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眼前的小妖精说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水神皱起眉头。
她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
“哼。”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因为母亲是初代水神，法力高强，普天之下皆其为信徒, 深受敬重, 所以水神自幼被众仙捧着长大。
还没有人敢如此戏弄于她！
水神阴森森地盯着的鸦竹安脸。
她想，她可以把这张皮子扒下来贴在傀儡上, 不至于浪费。
否则这花容月貌随着他的主人埋进乱葬岗，还真叫人可惜。
察觉到水神的意图, 河神不禁皱起眉头。
这样的玩意也配称为神？
其行为比某些妖族的手段还要狠辣。
“追风、落雨, 把他的皮给我扒下来。”
水神下令，两人莫不敢从。
但他们本就是河神的手下败将。
别说去扒人家的皮，人家没把他们的皮扒掉就已是万幸。
追风和落雨被迫攻上去, 但两妖都没使出全力。
河神甚至没有出手, 在两人的攻击中也显得游刃有余。
或者说, 追风和落雨根本没办法碰到他的衣角
眼见水神的脸色越来越黑, 眼神不善, 两人竟向鸦竹安露出乞求的眼神。
河神配合地推出一掌, 两人顺势滚向地面。
他们两个躺在地上翻来覆去, 似乎已经疼得爬不起来。
“你们两个废物！”
见属下不管用，水神亲自上场。
独属于神灵的气势压迫令地上两只装疼的妖怪无需表演就能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神灵和精怪的差距显露无疑。
周围的空气好似在此刻凝滞，快速地向中心人物挤压。
河神微微侧脸，携带着寒冰气息的水仞从鼻尖划过。
紧接着破空声响起。
一条水蓝色的长鞭扑面而来。
然而被攻击的对象并没有做出任何防御举措。
水神疑惑地看这只小妖精, 却见小妖精微微勾起嘴角，好似胜券在握。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但仅仅只是一瞬。
一只小妖精能有什么本事，怕是已经绝望得放弃了抵抗。
冰蓝色的长鞭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眨眼间便飞至身前。
青年慢吞吞地伸出手，长鞭却缓缓落入手心。
冷白纤长的手指微微攥紧, 轻轻往后一扯，长鞭骤然从主人手中脱落。
“你！”
水神惊诧地看过去，原本握着长鞭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血色淋漓。
方才似有巨力从长鞭的尖端传来，她抵抗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鞭离自己离去。
而握着手柄的右手心因为抵抗留下深深的伤口。
眼前之人绝不是简单的妖精。
长鞭名为灵霁，是母亲用天底下最珍贵的曜日天锦和五千年腾蛇筋为她制作的本命法器。
普通的小妖精别说被打，就是碰到灵霁都可能魂飞魄散。
放眼四海八荒，能轻易从她手里夺走灵霁的仙人不过几数。
—水神的信众最多，信众最广，获得的信仰最浓，带来的力量加成足以让她傲然于众神之上。
“看来水神娘娘不过如此。”
河神甩动长鞭。
因为被攻击的对象是自己的主人，灵霁极力反抗，但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它只能屈服。
灵霁是水神的本命武器，但水神不可能只有一件武器
面对逼至眼前的长鞭，水神手持双剑试图卡住长鞭。
但灵巧精致的长鞭就如同灵活的游蛇，贴着双剑间的缝隙把水神牢牢捆住。
本命武器的威力，水神已经深有体会。
她越是挣扎，灵霁便越是缩紧，带刺的长鞭勒入肉里划出深深的血痕。
本以为只是处理个胆大包天的妖精，没想到却把自己逼入如此境地。
水神咬牙不忿。
刚才是她大意了。
水神不停召唤灵霁，试图拿回灵霁的控制权。
河神看着她。
金色的眼眸里似有旋涡流转，鸦竹安看见了很多很多。
他看见萦绕在水神周围的滔天怨气，那是一张张或稚嫩或苍老的脸。
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水神，却被信徒的信仰牢牢挡住。
他看见这位水神和其他人在天凡交界处打斗，以致山岳崩塌，地龙翻身，死伤无数
他还看见因为有人吐槽雨水短暂，水神便使其故乡经受茫茫水患。
无数人溺于洪水中，无数人背井离乡。
洪水过后引发的疫病又使天下大乱。
一个处于强盛时期的王朝就此陨落，而后中原大地陷入百年战乱。
河神收回视线，他蹲下来冷冷看着眼前的女子。
幽深邪肆的阴气自手心生出顺着长鞭进入水神丹田，直接了断地摧毁她的根基。
鸦竹安嘲讽：“现在水神娘娘也成了自己看不起的凡人。”
痛
很痛
根基破碎带来的痛苦令水神痛不欲生，她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而在阴气的侵蚀下，作为长鞭主体的腾蛇筋渐渐被染成黑色。
滋啦，滋啦
曜日天织乃是第一缕朝阳制成的锦缎，阴气与其相撞互相消耗互相融合。
