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心里面是这么想的, 嘴上也是这么说的。
“小姑爸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十四阿哥听到小七这么说，当下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我胤祯是这样的人吗？”
“嗯。”小七点点头, “你是啊。”
十四阿哥：“……”
她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见小七回答得这么笃定又这么毫不犹豫，十四阿哥面上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小姑爸爸你……”
“我怎么啦？”小七叉着腰看着十四阿哥，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你真的是慧眼如炬，太了解我了。”
虽然十四阿哥这话听着像是在夸自己的，但是小七听了还是冲着他“哼哼”两声,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刚刚肯定不是想说这句话。
不过没事，不管他究竟想说什么, 反正看样子他是肯定不敢说出来了。
想到这儿，小七忍不住得意地瞅了十四阿哥一眼，直把后者瞅得手痒痒的——
又想趁着人少少的时候打他小姑爸爸一顿了。
十四阿哥心想，得亏小七是他的小姑爸爸了, 如果她是他妹妹……不行, 也下不了这个手，如果她是他女儿……不行, 更下不了这个手了。
把小七的身份一降再降之后, 十四阿哥发现自己想打她的心还是有的, 就是始终下不了这个手！
啧，老天爷故意的吧？
十四阿哥表示，就他小姑爸爸这气人的本事，不让她生得这么可爱的话，怕是早早就得到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小七可不知道十四阿哥心里头对自己的吐槽, 小姑娘还想吐槽她的十四侄子呢。
“亏得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来支持我的，结果没想到你只是想来捡漏？”小七说着，嫌弃似的看了十四阿哥一眼。
“这次你真的冤枉我了, 小姑爸爸。”十四阿哥道，“我当然支持你了，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对啊。”
“再说了，支持你和捡漏又不冲突。”十四阿哥表示，他就不能来支持小七，顺便捡个漏吗？
嗯，虽然现在看来想要顺便捡个漏是不可能了。
听到十四阿哥中间说的那句话，小七觉得自己可以大方地假装没听到他前面和后面说的话了。
“真的？”小七看向十四阿哥，“你也觉得我做得对？”
“那当然了，难道有谁说小姑爸爸你做得不对吗？”十四阿哥看了一眼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小姑娘，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伸手揉了揉小七的脑袋，这会儿他对小姑娘就没有什么下不去手了。
要命了，他现在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想要生女儿了。
小姑娘确实是要比臭小子招人喜欢啊。
“别动手动脚的……”小七也不是不允许有人揉自己的脑袋，但是十四阿哥可是她的侄子又不是她的长辈，他揉她脑袋是不是有点太……
“没大没小是吧？”不等小七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十四阿哥就已经学会完形填空了。
没办法，即便十四阿哥没有读心术，他不可能猜不到小七接下来要说什么的，毕竟“没大没小”这四个字在小七嘴里出现的频率略高。
尤其是对着他的时候。
见他说完，小七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十四阿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下哈哈大笑，然后对小七道：“别管谁说什么，小姑爸爸你只管按你想到去做就好了。”
换做是别的孩子，十四阿哥都不敢随意说这句话，就怕教坏小孩，但是对着小七说这句话，十四阿哥就觉得没问题了。
因为十四阿哥发现了，虽然他们小姑爸爸年纪小，但是想法各方面的，压根不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这次要不是你发现了还替十二嫂出头的话，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十四阿哥也不是什么天真的性子，他当然知道他皇阿玛的后宫里的女人包括他额娘在内，能够走到今天的也没几个是真的简单的。
但是万流哈氏没宠爱又没位份，十四阿哥一直以为她是靠着十二阿哥和苏麻喇姑苟到现在的，结果谁知道她背地里竟然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
