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这位女士究竟是谁。
反而被她用厌恶的眼神瞪了几眼,娇骂道:“没见过长得漂亮的人吗?你盯着我看有什么用,还不快去干活?”
顾安懒得解释,只好抿抿嘴唇,起身去找管家。
大概真的不是余晚凝,而是她的什么朋友吧?
余晚凝可不会用这种语气使唤他——她贴上来撒娇都来不及呢!
有可能是亲姐妹,毕竟长得有点儿像,脾气也有点儿像。
他胡思乱想:虽然不记得有这么一位亲戚,但搞不好是私生女呢?
余晚凝的娘家是明城余氏,虽然比不上南城顾氏,但也是响当当的豪门世家。
有几个私生女、私生子之类的东西,不足为奇。
啧,还是见面次数太少,根本认不出是不是她。
顾安心中稍显愧疚,转而又理直气壮起来。
谁让自己的夫人之前那么烦人?
自己难道不用工作吗?
怎么可能天天绕着她转呢?
假如……假如她以前也像今天一样可爱的话……
不行,还是工作更重要一些。
顾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使劲摇了摇。
他打算把里面的水晃出去一些,冷静冷静。
找到管家,顾安先是打听了一下事情经过,紧接着又问道:“客厅中的陌生女人是谁?”
管家喟然而叹:“先生,你不回家就罢了,怎么连自己的夫人也认不出来?”
顾安是他手把手带大的,因此,他很了解顾安的性格。
思虑及此,管家又叹息一声,不愿多言,只道:“保安队队长在地下室看着厨师长他们。如果先生想当面质问的话,我立刻就去安排。”
“安排”的意思是“去征求夫人的意见”。
也不知道她给保安队队长和私人医生灌了什么迷魂汤。
现在,他们两个人只听她的话,谁也不让靠近。
安排是肯定要安排的。
医生发来的邮件里字字句句都是“夫人很无辜,很善良,都是厨师长的错!”。
偏袒意味过于浓郁,让他无法轻易相信——这也是他特地赶回家,亲自处理此事的原因。
余晚凝前科太重。
她已经砸过三次别墅了,实在是比“厨师长”更像真凶。
想到这里,顾安甩了一下袖口,扭头走回客厅。
咳……不管怎么说,自己没认出夫人,总归是有错的。
也难怪她那么生气,甚至故意找借口叱责自己。
顾安面不改色,心道:是该哄哄了。
走回客厅,余晚凝果然还在沙发上坐着。
她缩在粉色的毛绒绒睡衣里,两只白皙柔嫩的小手从袖口的兔毛堆里探出,稳稳握着一只小杯子。
那是一只鎏金白玉角形杯,她倒是识货,一眼便相中了这只最贵的。
不过,这只杯子并不是古董,而是他爸特地找人做的仿古茶具。
顾安面无表情地想:他爸的奇葩品味终于有同好能欣赏了。
咚,咚,咚。
顾安并未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很快,坐在沙发上、捧着杯子思考人生的余晚凝便抬起头来:“你是没有别的鞋子穿了吗?”
“什么?”顾安困惑地望向她,又瞅了瞅自己的脚。
头层小牛皮制成的手工皮鞋。
这是一双十分恰当的鞋子。
余晚凝毫不客气地翻起白眼:“你把地板跺得震天响。”
哦,还在生气呢!
顾安放轻脚步:“现在呢?”
余晚凝沉思片刻,勉强点头:“还不错,保持住。”
这就算是消气了?
顾安一边琢磨着自己夫人的心思,一边走到余晚凝的身边坐下。
这下,余晚凝彻底炸了毛。
她气鼓鼓地瞪大眼睛,漂亮的睫翼用力扇动,活像是一对正在狂乱飞舞的蝴蝶。
“你怎么坐得那么近?你的老板知道你坐得那么近吗?”她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什么人啊!
怎么说着说着,还凑过来了呢?
她当然知道她长得漂亮,惹人喜欢,但也不能如此冒犯!
就算他长得很不错,实属上品,也不能如此冒犯!
余晚凝气鼓鼓地嘟起嘴,不高兴地盯他:“你应该换一张沙发坐。”
顾安没有动。
他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端详余晚凝。
活像是直到今天,才刚刚认识了她似的。
余晚凝被男人的目光盯得全身发毛。
她抬起穿着拖鞋的小腿,用力踢了沙发一脚:“起开!我要叫人了!”