然制成长鞭的织锦是有限的，阴气却是无限的。
有幽冥司做后盾，鸦竹安完全耗得起。
很快，灵霁就在水神面前变得破破烂烂。
本命法器的破损令水神再次遭到重创，而倒在地上演戏的追风、落雨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呆。
这哪里妖精，这分明是阎王爷！
再想想几个小时前他们对阎王爷的无礼，追风吞了吞口水。
要不我们跑吧。
追风给落雨打眼色，两人趁河神不注意飞快地离开水神殿。
水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里生出希望。
她艰难地出声：“你到底是谁？”
水神紧紧盯着鸦竹安的脸，不再是被惊艳的欣赏，而是深深的仇恨。
河神大人毫不在意地说：“在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妖精。”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害我？”
水神想不明白。
她虽然时常与其他仙人结怨，但也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去惹法力高强的仙神。
“无冤无仇？”
“水神娘娘何不再好好想想。”
鸦竹安慢条斯理的回答。
水神回忆起刚才两人间的对话，突然灵光闪过：“你是在报复我不为凡间行云布雨！”
河神大人笑得如春风化雨。
“在其政谋其位，任其职谋其责。”
“既然水神娘娘不想好好干活，那在下就只好帮您一劳永逸了。”
这个疯子
看着眼前微笑的人，水神心中无限恐惧懊悔。
丹田的疼痛和虚弱的身体时刻提醒着她，她已经成了废人。
不，不是她的错。
都怪那个贱人，是他下令，自己才没有理会凡间之事。
水神的眼神染上血色，已然是入魔的征兆。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命令我不向凡间施雨的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仇恨。
河神大人挑眉。
没想到其中还有隐情。
“是天界的太子宣平，他所爱的凡人女子死于水患，便下令不允许任何仙神在凡间施雨。”
“因为他的命令，我才无法布雨。”
水神说得楚楚可怜，仿佛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鸦竹安的眼神猛地锐利起来。
很好，要杀的名单又长了一点。
但对于第二句话，河神却是完全不相信。
在实施计划前，他仔细观察过大雍内神灵庙宇的情况。
其中水神庙和五谷神庙的数量最多。
在天道给出的信息里，天界的神灵实力与获得的凡间信仰息息相关。
作为信徒最多的神灵，水神就好比手握三十万兵权的大将军。
别说太子，就是天帝都没办法逼迫她做不情愿的事。
况且从功德之眼看到的画面里，鸦竹安已经能猜出水神的性格。
肆意妄为，以自我为中心，视凡间百姓为无物。
现在已经不是德不配位的问题。
而是她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河神眼里的杀意越来越重。
感觉到鸦竹安眼神的变化，水神不敢说话，如小鹌鹑般缩进玉桌。
她默默期待着追风、落雨能带来强大的援兵，好好收拾眼前的家伙。
等他落到自己手里，她定要他被千刀万剐，万蚁食心，生不如死。
河神没有理会她的动作 ，或许是完全不在意。
他的视线落向匆匆赶来的援兵。
追风、落雨两人对上他的眼神悄悄往队伍最后缩去。
为首的男子面如冠玉，衣着华丽，头顶凌霄华冠，桃粉色的长袍宽大逶迤。
终于来了。
令鸦竹安没想到的是，为首的男人正是曾经和水神在天凡交界处打斗的人。
河神没有忘记被掩埋在山体下的县城，没有忘记县城里的数万万百姓。
“春神，快来救我。”
水神忍不住出声求救。
“别急，我马上就让你的春神来陪你。”
鸦竹安拿出九幽锁抽向春神。。
因为杀伤力太大而通常只能呆在幽冥司的九幽锁兴奋不已。
铮铮作响，鸣音惑人。
春神甚至来不及抵抗就被九幽锁穿透胸膛。
他的心脏处破了个大洞，体内的灵力四散。
春神不可置信地低下头，阴邪之气正顺着胸膛处的伤口进入体内侵蚀五脏六腑。
而他身后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全都被夺了武器像垃圾似地丢给水神。
水神激动的面孔僵在脸上，心凉了大半截。
她到底招惹了什么怪物。
当然，河神还是非常善良地放了几个小仙出去报信。
然后挨个给剩下的人戳了个洞。
—这些援兵全都不是好东西。
一个曾经以吃人来修炼的妖精竟也能混上天界被仙神看中收为弟子。
若不是打算留着他们狗咬狗，他绝不会让这些所谓的神仙如此轻松。
—河神已经在他们的丹田里埋下血煞。
血煞会慢慢侵蚀他们的丹田，而在缓慢侵蚀的过程里，足够他们狗咬狗了。
察觉到又有人正在靠近水神殿。
河神璀然一笑：“诸位太热情，在下有些怕生，只好先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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