整个人生啊。对我来说，事业就只是自我价值体现的途径罢了……”
萧老爷子安抚道：“你倒是想得美，给谁也不会给你的。”
萧绮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随即萧绮又表态道：“其实明年我打算放几个月假，去欧洲上一个短期课程的。公司的事，要不等那之后吧？”
这听上去很像是推脱，但萧老爷子并未动气，只问：“因为那个姓陈的小子？”
萧绮眨眨眼，倒是不意外老爷子已经知道她和陈炘的事了：“怎么可能，就是我自己想去。”
萧老爷子没接茬儿。
萧绮观察片刻，又试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有一天我再给您招个孙女婿，您觉得他怎么样啊？”
萧老爷子笑了声，却像是冷哼。
萧绮：“到时候我也能安心管理您交给我的公司呀。”
然而，萧老爷子最终也没有明确表态，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在萧绮临走之前嘱咐说，让她自己想清楚，付出多少，回报多少，打算维持几年，其他的他一律不管。
这话听上去像是同意了，可萧绮却明显感觉到，萧老爷子对陈炘和对姜禹态度的不同。
当初她和姜禹走到一起，爷爷可是乐得合不拢嘴，还说这是她长这么大干的最漂亮的事，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以后光是收利息就够了。
老爷子就是这个脾气，什么都能拿生意来比喻。
萧绮也很明白，姜禹对她是有真诚在的，而这份真诚放在实际角度，的确能变成源源不绝的利益。
然而了陈炘这里，萧绮却觉得，萧老爷子似乎已经认定这就是一笔赔钱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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