叫啊,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顾安的脑海中滑过这样的一句话。
然而,想归想,他的身体依旧十分诚实,自动自觉地站了起来。
“你还在生我的气?”顾安颇为无奈地问,“我都说了我要工作,没有空天天陪你。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余晚凝耻高气昂地坐回原处,翘起二郎腿。
白皙粉嫩的脚趾夹着毛绒拖鞋,在空中荡来荡去。
“你也配我生气?”她娇蛮地评价道,“身为顾总的秘书,你和我坐得如此之近,你老板知道吗?”
余晚凝没忘记:原主正是因为“爱上贴身助理,自愿净身出户”,才落得一个“身无分文,潦倒街头”的下场。
“贴身助理”嘛!
看上去和“秘书”也差不多。
搞不好这个时时刻刻都想和她拉进距离的野男人,就是害得原主“身无分文,潦倒街头”的罪魁祸首之一!
余晚凝转了转眼珠,再一次无声呼唤系统,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可惜,系统好像不在线,只有固定呆板的留言录音不断重复。
她只好作罢,选择以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来面对眼前的野男人。
“谁是顾总的秘书?”顾安表情古怪。
他深深望了余晚凝一眼:“把戏玩一次就够了,你有完没完?”
你才有完没完。
余晚凝鼓鼓腮帮子,下了逐客令:“谁和你玩了?你搞定没有?搞定就可以走了。你在这里呆着,影响我休息。”
过河拆桥的女人。
顾安在心里头咬牙切齿了一会儿,面上却丝毫不显。
“问完厨师长他们我就走,不会让你久等的。”他双手抱胸,换到余晚凝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这件事情说大也不大。
毕竟凶手和受害者都是别墅里的员工,真闹大的话,只会让顾安和余晚凝成为近期的笑柄。
且受害者的伤势并不严重,即便选择去医院做鉴定,也挨不上“轻微伤”的边。
……最后还是“私了”的命运。
于是,李四爽快地同意“私了”,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要求开除厨师长。”管家一板一眼地传话。
余晚凝和顾安面对面坐着,却谁也不看谁,纷纷将眼神投向管家。
“开除厨师长?”顾安重复一遍对方的要求,“我随意,都听夫人的。”
这点尊重还是要给的。
毕竟,他不会在别墅久留,而余晚凝却得一直在这里住着。
管家点点头,又看向余晚凝:“那夫人的意思是……?”
余晚凝眨眨眼:“让他们比一比厨艺。如果李四做饭好吃,就让李四留下。”
她理直气壮地解释:“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当然得靠实力说话。”
管家沉默片刻,又问:“那……如果是厨师长赢了呢?”
余晚凝更加理直气壮:“那就两个人都开除,重新招聘新人。”
她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自己的指甲:“看我做什么?你们不会以为……我会让一个‘定时炸弹’留在别墅里吧?”
你就是最大的“定时炸弹”。管家和顾安不约而同地想。
两个人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
“……那就都听夫人的。”管家瞅了瞅顾安的神色,做出总结陈词。
趁着余晚凝和顾安都在,厨房里的食材也充足,厨师长和李四的“厨艺对决”迅速拉开帷幕。
管家并未提及夫人的决定,只道:“……好好比,最后的结果将决定你们的去留。”
厨师长略显得意地笑笑,肥厚的嘴唇精神抖擞,散发出自信的油光。
李四半低着脑袋,默不作声,却站得笔挺笔挺——输人不输阵。
只是,从他时不时擦一下裤腿的手掌来看,他应当是非常紧张的。
比赛采取三局两胜制,分别比“简餐”、“硬菜”和“甜品”。
时间限制在四个小时内,这对于需要同时安排那么多菜色的两人而言,均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总不能让你们磨磨唧唧地来。”余晚凝如此解释,“四个小时,刚好是两顿饭之间的时间间隔,再合适不过了。”
厨师长和李四都没有反驳——自然,反驳肯定是没有用的。
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
他们只能加快动作,力求不浪费宝贵的每一秒钟。
十五分钟后,李四率先端出两杯莓果奶昔和两份水果拼盘。
他诚恳地解释道:“夫人上一顿就没怎么吃,现在又要等那么久,肯定饿了。奶昔和水果拼盘不算在比赛项目里,它们做起来很快,顺手就能完成。”
余晚凝眼皮也不抬一下:“放下吧,我不会给你加分的。”
李四微微一愣,却没有多言,只放下杯子和盘子,便匆匆跑回了厨房。
厨师长一边使劲儿搓揉面团,一边讥讽道:“怎么样?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你小子坏心眼可不少,我倒要看看你的水平怎么样。”
李四平静地取出案板,又取出刀具。
做完准备工作后,他轻轻开口,仿佛自言自语:“你多久没有自己做菜了?而我,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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