是的，万流哈氏所做的事情在十四阿哥看来除了恶毒之外，只能用恶心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因为她能够得手，完全是因为基于十二福晋对她的信任和孝顺，但凡换一个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的儿媳妇，她都不一定能够把人拿捏得死死的。
这不是专门欺负老实人么。
“十二哥他真没立场怪你，真的，小姑爸爸他要是一时脑子没拐过弯来的话你跟我说，我替你跟他说道说道。”十四阿哥对小七说，“要不是有你的话，十二哥别说什么嫡子嫡女了，他连自己的嫡福晋都不一定保得住。”
毕竟十四阿哥听十四福晋说了，十二福晋平日里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然十四阿哥没有学过医，但是他也知道郁结于心是会影响人的阳寿的。
听到十四阿哥这么说，小七瞅了他一眼，觉得有点意外，又觉得有点不意外。
事实上小七不是第一次听到十四阿哥发表这样帮理不帮亲的言论了，早在前几天小姑娘和德妃撕破脸之后，十四阿哥也是站在她这边，没有替他额娘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
在小七来阿哥所住的第一天，十四福晋就传出好消息了，其实按照她有孕的时间，说她是沾小七的福气就显得有点牵强了。
十四福晋当时是因为生十四阿哥的气，再加上带着几分哄小七的意思，所以把这份功劳也算在小七的头上。
但是奇怪的是德妃知道自己的小儿媳妇怀孕之后，第二天不仅亲口谢过了小七，竟然也给她准备了一份谢礼。
一份非常丰厚的谢礼。
换做是别人这么做，小七或许不觉得奇怪，但是这件事是德妃做的，小七就觉得很奇怪了，因为她可以察觉到德妃并不喜欢她。
可是等德妃开口之后，小七就知道自己搞错了。
原来德妃之所以给她准备这样一份非常丰厚的谢礼，不仅仅只是因为十四福晋传出了好消息，更因为弘晖之前被她送的龙鳞救了一命。
当时德妃是这么跟小七说的：“说来也是失礼了，弘晖病了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原本以为是那孩子命大，被太医救了回来的。”
“结果没想到前两天听十四说了龙鳞救了直郡王家的四格格的事我才知道原来真正救了弘晖一命的，是元昭公主你送的那份见面礼。”
“也是我知道得晚了，要是我早些知道的话，元昭公主你从蒙古回来的第一天我就该给你送上这份谢礼的。”
“希望你别嫌我送礼送得晚。”
德妃这番话乍一听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仔细品品，就叫人发现她这番话里头可谓是大有深意了。
德妃开头和结尾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承认自己失礼，也希望小七不要嫌她送礼送得晚，但是中间却把责任往外推。
弘晖是四贝勒和四福晋的孩子，也是德妃的孙子，结果弘晖被救的真相，德妃竟然是从十四阿哥那里得知的，也就是说如果十四阿哥不说的话，那么德妃至今都不知道这个真相，也不知道小七其实是她的救孙恩人。
那么这个责任其实在谁的身上呢？
那当然是四贝勒和四福晋了。
尤其是德妃后面还说了她要是“早些”知道的话，那么在小七从蒙古回来的“第一天”就会给小七送上这份谢礼的。
这句话德妃更是直接把自己失礼的责任直接摁死在四贝勒和四福晋头上了，因为弘晖是在小七他们离京之后没几天就出事的，距离他们回京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所以德妃的意思是四贝勒和四福晋原本有两个月的时间把真相告诉她的，但是他们没有说，所以她才会那么失礼。
把自己失礼的责任摁死在四贝勒和四福晋的头上就算了，德妃还把自己知道真相的功劳算在了十四阿哥的头上，这一拉一踩的，要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四贝勒是德妃亲生的，怕是都得怀疑这是她捡回来的了。
因为哪有当母亲的会贬低一个儿子去吹捧另一个儿子对自己的孝顺？
其实要说故意的话，德妃真不是故意的，哪怕她觉得自己失礼的责任确实都在四贝勒和四福晋的身上，但是她今天是来亡羊补牢的，并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大概她平日里就是这么说话的，也习惯性的偏心自己的小儿子，以至于一开口就不知不觉地开始搞拉踩那一套了。
德妃原本以为小七年纪小，听不出她这番话的深意，不过听不出来也没关系，这番话她其实不是说给小七听的，而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
可惜德妃不知道的是小七压根不是真正的三岁小孩，再加上小姑娘的直觉向来敏锐，一下子就听出她这番话的别扭之处了。
虽然德妃这会儿给自己送了一份厚礼，但是小姑娘早上才吃了四贝勒特意让人从宫外给她买的早点呢。
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光是对比德妃和四贝勒两人的诚意，四贝勒就远甩德妃一大截了。
