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未平, 一事又起。
当警察连夜对人贩子进行审讯,好尽快在媒体上发布通告安抚民心时,一对神色紧张的中年夫妻踏着月色风尘仆仆而来。
他们是被拐儿童安安的父母。
值夜班的警察还记得他们, 他无聊地开始猜测起两人去而复返的原因。
中年夫妻中的女性率先开口:“陈警官,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解开屏幕锁,印入眼帘的的就是一封来自陌生人的威胁短信。
【吴蓉,田方,你们的孩子在我手里, 如果你敢拿着照片报警,就别怪我不客气。】
短信里附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孩子被捆住关在阴暗的房间里。
孩子靠墙躺着, 像是在睡觉, 又像是已经昏迷。
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孩子脖颈处。
照片上的男孩正是田安。
看见男孩的照片, 陈警官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你们接走孩子还没十分钟, 这些人贩子竟然如此猖獗。”
意识到陈警官可能产生了些误会, 两人连忙解释:“不是, 不是,孩子已经在家里安全睡下。”
几个帮忙的叔伯都在, 谁敢上门抢孩子。
“这个短信是今天下午两点的时候发来的,但是当时我急着找安安,没看见。”
“刚才回家后不小点到短信入口,我才看见,看见后就马上来这了。”
陈警官皱起眉毛,这个拐卖案本就棘手, 没想到里面还有个案中案。
“你们先坐下,我叫人过来。”
因为人贩子的事,留在局里加夜班的警察不少。
陈理平叫几个歇着的过来帮忙。
首先他们要弄清楚,是只有这对夫妻收到了短信,还是所有被拐儿童的家长都收到了相同的短信。
两种情况所代表的意味大不相同。
人多力量大。
在好几个人的忙活下,他们成功从每个孩子的家长那了解到信息。
只有吴蓉田方这对夫妻收到了威胁短信。
手机被技术部门拿去调查,陈理平问夫妻俩:“你们仔细想想,最近或者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人?”
负责审讯人贩子的警察从耳麦里听见新的消息后,佯装愤怒地拍了拍桌子。
“杜同,坦白从严,抗拒从宽。”
“是谁出钱让你们去抓田安?”
杜同就是被大石小石拍晕的人贩子小弟。
在警察严肃的目光下,他吓得有些颤抖。
虽然杜同算不上好人,因为小偷小摸的案底留下过几次案底。
但他加入孙奇的团队的确是被迫而为。
而且他加入拐卖团队的时间不长,只有两个月,做的都是打下手、望风、点外卖的小活,且时刻都有人看着他。
各种明线暗线以及上线的联系方式,杜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见他有些害怕的模样,经验老道的警察表现出的态度先硬后软。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在二十分钟后成功撬开杜同的嘴。
“我说,我都说。”
在温情和法理的攻势下,杜同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母死父再娶,后妈不慈,他初中没读完就出来混社会。
因为没有学历,力气又不行,挣不到钱,就常在外面小偷小摸。
两个月前的某天,他去踩点过的偏远民房偷东西。
这座民房他观察许久期,民房里大多数时间都只有一个中年女性在。
他猜测应该是个离异后,孩子去上大学的单身中年妇女。
然而当他撬开门大摇大摆进去时,正好撞见老大孙奇处理叛徒的场景。
血腥残忍的画面一度成为他的噩梦。
一个男人趴在地上打滚,鲜红色的血四处滴落,怎么磕头求饶都不行。
十根手指被菜刀齐根斩断,脚筋也被断得彻底。
他意识到不对劲后拔腿就跑,但还是被人抓了回去。
孙奇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加入。
被吓破胆子的他根本不敢反抗,只能选择加入。
后面便跟着孙奇在各地流窜作案,至于田安的事他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幕后的雇主和孙奇关系非浅,出手非常大方。
“对了,有次孙奇喝酒说漏嘴,好像把田安拐到手,能得三十万。”
出三十万抓个孩子,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据夫妻俩自己说,他们并没有和其他人人有过仇大恨。
但生活相处上的小矛盾何至于下如此此狠手,而且对寻常人家来说,三十万可不是个天大的数字。
不过当事人刻意隐瞒信息的情况并不少见。
警察散发的思维已经从婚外恋到了上一辈之间的怨恨情仇。
能出得起三十万的人不会是是穷人,这个条件极大缩小了警察的寻找范围。
然而他们的猜想都在技术部同事传来消息时消失不见。
发来短信的手机号的户主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
户主生活工作的地方与夫妻俩居住的地方截然相反,可以说是天南海北。
而户主的亲朋好友也都没有可能与夫妻俩产生交集。
至于手机定位,更是直接定去了国外。
“要不,发个信息回去试试?”
“可以。”
然而当他们准备发信息回去时,却发现已经被对方拉黑。
看来对方已经知道孙奇被他们抓住的事了。
线索就此断掉。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个个都是老烟枪。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深夜加班,不抽根烟根本打不起精神。
现在不仅是案中案的线索断掉,大案的线索也没找到多少。
除杜同外,孙奇及其同伙对审讯极不配合。
尤其是孙奇,还敢挑衅警察,看起来有恃无恐。
警察们能够从他们那里获得的信息寥寥无几。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报案人随口说的话引起一个老警察的注意。
“等等,吴女士,你刚才在说什么?”
吴蓉愣住,她疑惑地重复:“哦,我让孩子他爸别忘记明天要做的实验。”
“实验,你们是老师?”
吴蓉摆摆手谦虚地说:“哪里是老师,就是个研究员。”
“对了,你老公在哪儿工作?”
“古方研究所,就是负责研究那些中医古籍。”
老警察追问:“需要保密吗,最近有没有收到珍贵的古方?”
他的话令众人醍醐灌顶。
田方也好似反应过来,他道:“三个月前研究所从一个乡下赤脚医生的后辈手里买了张据说能治疗肺癌的家传药方。”
“经过多方面的实践,这张药方的确对肺癌的治疗有很大作用。”
“有些医药生产商听到消息想买下方子,但都被所长拒绝了。”
“你能不能接触到这张方子?”
田方点头:“可以,我所在的团队就负责研究这张方子。”
几个见多识广的老警察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田方和吴蓉夫妻两个也已经明白老警察的意思。
吴蓉抹着泪道:“不瞒你们,医生说我的卵巢发育不好,安安是做了好几次试管才生下的孩子。”
“要是安安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活不下去。”
田安是他们的独子,还是千辛万苦得来的老来子。
警察们再次忙活起来,田方则是急急忙忙给上司同事打电话。
对方能出此毒手,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孩子幸运没事,但其他同事的孩子就不一定。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深更半夜,灯火通明的区公安局又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在一行人的交涉下,有关孙奇及其同伙拐卖案被交由更高级的官方处理。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想也能想到,绝对和那张古方脱不了干系。
忙活大半天,白干一场。
众人有些丧气。
不说其他,光孙奇团伙拐卖案就是个大案子。
他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团伙。
要是能够破获这桩案子,就该他们在年底的各种大会上出风头。
升职加薪不是梦。
可惜了。
见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两个大队长笑着招呼:“走走走,不用加班是个好事,吃夜宵去,我和你们兰队请客。”
有免费的夜宵吃,郁闷的气氛又热络起来。
“刘队说的对,天天熬夜,我的头发都要掉没了。”
“吃夜宵,吃夜宵。”
年轻的小警察像好不容易出来放风的小老虎,跟在虎爸爸的身后嗷嗷呜呜。
月色遥遥,人的影子慢慢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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