所以小姑娘等德妃说完之后，就好奇问她：“德妃娘娘，是你问了四侄子和四侄媳妇，但是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小七和德妃的关系很疏远了，毕竟她喊宜妃和佟佳贵妃她们都是在封号或者姓氏后面加上“嫂嫂”二字的。
不过这会儿德妃顾不上计较这个了，听到小七一针见血地问出核心问题，饶是向来心思深沉的德妃也忍不住僵了一下。
“是啊，德妃你真的问了四贝勒和四福晋，结果他们都没有告诉你吗？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可得跟皇上说，让皇上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了。”
“宜妃这话说的没错，四贝勒和四福晋真要是这么不孝的话，那么别说德妃你这个当额娘的，便是我们这边外人看了也心寒啊。”
……
小七的话一问出口，接着开口的人可多了，后面进宫的人姑且不说了，但是和德妃同期甚至比她早进宫的嫔妃又有几个时候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宜妃她们开口，未必是想要替四贝勒和四福晋他们抱打不平，不过这也足以让德妃的脸皮子发热了。
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
因为小七的一句话，叫德妃当天丢了一个大脸，原本德妃是想借着十四福晋怀孕这个由头来亡羊补牢的，结果谁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德妃和小七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如果四贝勒知道这件事之后站在她这边，小七不觉得奇怪，毕竟她是替他们出头嘛，但是十四阿哥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竟然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这怎么不叫小姑娘觉得意外？
十四阿哥：“……”
他看着像是那么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吗？
十四阿哥知道他额娘最疼他，也最偏心他，但是不代表他会因此而觉得她这么做是对的。
事实上不止德妃对四贝勒做得不对，十四阿哥从蒙古回来之后也做过自我检讨了，他觉得自己之前那么想四贝勒，那么对四贝勒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
十四阿哥原本是想着回来之后好好地调解一下德妃和四贝勒之间的关系的，结果谁能想到刚回来就出师不利呢？
十四阿哥不仅没能成功地调解德妃和四贝勒的关系，反倒是把自己给赔进去了——打从第一天回来之后因为四贝勒惹恼了德妃之后，好几天德妃都没给十四阿哥一个好脸。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十四阿哥还没能搞定德妃和四贝勒，结果德妃又和小七结梁子了。
十四阿哥：“……”
他可太难了。
不过难归难，十四阿哥还是拎得清的，至少他认为小七在这件事情上面并没有做错什么，就是……嗯，下次要不给他额娘脸的时候能选择在一些比较没人的地方就更好了。
……
原本十四阿哥之前一次帮理不帮亲就让小七意外了，这次他和自己对万流哈氏的看法一致更是叫小姑娘对他刮目相看了。
看来她这个十四侄子不气人的时候，还蛮讨人喜欢的嘛。
“小姑爸爸这么瞧我做什么？”十四阿哥迎上小七的目光，冲她挑了挑一边的眉头，然后嘚瑟地道，“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这个侄子通情达理，高风亮节，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对我那么差了？”
“没关系，我给你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
小七：“……”
拳头又硬了。
小七看着十四阿哥，突然一脸严肃地对他道：“我现在确实是开始后悔了。”
嗯？
十四阿哥刚刚不过是因为被小七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故意这么说想要活跃一下气氛而已了，但是小姑娘突然附和自己的话，这就叫十四阿哥有点意外了。
小七继续道：“我原本看你那么懂事，想要送你一块龙鳞的。”
嗯嗯？？
“但是我开始后悔啦。”小七说。
嗯嗯嗯？？？
十四阿哥闻言，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什么，当下对小七伸出尔康手：“不不不，小姑爸爸你冷静冷静，你再好好想想。”
“不想了。”
“再想想吧，咱有时间啊。”十四阿哥此时内心的悲伤简直要逆流成河了。
……
这边的十四阿哥后悔自己让小七后悔了，而另一边的太子妃得知是谁挑拨东宫和小七的关系之后，也后悔自己派心腹去查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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